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見那黑袍人竟因忍受不住傷痛而跳崖自戕,心頭更是不忍,但志慧、林琯頭殺敵心切,眼下卻不便勸阻二人不使這桉葉汁。筆下樂 m.bixiale.com尹春紅也是女孩,一見王雪臉色便知她心中不忍,將臉伏在王雪耳邊輕聲說道:「被這群毫無人性的畜生殺害的村民無一例外死的極慘,而其中一人便是志慧的親生哥哥,他哥哥是個很要好的人,死時可還不到三十歲,他還沒成過婚呢。」王雪一怔,回頭去瞧尹春紅。尹春紅又道:「殺人群魔毫無惻隱之心,他們殘害我們村民,今日落得如此下場是他們罪有應得,你無需自責。你也不必怨志慧手段無情,倘若被殘殺的是你的……」忽聽志慧站在不遠處的一顆大松樹下大聲嚷道:「你倆私語什麼呢,快走啦!」揮刀斬下橫生出來的樹枝藤條,當先在前領路。尹春紅輕輕在王雪肩上一拍,跟在志慧身後行走。
尹春紅後半句話雖未說完,但她自是想說,倘若是你親哥哥被殺,你此刻只怕要比志慧更加乖戾了。王雪低聲嘆了口氣,心道:「我哥哥也英年早逝了,他其實也是好人,他也還沒成婚呢,哥哥呀……」
四人上得山腰,忽見遠處樹藤後面隱沒着一個山洞,十餘個黑袍人正伏在洞中小憩,瞧此情形這山洞便應是對方平日所居的巢穴了。林琯頭悄悄走到洞口的柳樹下藏好,探出腦袋向尹春紅使個眼色。尹春紅向他做個鬼臉,走到洞外二十餘步的地方站好,大聲叫道:「我是一個獨自上山的小女孩,我最怕有怪物來吸我血啦!」洞中群魔聽到人聲,紛紛轉頭張望。尹春紅見群魔在看自己,又大聲叫道:「哇,是吸血怪物!你們別吸我血啊,我好怕呀!」她平日裏落落大方,個性與大男孩無異,此刻假裝柔弱少女倒也裝的極像,王雪志慧二人躲在她身後山坡下瞧着,不禁暗暗好笑。眾魔唯一能進食的便是鮮血,昨日與王雪等人鏖戰,夜間不曾捕食,此刻早已餓的前胸貼後背,見尹春紅一個弱小少女忽然立在洞外,直如天上掉餡餅一般,亂鬨鬨地追出洞口,生怕這塊餡餅轉身逃走。尹春紅見眾吸血人張牙舞爪地齊向自己撲來,雖明知決計無礙,心頭卻也大怵,驚叫一聲回頭便逃。眾吸血人正要發足追趕,忽聽左邊一聲大喝,只見林琯頭縱躍而起,手上一壇藥水盡數傾瀉而下,一滴不留的澆在眾人頭上。眾黑袍人登時便如身受酷刑一般痛的滿地打滾大聲叫嚷,喊聲震天,如泣如厲。王雪尹春紅聽了,心頭均覺簌簌。只志慧一人拍手稱快。
四人走到洞口,見倒地的眾黑袍人無一例外的渾身紅腫,顯是經脈受阻。志慧對王雪說道:「你猜的一點不錯,這桉葉汁與吸血人體內的毒素相抗,使他們經脈震裂而亡。小丫頭,你本事不小嘛。」王雪雖屢經生死,此刻見到滿地屍身也不禁打怵,志慧的稱讚之言是難得能聽到一次,此刻卻也絲毫高興不起來,只覺喉頭乾澀難耐,說不出一句話。林琯頭拿出短斧在尹春紅的藥壇中沾了一沾,低聲道:「你們在這等我,我進去瞧瞧。」斧頭橫於胸前護身,悄悄走進洞中,不久便失了身影,原來那山洞極深,洞內亮光全無。
王雪等人在洞外等候,見林琯頭遲遲不出,又聽不到洞內有何響動,心中漸覺不安。王雪輕聲道:「我進去瞧瞧,你們等我。」腳下剛邁出一步,左肩被一把按住。王雪說道:「春紅姐姐你不必擔心我。」說着回頭瞧去,只見身後那人一席黑袍又高又壯,分明是吸血的黑袍人,哪裏是尹春紅?
