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低級弟子如潮水一般的熱情,田小丹似乎很適應。
她臉上掛着笑,腳步輕盈,慢慢的走進來。
無數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甚至包括高台上的紅袍弟子以及兩名師尊。
在這一刻,她就是焦點。
「小丹師姐會坐在哪裏?一定是高台吧!」
有人竊竊私語。
而高台上的余甜已經去搬了一把高大的椅子過來,就放在嚴謹師尊的邊上。
余甜心中也很激動,靈符堂的雲峰師姐和小丹師姐,都是她心中崇拜的偶像。
少女多夢,余甜不止一次的幻想過,自己有一朝一日也成為精英弟子,被全院所有的男弟子眾星捧月的圍在中間的情形,那該是多麼好的感覺啊。
田小丹並沒有往前走,她眼睛落在了朱魚的臉上,似笑非笑。
陳中一直盯着田小丹,哈喇子都流出來了。
一看她往這邊走過來,一顆心臟都快要蹦到嘴裏來。
他瞟了朱魚一眼,結結巴巴的道:「老大,什麼情況!不會是沖咱來的吧!那……那……我……我……」
「哎!你們兩個,一邊去!」田小丹的聲音已經在陳中耳邊響起。
陳中和石小剛下意識的扭頭,眼睛盯着田小丹,心情極度緊張的情況下,兩人想在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看什麼看?就是說你們倆,一邊去,一邊去。」田小丹恚怒道。
她頓了頓,眼睛瞟了一眼陳中,道:「你再這麼賊眉鼠眼的瞅本姑娘,小心我把你眼珠子給摳出來!」
陳中一下嚇傻了,手拉着石小剛,抱頭鼠竄。
田小丹不緊不慢的用手帕擦了擦兩人剛剛坐的位置,大馬金刀的坐在了朱魚的旁邊,她臉上掛着微笑,臉卻湊朱魚很近,一字一句的道:「朱魚,你這個死騙子,今天終於讓本姑娘揪住了,你別想逃!今天立馬還錢!」
朱魚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田小丹很適應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朱魚卻還有些怯場。
尤其高台上還有一隻母老虎,雙眼幾欲噴火,正往這邊瞅着呢!
田小丹也似乎意識到了這一點,她沖朱魚放了一句狠話,立刻含笑站起身來,輕輕的沖高柔行禮,道:
「高柔師尊,您可以開始了,我……我就是好奇,過來看看,呵呵,看一看!」
高柔肺都快氣炸了。
她精心準備的一次嘉獎會,還沒開始,就先砸了。
靈符堂低級弟子擢升十名紅袍弟子,這是前所未有的成績,本來通過這一次嘉獎會,高柔想在教座內部狠狠的露一下臉,今天臉沒露,反倒把屁股給露出來了!
「你們!給我說,是怎麼回事!」高柔徹底發怒了,她眼睛狠狠的盯着面前的十名紅袍弟子,像一隻刺蝟一般,頭髮絲上都是怒火。
幾名弟子在高柔的雌威爆發之下,個個戰戰兢兢。
終於,有人扛不住了,侯德才尖聲道:「報告師尊,是……是朱魚,是朱魚把我們打……」
「轟!」下面眾人再一次笑了起來。
高柔一聽朱魚這個名字,也沒細聽侯德才後面的話,當即就如點燃的火藥桶一般,大喝道:「朱魚!你給我上來!」
這一吼,她神識外放,與此同時,她伸出一隻手,強大的先天靈力遽然爆發。
朱魚坐在座位上還不知怎麼回事,人便騰空而起,下一刻,他便穩穩的落在了高台之上。
田小丹坐在位置上,眼睛彎成小月牙,露出兩顆小虎牙,幸災樂禍。
場面迅速安靜,朱魚成為了大家關注的焦點。
朱魚卻冷冷的看着高柔,癟癟嘴,心中很是不爽。
先天修士就是牛氣,神識靈氣皆可外放,的確有牛的資本。
不過別人牛,朱魚覺得心裏舒坦,唯獨高柔這個鬼女人,朱魚心中就是不爽。
「侯德才,你剛才說什麼?」朱魚瞪着侯德才,怒聲道。
侯德才如驚弓之鳥,迅速和朱魚拉開的距離,赫然躲到了高柔的後面,帶着哭腔來了一句:「高柔師尊,就是他,就是朱魚,他打我們……」
「哈哈!」人群又是鬨笑。
侯德才那副模樣,哪裏有半點紅袍弟子的風範?
就像是三歲小孩在外面被揍了,回來告訴媽媽說「某某打我」,滑稽好笑到了極點。
朱魚也笑了,因為高柔臉紅了。
丟臉,太丟臉了,她教出的紅袍弟子,就這慫樣?
