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犬城,曹操大營。
曹操正在營內展玩兵書,忽然聽得士兵稟報:「程大人有事求見。」
曹操聽聞是程昱前來,便知道定然是那件事成了,心中不由喜悅,連忙起身,親自把程昱給迎進來。
「末將參見主公。」程昱對曹操施了個禮,連忙恭敬的說道。
「呵呵,仲德不必多禮,隨我進帳說話。」曹操熱情的牽着程昱的手,把他讓進了大帳,又屏退了從人,然後便迫不及待的說道:「仲德既然來此,那件事莫非是成了?」
程昱笑着點了點頭。然後拱手施禮道:「幸不辱命,五千死士末將也已經找好了,今夜便可行動,請主公放心就是,他們每個人都得到了厚賞,甚至末將連他們的子女都安排好了,這些人勸全都沒有任何怨言,也沒有任何一人會吐露主公的這一秘密。」
「那就好,呵呵,其實這事本相根本就不用管,本相知道仲德做事滴水不漏,此事定然會做的極為穩妥,既如此,那就今天晚上行動。」
「諾。請丞相放心,這一次末將保證袁紹的七萬大軍無一存活。」程昱的話里充滿了濃濃的自信,對着曹操興奮地說道。
「呵呵,翹首以待仲德立功的那一刻。」曹操又對程昱施了一禮,隨後鄭重地說道。
程昱連忙說不敢當,忙不迭的還禮,這才急匆匆的離去了。
就在當天夜裏,由程昱身邊的親兵將領程然率領的五千死士悄悄來到了城外,然後在某個地方挖掘着什麼。
如果有熟悉的人經過這裏的話,一定會清楚地知道,這裏就是十幾天前曹操埋葬那些戰死的將士和受難的濁鹿城百姓的地方。
不一會,就有人低聲驚呼一聲:「挖到了。」
程然睜眼一看,的確便是一顆顆的首級和殘破的屍身。在漆黑的夜裏,這裏竟然擺放着上萬顆頭顱和一具具殘破的屍身,由於時值四月,天氣已漸漸炎熱起來,那些屍首被埋在地下已過半月,早已經是充滿了腐臭,饒是這五千人都在戰場經歷過九死一生,見慣了多少殺戮和流血,看到那些散發着腐臭、形容猙獰的屍首,也都不由得感到渾身一陣寒意。
程然的心中也是一陣緊張,暗暗祈禱道:「各位將士,眾位百姓,非是我等非要讓你們死後不得安身,實在是因為袁紹勢大,不得不為之,更何況我們這樣做也是為你們報仇雪恨,希望你們泉下有知,能夠原諒我們。」
之後程然便沉聲說道:「大家不要懼怕,這都是我們自己的人,我們是為他們報仇來的,他們泉下有知,一定不會怪罪我們的。事不宜遲,大家速速展開行動,每個人儘自己的能力,多背幾具,然後大家聽我指令,立即出發。」
「諾。」雖然心中仍然忐忑不安,但是這些將士卻無一違背命令,全都順從的答應下來,把坑中的殘破屍身和首級取出來,又用土將那個大坑填滿,之後便背負起一具具殘破的屍體,抱着一兩顆首級,強忍着心中的驚懼和刺鼻的腐敗氣息,然後迅速的離開,往袁紹的軍營方向而去......
由於處在極度驚懼和緊張的情緒下,這些死士們的奔跑速度竟然比往常快了一倍有餘,十餘里的距離,竟然只用了不足半個時辰就趕到了。
袁紹這些日子以來一直率軍進攻曹操的射犬城,雙方之間雖然互有勝負,但一般規模不大,局勢再度陷入了相持階段。
袁紹這一次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訓,派重兵把守屯糧重地,對於主營帳也不敢怠慢,但是佈局卻是外松內緊,因為他知道曹操善於劫營,這一次故意在表面上看起來防禦鬆懈,可以讓人輕易衝進去,但是各種警報手段可以保證敵軍只要衝進來,一瞬間便會被周圍的伏兵發現,而只要陷入伏兵的包圍之下,袁紹敢保證,曹操就算是傾力而來,最終也必然會有去無回。
這一次程昱派軍偷襲,的確沒有出乎袁紹的預料,可是袁紹卻沒料到,這一次來劫營的敵軍卻根本就沒想着要出去,他們來這裏的唯一目的就是送死,而且希望袁紹的部隊圍攏來得越多越好。
程然率領的五千大軍來到營中沒多長時間,就被巡營的將士發現了,只聽的一聲聲警報的號角聲傳來,隨後便見數萬大軍立刻如同潮水一般的趕了過來,將這支隊伍圍得如同鐵桶一般。
「嘿嘿,曹操軍中的蠢貨,你們劫營的計謀早就被大將軍看出來了,這一次我們大軍佈下了十面埋伏,你們如今插翅也難飛,速速拋下武器投降,或可饒你們一命。
袁尚麾下部將張顗嘿嘿一聲冷笑,對着被圍的部隊說道,在他看來,這支只有幾千人的隊伍竟然也敢劫營,簡直就是送死來了,如今自己給他們一個活命的機會,就已經是大發慈悲了。