原來林琯頭適才灑落的桉葉汁未曾將此人除去,想是他命不該絕,桉葉汁水正巧灑在他袍上,手上臉上一滴也沒濺到,他聞到桉葉味道便即昏厥,這時慢慢轉醒。
王雪這一驚非小,忙轉身一招直正拳打向黑袍人胸口。但黑袍人離的近了,她這一拳便打不出威力。黑袍人中拳之後胸口一震,左爪自上而下猛揮下來。尹春紅反應極快,皮帶當即一揮,去纏那黑袍人手腕。黑袍人知尹春紅皮帶上煨有桉葉,手臂一縮,將袖口甩出兩寸,尹春紅的皮帶便纏在他袖口之上。志慧掄起尖刀向下劈過,黑袍人只得撕掉衣袖向旁疾退。王雪趁機向後跳開,一顆心兀自砰砰直跳。
黑袍人一聲怒吼,展開雙爪向尹春紅抓去。尹春紅見他身材高大面露凶光,心下登時怯了,一聲驚呼轉頭便逃,她驚慌之下不及辨別方位,竟是逃進了洞內。剛逃數步,卻見洞內林琯頭飛步奔出,二人齊聲大叫:「快來救我!」只見洞內兩個黑袍人齜牙咧嘴地追了出來。
王雪跳到洞口,將林琯頭身後當先那黑袍人一腳踢倒。志慧奔上來揮刀隔開追擊尹春紅那黑袍人。林琯頭急道:「洞內黢黑一片,我瞧見吸血人時他已近在咫尺,唉,可嚇死我了。」
一個黑袍人向林琯頭急抓。林琯頭先前於洞內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此刻想起不禁惱羞成怒,見黑袍人攻來,高聲喝道:「還敢逞凶!」斧頭揮出,將他砍翻在地。洞外那身材極高的黑袍人忽地欺上,一爪將林琯頭抓倒,又發掌向尹春紅攻去。尹春紅左掌翻上,擋開他一掌,右手拿出藥壇,向黑袍人胸口砸去。黑袍人退到王雪身旁,抬腿向王雪腰間踢去。王雪見黑袍人踢過,當下不及細想,順手摸出一枚令牌在黑袍人右臂上一擊。黑袍人右袖適才被志慧尖刀劃斷,此刻只露出一條光禿禿的手臂,受到王雪令牌一擊,臂上立時沾上桉葉汁水。黑袍人痛叫一聲,向山下疾逃。志慧冷笑道:「你逃得再快可也免不了一死了。」尖刀脫手,將餘下那黑袍人砍倒。
便在此時,洞中又飛出一個黑袍人,一把攥住林琯頭雙肩向洞內疾拉。眾人想不到洞內原來還伏有強敵,心中均是一怔。王雪反應最快,當即從腰間解下藥壇,向洞內擲去。那藥壇砸在黑袍人身旁石壁上摔的粉碎,瓷片汁水濺的黑袍人滿身。黑袍人痛苦地大叫一聲,倒在地上掙扎良久便即氣絕。
林琯頭瞧着洞內說道:「這山洞想來便是吸血眾魔的住所了。這次我們一起進去瞧瞧,將他們趕盡殺絕。」話音未落,一人忽地從洞中飛出,向山下疾逃。林琯頭喝道:「哪裏逃!」斧頭飛出,嵌在那黑袍人面前的一棵樹幹上。王雪志慧已趁機攔在他身前。尹春紅將皮帶緊緊握在手中,倘若這黑袍人轉向再逃,立時便揮出皮帶將他絆住。
卻見這黑袍人面上戴的並非尋常的黑布斗篷,而是一塊薄如蠶絲的黑紗,黑紗下一張俊美的女人面孔清晰可見。林琯頭呆了一呆,輕聲道:「肖怡嬸嬸,你還記得我嗎?」那黑袍人正是肖怡。肖怡見到林琯頭,微微一怔,隨即面露凶光,一爪向他抓去。林琯頭向旁跳開,叫道:「讓我們想法為你祛毒,你枉殺村民之事也總能設法化解!」肖怡不答,又發掌向王雪拍去。王雪與肖怡不相識,也不必與她客氣,令牌揮出,直取她雙目。肖怡的一身功力遠比尋常黑袍人為高,她中毒之前武功便已不弱,見令牌揮到,忙向旁避開。王雪一招不中,忙從懷中又摸出一枚令牌擲出,將肖怡頭上面紗擊落。
志慧上前一步,問道:「肖嬸嬸,我是阿慧呀,您當年還送幾塊縣城裏帶回的糕點給我和林大哥吃呢,您不記得嗎?」林琯頭喝道:「你說的倒挺親熱,我幾時吃過糕點了?」志慧叫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有閒心與我計較?」