就這慫樣還想着露臉,屁股都露不出來。
朱魚嘻嘻一笑,道:「老侯,你睜着眼睛說瞎話吧!高柔師尊,您評評理,我一黑袍低級弟子,能夠是咱們靈符堂新進紅袍弟子的對手?侯德才這是誣陷我!公然污衊!」
朱魚迅速扭頭,看向張尚等幾人,眼睛落在柳青身上,道:「柳青,你說是不是污衊?你們這麼多人都鼻青臉腫的,都是我乾的嗎?」
柳青臉色漲紅,冷冷的哼了一聲,卻緊抿嘴唇,一語不發。
侯德才不要臉不要皮,柳青卻做不到這一點。
紅袍弟子被黑袍弟子打了,而且還是一挑九,那是丟人丟到家的事,別說提這事,就是想一想都臉紅。
「朱魚,你這個目無師長的孽障,平常不學無術,從不聽師尊講堂。今天嘉獎大會上,你又胡攪蠻纏,究竟是何居心?」高柔冷聲道。
她幾乎一瞬間,就相信了侯德才的話。
她心中震驚,卻又覺得顏面掃地,可是對朱魚的恨意卻更深。
在她眼中,朱魚完全就是個混混無賴,無聊無恥的渣滓,這傢伙三番五次和自己作對,讓自己下不了台。
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放過這小子。
心中有了決斷,幾個紅袍弟子就被她拋到了一邊,直接往朱魚的軟肋上捅。
她瞅了一眼嚴謹,道:「嚴謹執事,您是教座執事,朱魚此人,冥頑不靈,長期缺席師尊講堂,而且不學無術,不尊師長,還屢屢違反學院禁令。作為講堂師尊,我要求教座下令驅逐此人,正我靈符堂學風教風!」
高柔這幾句話說得擲地有聲,其先天風範師尊風範盡顯,完全就是個霸氣側漏。
嚴謹臉上露出一抹複雜之色。
他和高柔不和,今天高柔搞的這個嘉獎會成為鬧劇,他心中暗爽。
但是對朱魚,他也不喜。
朱魚此子,還真就是冥頑不寧,不學無術,是低級弟子中的害群之馬,這樣的弟子,在嚴謹這種嚴肅古板的人看來,就該驅逐。
「呃……朱魚……你有什麼話說?」嚴謹正襟危坐,頗為威嚴的道。
身為教座執事,處理事情得讓人心服口服,嚴謹此時高高在上,打起了官腔。
朱魚笑容迅速收攏,像換了一個人一般,道:「高師尊說的對,我的確有數月沒入師尊講堂,對此我甘願受罰!」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道:「但是,我之所以沒聽師尊講堂,是不敢忘嚴師當年的教誨。您一直教導我們,靈符之學,重在學以致用,是實用之學。弟子一直將此當成是至理之言。
弟子所學符道,都是嚴師所教的實用之符道。我……我覺得高師尊之符道,太過追求花哨、偏激,一味追求速成,按這樣的方式修符,弟子擔心根基不穩,頭重腳輕,所以……」
嚴謹愣了一下,神色動容,雙目猛然圓睜,本來枯槁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光彩,道:
「哦?不錯,不錯,符道為實用之學,當夯實根基,這正是我說的。沒想到你平常頑劣,竟然能牢記此話,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嚴謹翹起山羊鬍,用手輕輕的捻了捻,心中大感受用。
這幾天教座議事,嚴謹幾乎就成了大家的批判對象,尤其是高柔,咄咄逼人,拿出這一次低級弟子擢升十名紅袍弟子說事,公開質疑嚴謹以前擔任講堂師尊是尸位素餐。
而朱魚剛才說高柔的符道,花哨偏激,追求速成,這正說到他心坎上去了。
不追求速成,拔苗助長,怎麼可能一次擢升十名紅袍弟子?
一時嚴謹看眼前的朱魚順眼多了,他甚至覺得這個以前怎麼看怎麼讓人生厭的爛人,似乎真有點浪子回頭的意思。
浪子回頭金不換,將此子逐出學院可惜了……
嚴謹心中受用,這話聽到高柔耳中就很刺耳了。
她冷哼一聲,傲然道:「一個黑袍弟子,還敢妄稱符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問你,什麼是實用之符?什麼是速成之符道?你說不出來,就是挑撥師尊關係,立刻清除出院!」
朱魚哈哈大笑,道:「回高師尊,速成之符道我就先不提,我今天就提提嚴師所教的實用之符!」
朱魚收斂笑容,沖嚴謹深深的鞠躬,恭謹的道:「請嚴師尊指點!」
朱魚手一伸,手心中符光一閃,,祭出「桃木符劍」。
朱魚手掐法訣,凌空騰身腳踩在「桃木符劍」之上。
「桃木符劍」後面立刻噴出耀眼的火光,朱魚踩着符劍竟然在議事廳裏面玩起了御劍而行的遊戲。
符劍後面那神秘的噴火,似乎能擁有奇異的力量,能夠讓朱魚凌空飛行而不落。
「啊……這怎麼可能?這是飛劍?」
所有人都站起身來,難以置信的看着這一幕。
符道運用,用於飛行的符器不在少數,簡單到「迎風紙鶴」,複雜到巨大的可載數百人的「空中符艦」,這都是符道。
可是大家就從沒見過誰能做出飛行符劍的。
御劍飛行,這至少需要半步先天修為的強者才能做到。
一名低級黑袍弟子,腳踩一柄劍在空中亂竄,哪怕是看上去很山寨,但是……
「酷!太酷了!」
坐在最後排,一直幸災樂禍的田小丹神色動容,直愣愣的看着朱魚的奇特「表演」,眼神中也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朱魚衣袂飄飄,飛了三圈重新回到高台上,瀟灑的落地將符劍收入掌心,昂然道:「高師尊,這就是在下跟嚴師所學的實用之符!」
他頓了頓,道:「還有,當日您讓我演示符劍的操控法門,我們互相餵招,我成功參悟符劍之中內壁的第四組符文,此也是實用控符法門!」
他面色一正,肅然道:「嚴師教導弟子,修符之路,不可好高騖遠,當以基礎為重,步步為營,循序漸進。還言一柄符劍,就蘊含博大精深。師尊教誨弟子從不敢忘。現在有很多修士,一味追求所謂的高深修煉法門,將基礎符道棄之若履,此種捨本逐末,拔苗助長的符道修煉,弟子不學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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