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好奇心是會害死人的,老洪再次伸手摸了兩下,借着手中潛伴燈微弱的光,他先是看到玻璃下有一張被水泡得褶皺的小臉。大筆趣 www.dabiqu.com
這時候他還並沒有多害怕,畢竟幹了幾十年打撈工,在水裏什麼樣的屍體沒見過。
老洪心裏想,難道這就是他們說的其他小孩的屍體?
小孩的屍體怎麼會被玻璃壓.在黃河底呢?瞅着玻璃下的小臉,他內心湧出一種十分異樣的感覺,於是下意識地抹去玻璃四周的泥土。
再次望去。
這一眼望去,老洪只覺得頭皮一麻,後脊樑像被電了一下,渾身一陣抖動。
他看到了小臉下的身子——在那一剎那間,老洪腦中閃過幾個念頭,甚至都做好看到殘缺不全的屍身的準備。
結果還是大.大出乎他的預料,在淡淡的黃色光暈里,他看到一具從未見過的奇怪屍體。屍體似乎沒有四肢,脖子下是整個一彎形的長條,表面隱約還有一層鱗片。
天吶!這哪裏是人的屍體,分明是蛇……
一驚之下,老洪猛烈咳嗽了幾聲,呼吸管差點進水,他也顧不上管剛才那具小孩屍體,倒退了兩步後,用上吃奶的勁兒浮出了水面。
講完後,老洪顫抖的手掐着煙,一口氣吸了三根,說什麼也不敢再下去。
連他都不敢下水,別人就不敢了。
劉局長臉色鐵青,朝身旁幾個警.察使了個眼色,然後幾個人走到了一邊,幾個人嘀咕了好一陣才轉身回來。
「這樣吧!再過倆小時天該黑了,這事太蹊蹺,得報告給市局,讓市里派兩名專業的打撈員。」他先是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的老洪,視線又定格到老王臉上,「王書.記讓街坊們都回去吧!」
一個小時後,我們才回到站里,李國志似乎有些生氣,一路上沒說一句話,直到下車後才壓低嗓子對老洪說:「洪哥,跟我來一趟。」
倆人離開後,於晉朝我吐了吐舌頭:「兄弟,黃河裏啥怪東西都有,時間長了你就習慣了——我問問田振還回來不,咱仨去吃燒烤吧!」
夜幕降臨,仨人來到鎮上僅有的燒烤攤,點了一堆燒烤,要了捆啤酒,吃喝到九點多,期間聊起下午撈屍的事,田振講了一大堆前些年站里前輩巡河時遇到的詭異事,什麼能在水下行走的女屍,背上刻着奇怪花紋的巨大烏龜,聽得我心裏一顫一顫的。
回站的路上,我不自覺又想起下午的事:到底是什麼樣的屍體,把一個「金牌」撈屍人嚇成這樣?
事情肯定不是表面這麼簡單……
回到宿舍,酒意逐漸上來,我往床.上一趟,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就覺得有人輕輕摸.我的胳膊,剛開始還以為做夢,可這痒痒的感覺越來越真切,我大腦一下子清醒了,猛的睜開眼,借着窗外透進的淡淡月光,半明半暗中我看到一個佝僂的人影站在我面前。
「媽呀,你誰啊!!」
我大叫一聲,條件反射般地坐了起來,心撲騰撲騰狂跳不止。
那人先是「噓」了一聲,然後彎着身子慢慢把臉靠了過來,壓低聲音:「兄弟,是我,別咋呼啊!」
這聲音——
「是……你是洪大哥?」我也下意識壓低聲音。
「對!」
「這都……你找我有事?」
雖然已經確定眼前站着的是同事老洪,可心還是懸着,這老傢伙三更半夜不睡覺,發什麼神經啊!深吸了兩口氣後,我暗罵道。
「兄弟,你信得過老哥,就啥也別問,跟我走!」
我愣了一下:「去哪裏啊?」
「去找寶貝,一箱子的寶貝,待會你就會感激我老洪了。」
說完轉身就躡手躡腳朝門外走去。
寶貝?哪來的寶貝!!