肖怡大口一張,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向尹春紅咬去。尹春紅縱身向左避過。王雪走近一步說道:「你們不必再勸了,她神志已瘋,聽不懂你們說的話。」肖怡見王雪上前,雙爪抬起向她猛抓過去。王雪見肖怡抓到,心想:「此人雖當嚴懲,可她與志慧春紅等人的關係非同一般,卻不能直接殺掉了事,我試試能不能將她生擒。」當即收回令牌,與她空手而搏。
尹春紅、志慧等人在一旁掠陣,只盼着王雪能忽施巧手將肖嬸嬸活捉,之後的事不妨捉住以後再說,三人均知王雪武功在自己之上,如果無人能將肖怡活捉倒也罷了,但若有一人能做到,此人非王雪莫屬。
肖怡一雙利爪一拍利牙向王雪連下殺手。三人見王雪左掌護身右拳進攻,雖是有功有守,但情勢終是兇險,均想倘若王雪非但捉不住肖怡,反將自己性命賠上,那還不如將肖怡斃了好些,她是罪有應得,王雪卻是無辜。
斗到分際,王雪左掌一翻,出其不意地使出一招「綿手」,將肖怡雙臂黏住,右拳探出,抵在肖怡大椎、陶道二穴上。肖怡左爪停在王雪胸口,距她心臟處只差一寸,只見她露出張口不斷向王雪左臉咬去,牙尖與她面頰差着半寸,卻始終咬她不着。王雪此際在生死之間徘徊,只驚得心臟砰砰直跳,她知此時最為緊迫,心中雖然緊張,面上卻不敢表露出來,以免肖怡瞧出破綻追擊。
志慧不知兄長究竟是哪一個黑袍人所害,但總疑心便是肖怡,此刻見王雪情形兇險,心知想將肖怡活捉終是不太可能,再也忍耐不住,刀尖朝前,叫道:「肖嬸嬸,我志慧對不起你!」剛邁出一步,驀地里想到自己牙牙學語時在肖怡院中玩耍的情景,肖怡所贈的那幾塊糕點甚是香甜,此時憶起仍不免垂涎,這一刀便刺不下去,哭道:「肖嬸嬸啊……」
王雪運出哈巴術的「排雲手」功夫將肖怡推開,見肖怡倒退之時步伐矯捷穩健,絲毫不呈敗像,知她功力之深絕不在自己之下,心想:「肖怡不知殺了多少無辜村民,死不足惜,我可犯不着拿自己的小命涉險。我年紀輕輕的,還想好好習武以後做女英雄呢。」左手解下腰間藥壇,右手摸出令牌,要使桉葉汁將肖怡除去。忽聽身後一聲大喝:「別殺她!」只見林中飛出一人,落到自己身前,將肖怡攔在身後。那人身材精壯村夫扮相,正是文安到了。
尹春紅志慧見文安到來,不約而同地上前一步,叫道:「文大叔!」文安溫言道:「好孩子,叔叔求求你們了,你們別殺她。」王雪見文安向自己一個後輩低聲下氣的哀求,心中登時軟了,她本來便不忍殺人,輕嘆一聲向後退開,忽然想到肖怡神志不清,除了殺人飲血外別的一概不知,文安此刻毫無防備的將整條後背露在肖怡面前,那當真是兇險之極,倘若肖怡殺心驟起,自己即便有心相助可也不及,驚道:「文叔叔你站過來些。」文安雙眼紅腫,又道:「求你們了,別殺她。」王雪見肖怡目光冰冷的瞧着文安脖頸之處,嘴角抽動,大有躍躍欲試地撲殺之感,忙將令牌豎起對準肖怡頭頸,叫道:「文安叔叔你快過來,她要吸你的血啦!」文安沙啞着嗓子說道:「肖怡是我年輕時便陪在我身邊的,我無論如何也不能看着她去死,叔叔求求你們了,你們千萬別殺她呀。」雙拳忽然在自己胸口上重重地捶了捶,又道:「你們要殺便先將我殺了吧!」
王雪心想:「你好端端的我殺你作甚?」見他模樣可憐,不由自主地又向後退了兩步。林琯頭、尹春紅、志慧心中均想:眼下若不能將肖怡捉住強行祛毒,她日後還會隨意殺人,但肖怡武功不弱,將她捉住談何容易,她所中之毒也絕非輕易便能驅除,何況她就算神志情形,又該如何向村民交代殺人一事?三人相互對望一眼,均不知此事該當如何妥善處理,見王雪首先退開,也跟着向後退出幾步。
文安見四人退開,只道他們是高抬貴手了,忽然轉身將肖怡擁入懷中,嗚嗚的哭了起來,哽咽道:「好了,肖怡,別怕了,他們不殺你了,你別怕,別怕了……」