可是張顗沒料到,那五千人的確是送死來了,只不過他只是看到每個士兵都背着一捆東西,在火把的映照下也看不分明,伴隨着還有一股惡臭,不過想來定是引火之具,至於為何會傳來惡臭也沒有細細考慮,接下來就等着那些被圍的曹軍將士放下武器投降的一幕出現。
可是他卻沒想到那些敵軍竟然不識抬舉,紛紛吼叫着向己方沖了過來。
「既然他們想死,那就成全他們。」張顗一聲冷哼,便下令宿衛將士展開了屠殺。
可是令張顗感到意外的是,那些被圍的曹軍將士竟然沒有絲毫的反抗,坦然的接受己方士兵的屠殺。
而無論是張顗還是他手下的士兵都沒有注意到,那些被殺的曹軍士兵在死前,都把那些隨身帶着的屍首悄悄扔到了袁紹大營的各處角落。
而在暗夜之中,那些散發出惡臭腐敗氣息的屍首與曹操軍中這五千死士的屍體混雜在一起,根本沒有被袁紹軍中將士所注意。
看到這一切都做得天衣無縫,程然的心中舒了一口氣,反正他們沾染了腐敗的屍體,早晚都是必死之人,今日成功完成了任務,卻也死得其所,所以,他嘿嘿笑着看了一眼袁紹軍中那些即將結束屠殺的袁軍將士,直接揮刀自刎而死。
由於第二天還要攻城,所以在結束屠殺之後,張顗又命人打掃戰場,可是他卻不明白,為什麼明明只有四五千名敵軍的屍首,打掃戰場、收斂敵軍屍首所用的時間竟然比打掃一萬名敵軍屍首的還要多,他想了想,最後只能歸結為由於時間太晚、軍士太累所致。
可是接下來的煩惱竟然又出現了,因為在軍營中不知為何竟然飄散出了一股淡淡的腐臭味,這股腐臭味讓整個軍營中所有的將士都無法安心睡眠……
第二天一大早,袁紹照常還是命令士兵攻打射犬,時間仍然像往常一樣過去,可是不出三天的時間,軍中就出現了上吐下瀉,高燒不退現象,患者不停地打噴嚏,咽喉和舌頭充血並發出惡臭的氣味,因為劇烈的咳嗽而導致胸部疼痛。
之後軍醫便在向袁紹回報的時候,滿臉蒼白地說這應該是瘟疫。
「什麼?瘟疫,哪裏來的瘟疫?」袁紹聞言不由得暴怒,拍打着營帳內的桌案,厲聲吼道。
軍醫對這一切的根源自然也絲毫未知,只好搖頭說道:「《內經》說道:厥陰不退位,即大風早舉,時雨不降,濕令不化,民病溫疫,疵廢。風生,民病皆肢節痛、頭目痛,伏熱內煩,咽喉干引飲,所以,時疫之氣會經常發作,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沒有辦法?為何其他地方都沒有瘟疫發生,偏偏就我軍中會有?曹操的射犬城離我們如此之近,難道風雨不一樣?為何就沒有聽說他軍中有瘟疫?再者說了,今年能算得上是時雨不降嗎?現在已經是夏季了,難道也能算大風早舉嗎?大風早舉不是該在春季嗎?你說濕令不化那就更胡扯了,北方天氣乾燥,哪裏有什麼濕氣?這些原因都沒有,為何會滋生瘟疫?」
袁紹其實心中想問的是,這一切都不是,難道是上天故意要來懲罰我,借瘟疫之手讓我滅絕?但是這樣的話只要一說出,必然會影響軍心,所以沒敢說出。
軍醫卻也不明白袁紹話中之意,但是他卻忽然想到了另外一點,遲疑着對袁紹說道:「主公可還記得前幾天,曹操率軍劫營之時發生的怪事嗎?下官覺得很可能會與此有關。」
「你是說那天晚上傳來的一股惡臭味?」袁紹不由的皺了皺眉,隨即掩鼻說道。
袁紹乃是汝南袁氏出身,袁家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天下,像他這樣出身高貴的公子最喜歡清潔,所以對那一晚上的惡臭味尤為敏感,直到現在還對此印象深刻,在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有如自己真的聞到那股惡臭一般,這才有了掩鼻的動作。
卻見那名軍醫點了點頭,仔細回憶了半天,然後說道:「據下官所知,最早患病的軍士,大都參加了那一晚上的戰鬥,或者是參加了收拾戰場之事,而下官又聽張顗將軍說道,那一晚上收拾戰場的時間特別長,明明只有五千個敵軍,可是所用的時間竟然比一萬個的時間還要長,所以,下官懷疑這裏面是不是摻雜了不少腐敗的屍體。」
「你說什麼?難道你是說那一次曹營的偷襲,目的主要是往我軍中投放腐屍,故意讓我軍中感染瘟疫?」袁紹不由得渾身劇震,霍的站了起來,聲音有些發抖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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