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峻下了馬,往後走回到巨石墜落的地方,溫樂公主所乘的馬車果如傳令兵所言,已被砸了個稀爛。車夫的腿被砸傷,血流了一地,哀嚎不止,周毓和隨行的御醫正蹲在那為其包紮止血。
溫樂公主懷抱一隻小灰兔子,站在溫在恆身邊,呆呆看着她的馬車。柴峻感覺堵得難受的胸口倏然一松,他移開目光,對溫在恆道:「此事定有蹊蹺,巨石墜落前,強波看到塬上有人,這是有人蓄意為之,而且明擺着是沖公主來的。」
溫在恆神色凝重但不見一絲慌亂。因為事發前,他看到柴峻的小廝阿吉不知從哪兒逮了只小灰兔子送給了溫樂公主。馬車裏就傳來了嘻嘻哈哈的笑聲,不一會兒那兔子竄出了車廂,溫樂公主叫喊着跳下了車,兩個婢女和阿吉也都下車幫她去追兔子了。四人撲左撲右,忽前忽後,大呼小叫,逮了半天也沒逮到兔子,滑稽的場景把面癱的溫在恆都逗得露出了一絲笑容。
兔子蹦到溫在恆馬下時,他迅速俯身,伸手一撈,就揪住了小兔子的耳朵。溫樂公主跑過來,小臉洋溢着開心的笑,被汗水打濕的鬢髮貼在臉側,髮髻都有些鬆散了,步搖歪歪扭扭的插着,搖搖欲墜。不知為何,溫在恆看到她這張稚氣鮮活的臉,對上她那雙晶晶閃亮的的眼,神思竟有剎那間的恍惚,心底深處像有什麼被觸動到了。
「舅舅好厲害!」溫樂公主向他舉起了雙臂。
溫在恆回過神來,將兔子交還給她,正要開口訓斥,巨石就滾滾而下。碎石斷木飛濺開來,溫在恆下意識的橫馬將她擋在身後。
溫樂公主毫髮無損,只受了點驚嚇。
「此地不宜久留,先走到開闊的地方再說。」溫在恆說道,他命孫粲着人儘快清理現場,隊伍繼續行進。我明敵暗,不清楚塬上的情況,保不准還會有偷襲發生,溫樂公主也改為騎馬前行了。
強波帶人攀到塬上,巨石滾落之處已無人影,什麼都沒留下。強波心中升起疑慮,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回頭一看,見小娘皮也上來了。
「你方才真的看到人了?」盛煦然問道。
強波沒搭理他,在四周仔細查探。盛煦然用衣袖擦了把汗,視線不經意的掃過一棵樹,眸光忽然一凝,他走上前,招呼強波道:「這有血跡!」
強波快步趕至樹前,俯身凝視着那抹血跡,依稀可辨幾根手指印,他嗅了嗅,道:「那人被我射中,帶傷逃了。你們四處仔細找找,看還有沒有血跡!」
直到函谷關的守軍趕來,他們也只找到樹上那一處血跡和沒入樹幹中的箭矢。作案之人就像會飛天遁地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万俟晟從馬上跳下來,疾跑幾步,「噗通」一聲單膝跪地,嘴唇哆嗦道:「末將救駕來遲,請公主治罪!」
溫樂公主坐在樹蔭下的石凳上,道:「万俟將軍起來說話吧,函谷關近日可曾下雨?」
剛才跪得太用力,膝蓋生疼,万俟晟撐着腿站起來,道:「有,昨夜下了一場大雨,下了有半個時辰,不過近期天熱,太陽出來得早,雨水早就蒸乾了。末將知公主今日通關,天蒙蒙亮就派人分段去巡查塬上和關道,當時並未有異常情況上報!怎料會有巨石突降,讓公主遇險受驚,末將罪該萬死!」
万俟晟內心一片悽惶,溫樂公主被人不小心踩了裙角,就砍人雙腳,發生高空墜石這樣的事,他又會落得個怎樣的下場?嗚呼哀哉,惟願公主看在那一麻袋寒瓜的份上,給他個痛快,別牽連到他的家人才是啊!
柴峻饒有興趣的看着溫樂公主,想看她如何發怒,如何殘暴,怎料臭丫頭嘆了口氣,擼着兔子道:「幸虧沒傷了人命,万俟將軍已做了分內該做之事,何況這谷道幾十里,就是巡查也做不到每塊石頭都查。」
聽到公主說出這般通情達理的話,万俟晟頓時鼻酸眼熱,有種絕境逢生之感。在場諸人看着溫樂公主神情都有些訝然,溫在恆咳了一下,溫樂公主立刻坐端正了,厲聲對万俟晟道:「不過,那巨石早不落晚不落,偏生等到本公主的車駕過來時才落,這分明是有人蓄意為之!要妄圖謀害本公主!你的兵沒有把守好塬上,讓歹人鑽了空子,差點害了本公主性命,你,你,你賠我的車!」
聞言,諸人包括溫在恆在內都驚掉了下巴。
不是革職查辦,不是挖個坑就地將万俟晟活埋,也沒有要他全家老小鳥畜蟲蟻都去死,兇巴巴講了一堆,結果就要他賠她的車
万俟晟復又單膝跪下,揚聲道:「末將定將方圓百里最好的車給公主找來!」
強波和盛煦然趕上隊伍,將塬上探查的情況說了。諸葛子獲捋着鬍鬚,道:「縱然雨后土質鬆動,想要精準的操縱一塊巨石,憑一人之力難以完成。現場發現了血跡,而箭卻射在了樹上,可見是有人被箭刮傷,且傷勢不重,所以才順利逃脫。不過,能在守衛森嚴的塬上來去自如,這些個歹人身手必不差。」他說着看向万俟晟,「也說不定他們就混在函谷關的守衛當中。」
万俟晟臉色煞白,拱手道:「在下這便回去徹查!」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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