遲疑了一下,我趕緊穿上鞋跟了出去。
此時外面繁星點點,遙遠處時不時傳來幾聲奇怪的鳥叫聲,讓我禁不住縮了縮脖子。
掃視了一圈,看到老洪朝着大門方向走去,每走幾步,都回頭瞅我一眼。我趕緊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倆人一前一後沿着站左側的小路走了幾百米,老洪停住後,前後張望了幾下,然後從一側的樹底下推出一輛摩托車。
「洪大哥,這就是你說的寶貝?」這一下,我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老洪嘿嘿一笑:「先別問,快上車,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老洪是站里的前輩,平時我們幾個都很尊重他,雖然我腦海里漂浮着「十萬個為什麼」,但此時此刻也只能按他說的做。
這是一輛舊摩托,坐到後座上,我才注意到車筐里塞着個黑袋子,鼓鼓的。
車沿着小路上了黃河大堤,一路南行。
坐在老洪身後,望着夜幕下的原野,我心裏七上八下的,想了好幾種可能,好奇心也逐漸遮蓋了恐懼,這老小子到底帶我去哪裏?我和他無怨無仇的,總不至於把我騙到荒郊野外弄死吧?摩托車沿着黃河大堤行駛了約有二三十分鐘,才拐了下去,當我看到眼前的一片黃河窪地,才恍然大悟。
這不是下午撈屍的地方嘛!一想到不遠處的水坑裏沉着一具小孩屍體,還有老洪口中那玻璃罩下的詭異怪屍,我只覺得寒毛直立。
「洪大哥,你帶我來這裏做啥?」我忍不住又問。
老洪把車停穩,先是四周望了一下,確定沒人後,提下車筐里的黑袋子,才朝我嘿嘿一笑。
「兄弟,寶貝就在這裏。」他指了指面前的水窪,「你知道下午撈屍時,我在水裏發現了什麼?」
他這一問,我覺得既好氣又好笑。
「你不是說除了那具溺水的小孩屍體外,還有……還有被玻璃罩着的奇怪屍體?」我一拍後腦勺,「老哥,難道你下午說的話是……」
沒等我說完,老洪就擺了擺手。
「這些都是實話,不過我還在水下發現了一個箱子,箱子已經爛了一半,你知道箱子裏是什麼嘛?」
「是什麼?」
「金子!整箱子的金子!」
聽到這裏我才真正恍然大悟,原來他說的寶貝是水下的金子!
有個著名的網絡作家說過,人類對於金子的喜愛已經深入到了基因里,我聽到滿箱子金子,渾身也是一顫。
「這行嗎?好像……好像犯法……」
「呸!現在凌晨三點,這裏除了咱倆外,連個鬼都沒有,你怕啥?」
說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彎腰開始鼓搗黑袋子裏的東西。原來黑袋裏裝着一整套的潛水設備。
老洪很熟練地把潛水衣穿到身上,把安全纜繩的一頭遞給我:「兄弟,別愣神啊!你給老哥搭把手,弄上金子咱倆六四分,我六你四!」
說完轉身下了水。
感覺着手裏的纜繩一點點被老洪拉進水裏,我內心再次忐忑起來,總覺得會有詭異的事情發生。
大約過了半分鐘,我忽然覺得手裏的繩子抖動了幾下,緊接着一股強大的力氣把纜繩向水裏拉。
瞬間回過神,我本能地用力向上拽,可那股力道太大,一個趔趄我臉朝下重重摔到了地上。
一股鹹味流進了嘴裏,不用看,一定是鼻血。
我心裏暗罵了老洪的祖宗十八代,可轉念一想,老洪在水裏不可能有這麼大勁兒。
這麼一想,一股寒意瞬間從後脊樑冒了出來。
既然不是老洪,那會是什麼東西?一剎那隻覺得頭皮被電了一下,愣神之際,已經被拖到了水邊上,正想鬆手,就聽到水裏傳來「嘩啦」一聲,我條件發射地抬起頭,就看到水裏伸出一隻毛松松的黑手。
想躲,哪還來得及。
黑手死死抓住了我的脖子,我頓時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氣把我往水裏拉。
我本能地伸手,想掰開這隻黑手,無奈黑手的力氣極大,我又是趴在地上,使不上勁兒。
很快一股窒息的感覺從脖子傳遞到我渾身的每個細胞,一切都在電光火石間,雖然我沒弄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但知道自己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一種從未有過的絕望感涌了出來,甚至我已經放棄了掙扎。
可就在這時,水裏再次響起一連串的嘩啦嘩啦聲,聲響很大,就好像有人搬着一塊塊巨大的石頭往水裏扔一樣。
我以為自己就要完了,可就在這時候,掐住我脖子的力道突然鬆了,求生的本能讓我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往左側一滾,同時下意識地望向聲響傳來的方向。
借着月光,我看到一條白影從身前的水面閃過,隨即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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