阮安強很快發現了站在衙門鳴冤鼓旁,斂着眉眼打量他的阮明姿。樂筆趣 m.lebiqu.com
他眼裏閃過一抹喜色,重重咳了聲,故意拔高了聲音,喊她,「大丫!你奶奶被你氣病了,你知道不!」
阮明姿挑了挑眉。
這罪名她可不能認。
她聲音清越,如大珠小珠脆聲落於玉盤之中:「二叔這是什麼話呀!怎麼是我氣病的呢?三叔差點害死我妹妹,被明察秋毫的青天大老爺收監判刑,奶奶都沒有因為這個氣病。我何德何能啊,能氣病奶奶?」
阮安強被阮明姿反問的啞口無言,只好粗聲粗氣道:「就你能說會道。眼下你奶奶病得起不了身,你爺爺在醫館照顧着。你這個當人孫女的,不去看看怎麼能行!」
阮明姿笑盈盈的:「二叔你方才還說是我氣病了奶奶,這會兒又喊我去看望奶奶。你這不對啊,前後矛盾啊。」
她輕輕一笑,「也行吧,那我就如二叔的意,儘儘孝心,一會兒就去醫館看看奶奶去。」
阮明姿着重讀了「儘儘孝心」四個字,阮安強聽着就跟「早點氣死」四個字似的。
他臉色黑如鍋底,想罵人,又念及這是衙門前頭,本能的對這有股畏懼心,悻悻的不敢作怪,只是惡狠狠的瞪了阮明姿一眼,目含警告。
阮明姿就當沒看見的,笑得一臉純良,意味深長道:「只是奶奶畢竟年紀大了,若是病情加重了,你們捨不得怪三叔那個惡貫滿盈的,到時候又推到我頭上。」
她攤了攤手,聽得趙婆子病重的消息,心情十分愉悅。
阮安強深深的吸了口氣,壓住心裏的暴虐,生硬的丟下一個「隨你」,便不再理會阮明姿,沿着牆根往街道深處走,看着倒像是衝着關押牢房的地方去了。
阮安強其實是被趙婆子逼着出來的,逼他出來去牢房裏看看他三弟怎麼樣。甚至趙婆子還強撐着身子,偷偷塞了他幾塊碎銀子,讓他好去打點獄卒。
只是揣着銀子往外走的時候,正好撞見了嚴山,倒也不知道嚴山看到他攥在手裏的那幾塊碎銀子沒……阮安強有點心虛,畢竟打從昨晚開始,趙婆子在醫館的花銷,都是借着哭窮說沒錢,讓嚴山給付的。
別說嚴山了,阮安強心裏也埋怨趙婆子呢。
都什麼時候了,還惦念着老三那個算是徹底廢了的兒子。
手裏這幾塊碎銀子,讓他拿去給章哥兒多買幾本書不好嗎?
省的章哥兒總被高秀才給趕回來反省,他這個當爹的也覺得面上無光。
阮安強心裏埋怨着,卻又不好真的不往牢房走一趟,免得趙婆子問起來他也說不上來。
他磨磨唧唧的順着牆根走,走了半天才發現阮明姿不遠不近的綴在後頭。
「你啥意思啊!」阮安強「嘖」了一聲,剮一眼身後不遠處的阮明姿,有點煩。
阮明姿眨了眨眼,無辜極了,「你不是說讓我去看看奶奶嗎?我等你帶路呢。」
阮安強眯着眼,打量了阮明姿半天,但也沒從阮明姿那張臉上瞧出個二和三來。
他索性不再理會阮明姿,狠狠呼出口心頭惡氣,大步往前走去。
阮明姿倒也不惱,一路小跑跟着他。
宜錦縣是個小縣城,牢房的位置落於縣衙後衙處一個有些荒涼的院子,橫隔出一塊地方來挖成了牢房,前頭有一處通道,可以直通縣衙的前衙。
兩個值班的獄卒守在牢房入口處,見着生人靠近,皺了皺眉,手警惕的放到了腰間的佩刀上。
阮安強上前,識趣的在袖底藏了塊碎銀子遞上去,哀求道:「差爺,我弟弟昨兒被關了起來。聽說還打了板子,家裏人都急得很,家中老母都急病了。差爺能不能通融一下,放我進去看一眼嗎?」
獄卒掂了掂手裏那碎銀的重量,有點不大滿意,撇了撇嘴,「你這……不大夠啊。」
阮安強咬了咬牙,又陪着笑遞上一塊大些的碎銀子。
他方才想好了,這次進去看一眼老三,也算對他爹他娘有個交代,後面想要再花錢來打點,那他定然是不答應的。
這都是他家章哥兒的!
那獄卒這才勉強露出個笑模樣,「算你識趣,我們倆當值的要一起分呢,先前那點怎麼能夠……算了,看你這穿着,也不像是有錢人。我就當做善事了。」
阮安強點頭哈腰的賠着笑。
獄卒從腰間解下一串鑰匙來,順口問了句:「昨兒押進來好幾個,你弟弟是哪個?」
阮安強忙道:「叫阮安貴的。」
「阮安貴……」獄卒順口念了一遍,想起什麼,一下子愣住了,臉色一變,從懷裏掏出那兩塊碎銀子,猛地塞回給阮安強,還帶點抱怨,「你早說你弟弟是阮安貴啊!不行不行,這人不能見!」
白花花的銀子放在跟前又不能賺,他很是惱火。
阮安強傻眼了,他來之前華山跟他說了如何跟這些獄卒打交道的事。一般來說,只要銀子給到位,多半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去。
這會兒不收,明顯是因為在針對阮安貴啊。
阮安強額上滲出細細密密的冷汗,雖然心疼銀子,卻還要把這事搞清楚了。他又賠着笑多塞了幾塊碎銀子過去,「哎,差爺,差爺,是不是嫌銀子少啊。」
獄卒肉疼的看着那幾塊碎銀子,越發惱火了,推回去,冷着臉,「你拿回去,沒有,給多少銀錢都沒用!」
阮安強只覺得背後都要被冷汗濡濕了,他咬了咬牙,又把那幾塊碎銀子推了回去,就差給那獄卒跪下了,「差爺,這幾塊銀子您兩位拿着喝茶,我也不說非要進去看我弟弟了。我就是想問一下,這到底為啥啊……求差爺發發善心,指點指點,我這心裏慌啊,是不是我弟弟還犯了啥大罪啊。」
獄卒咬了咬牙,將那幾塊碎銀子飛快的收入袖中,這才咳了一聲,低聲指點:「……行吧,看在你這麼誠心的份上,我就指點你一二。你弟弟啊,是我們縣太爺特特吩咐下來的,說他喪心病狂,不許任何人探望。」
阮安強腿一軟,頭一暈,真真就差點癱軟跪下去了,獄卒搭了把手,低聲道:「勸你死了打點這條心吧!說白了,你弟弟是得罪我們縣太爺了,知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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