尹春紅等人平日見文安精神凜凜的一副豪俠風采,此刻卻又哭又求直如換了個人一般,心中均感酸楚,又見他將面頰緊緊貼在肖怡肩上,脖頸動脈便貼在肖怡唇邊,肖怡只消張嘴便能咬到,更是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
肖怡垂首佇立,過了良久緩緩張口。王雪一驚,心道:「不好,她要吸血了。」舉起令牌便要向她嘴角擲去,卻見肖怡面露痛楚神色,沙啞着嗓子一字一頓的道:「文……安,文……安……」她顯是不太會說話,口中每吐一個字,眉頭便緊皺一下。文安破涕為笑,說道:「是我,是我,我是文安,我是文安啊。」
肖怡溫和的瞧了一會文安,臉色忽然一變,向後退出一步。文安驚道:「你怎麼了?」肖怡不答,轉身向右首邊山坡奔去,轉眼便跳入山谷。文安大驚,飛步趕去救援,卻哪裏還來得及?隨即想到肖怡這是以死明志,寧死也不願再害旁人。
王雪等見變起非常,急忙趕到坡邊,見那山坡又陡又深,一眼望不到坡底,坡上到處是尖利的碎石,肖怡這番滾落,便是有兩條命也活不成了。
文安淚如雨下,望着坡下深谷只是出神。尹春紅雙眼一紅,跟着掉下眼淚,哭道:「文安叔叔。」文安只是大哭,卻不答話,起身向山坡較緩的一邊走下,說道:「我下去瞧瞧她。」
尹春紅見文安走遠,眼淚兀自流個不停。王雪正想說幾句話寬慰她,忽聽山頂一聲長嘯,只見一個黑袍怪人立在山間,身子隨風搖動,一身黑袍在風中呼呼抖動。志慧叫道:「還剩下一個吸血人!」王雪說道:「我識得此人,他的內功非同小可,昨日我和文叔叔曾聯手與他對過一掌,合我們兩人之力,也只勉強打了個平手。此人想來便是吸血魔眾那為首一人,眾村民相繼中毒變成吸血人,想必都與此人有關。」只見這黑袍人從山尖跳下,向着自己這邊疾奔,一身輕功當真罕見。尹春紅驚道:「他來尋我們啦!」林琯頭說道:「不必害怕,我們還剩下兩壇桉葉汁,足以收拾他了。」他話未說完,那黑袍人已從林中現出。
志慧報仇心切,當即除下腰間藥壇交與左手,向黑袍人猛地擲去,大聲吼道道:「你去死!」那黑袍人衣袖一揮,隨手將罈子卷到肖怡跳落的那山坡邊緣處。只見那罈子滴溜溜地轉了幾圈,卻沒落下。王雪縱身撲過,要將罈子拾回。黑袍人知這壇中所呈的是自己克星,跟在王雪身後撲去,要將那罈子推落山谷。王雪奔到坡邊,指尖眼見便要觸及罈子,哪知正巧偏在這時起了一陣風,只見那罈子微微一晃,滾落山谷。林琯頭等人齊聲驚叫。那黑袍人這時已奔至王雪身邊。王雪與他對視一眼,嘆道:「真是不走運。」黑袍人點了點頭,示意此話一點不錯,左爪忽地飛出,向王雪胸口襲去,要將她也推下山坡。王雪此刻若是出拳抵禦,即便自己內功與他不分上下,鬥成平手局面,自身受他爪力激盪也得被迫倒退幾步,現下身在山崖絕壁,別說倒退幾步,便是只退一步也要失足跌落,明知若是向左趨避對手勢需抬腿反踢,卻也只得硬着頭皮向左疾跳。果然,那黑袍人右腿一抬,正中王雪左肋,將王雪踢倒。
林琯頭揮斧斜劈,向黑袍人左頸動脈處擊去。黑袍人右爪一揮,將林琯頭抓退。志慧已趁這當口亮出尖刀向黑袍人刺去。黑袍人閃身躲開,袖袍甩出,裹住刀頭,左腿在志慧手腕上一踢,將他尖刀打掉,向旁踢開。尹春紅見這黑袍人頃刻間連敗三名同伴,武功之高當真難得一見,見黑袍人走來,驚叫道:「你別過來,我有桉葉汁。」黑袍人低聲怪吼,足不停步又向尹春紅走近。尹春紅急忙從懷中摸出藥壇,不及開蓋,已被黑袍人夾手奪過,隨手丟到遠處的一棵松樹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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