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根基深厚 第一百七十四章 姬少昊的前半生

    摘星學宮，一座學術研究的實驗室中。

    一座半人高的銅鑄渾天儀位於最中心，十數個各有風采的男女正拿着筆記演算着崑崙聯邦的森羅萬象。

    當大部分學生還在專注於「渾象」，觀察着那個大球之上鑲嵌的星宿、赤道、黃道、恆隱圈、恆顯圈等之時，一個白色長髮，面容俊秀的少年卻是已經在觀測「渾儀」。

    這個渾天儀是初代星部之主的命器，主體是五層可運轉的圓圈，最外層周長一丈四尺六寸。

    各層分別刻着內、外規，南、北極、黃、赤道，二十四節氣，二十八列宿，還有星辰、日、月、五緯等等天象。

    銅儀的四角附有玉龍各一，吐水入壺，左為夜，右為晝。

    壺上分別立着金銅仙人和胥徒，皆以左手抱箭，右手指刻，以別天時早晚。

    姬少昊在自己的筆記本之上終於算到了最後的一步，停下了步驟，提交了接下來九十九天，稷下城方圓百里的氣象璇璣。

    叮的一聲！

    實驗室中心的大屏幕之上，出現了他遞交的答案。

    「不愧是他。」

    「這才九分鐘，就已經算定了所有的天氣預報。」

    「哼，算的這麼快，還不知道對不對呢？」

    ……

    四周的議論根本就無法動搖姬少昊如止水的心境，他遞交了自己演算的氣象變化之後，走到了渾天儀邊上。

    儀上有兩個漏壺，壺底有孔。

    姬少昊滴水推動渾天儀的圓圈，圓圈按着刻度慢慢轉動。

    靠着滴水的推動，依照月亮出入圓缺的變化，渾天儀不停地旋轉開合，表示着朔、望、弦、晦等日期，有如帶着眾人經歷了一場時光旅途。

    各種天文現象便赫然展現在所有人的眼前。

    臉上有着嫉妒之色的學生，對照了姬少昊上傳的答案，突然面露狂喜之色。

    「錯了錯了，第三天的天氣預報就錯了。」

    渾天儀顯示的是赤日大晴，而姬少昊寫的是：轟雷驚蟄。

    「怎麼可能！？」

    「首席自入學以來，從未錯過。」

    「但這一次的答案的確和渾天儀的對不上，難道是上傳的時候寫錯了。」

    姬少昊的維護者們議論紛紛，長久以來的算無遺漏，令得許多人都認為這只是一次意外，並不是他這位首席算錯，而是答案寫錯了。

    終究，都只是一群庸碌之輩。

    毫無懷疑權威，藐視天象的心境。

    看了一眼實驗室之中的十三位學生，姬少昊微不可查的嘆了聲氣。

    這已經摘星學宮之中天資最出色的學生了，只要不出現意外，大概率都能夠成為星神將，成為未來協助他執掌神州的班底。

    但依舊都還是……太平凡了。

    失望之中，姬少昊沒有任何的解釋，直接轉身走出了實驗室。

    「哼，太傲慢了。」

    一個男學生看到姬少昊如此態度，不由得刺了一句，立刻迎來了身邊人的皺眉。

    在他們的眼中，首席就是神人一般的存在。

    哪怕是算錯，也僅僅是因為他還不願意失去自己身上作為「人」的部分。

    「薛兵，你輸的還不夠多嗎，首席已經很給你面子了。」

    摘星學宮這邊的首席之位，隨時都可以挑戰，但自從姬少昊入學之後，就為他所佔據再也沒有動搖，所有挑戰者，在輸了十幾二十次之後，盡皆對其心服口服。

    唯有這個薛兵，一直死硬着嘴。

    「我不是你們，永遠都不會被他降服。」

    薛兵面色冷漠，拿出了自己的筆記，再次演算渾天儀的森羅萬象。

    哪怕是能夠，縮短一點點距離，都好。

    ……

    門外的綠蔭小道之上。

    迎着濛濛細雨，姬少昊沒有撐傘，一層無形的五彩豪光從他的軀體之中升起，化作了球形氣罩，保持了他周身以及行走之小徑乾燥。

    室內的言語每一句都傳入了他的耳中。

    按照既定的未來，這個薛兵將在這次兩界交流之中，遇到生死危機，被自己所救，隨後變成自己最忠誠的手下，以生命為代價，幫助自己打開那位孔雀大聖的秘境，得到那份機緣。

    「少君！」

    就在姬少昊心中想着薛兵死後，將他的靈魂帶回來，交給端木明誠煉製成道兵，永生永世為自己效忠的時候，一聲清澈的呼喊在耳邊響起。

    抬起頭一看，發現是有虞氏雙姝。

    虞青鸞以及……虞晴河。

    只不過後者的情況有些不對勁，原本明媚的笑容消失了，玉容如冰似雪，眼神漠然，就像是被洗腦了一樣。

    「青鸞，愛情到底是怎麼樣的一種東西？」

    姬少昊想到了虞晴河的情況，心中突然泛起一種莫名的情緒。

    從小他就被灌輸復興青陽王朝，重建姬氏王族的念頭，展現了超卓天資之後，數聖一紙令下，拜師西崑侖。

    數聖是個沒有情感，只有計算和公式的「人」。

    她說自己窺探天機太多，大限將至，為了一身所學不失傳，需要找一個可以繼承自己衣缽的傳人。原本已經有一個了，但那個人感情太過於豐富，無法做到「太上忘情」，最終還是背離了師門。

    大師兄自立門戶之後一百二十年，數聖找到了第二個傳人，但那個人鍾情於劍，不願上西崑侖。

    最終，在十五年之前，數聖找到了姬少昊。

    那個時候的他，四歲。

    父母沒有任何的猶豫，在接到數聖的邀請之後，親自把他送上了西崑侖。

    姬少昊今年十九歲。

    離太上忘情，只差一步。

    而這一步，已經不是天資與苦修可以邁過，因此他下山了。

    他回到了東海的青陽城，父母族老的心思，宗家的野望，分家的算計，以及其餘同好宗族勢力之間的鬼蜮伎倆，在自己的眼中，一覽無遺。

    出人意料的是，他對於這些不反感，也不喜歡。

    但卻出現了第一種源自本能的情緒。

    歡喜。

    十九歲的姬少昊，已經是顯聖第三階，神器在身，在聖者不出的崑崙，也唯有八部之主這等人物，才能夠令他稍微有點看不透。

    在他的世界之中，任何事情，只有利與弊，而無對錯情感。

    重建青陽王朝，將青羊季氏重新變成姬氏王朝。

    對他來說，是可以打發一下無聊的時間，滿足喜悅的過程。

    但在這個過程之中，當他聽到虞晴河的事情之後，第一次機械的判斷對錯之中，出現了不該有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