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剪紙人 第二十八章 墨凌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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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帶頭的漢子叫孫老三，也是取得諢號，就一個稱謂，沒什麼值得講究的。

    他們走在前面，我們在後面跟着。

    「給你，塗眼睛上！」我把一個小瓶子塞在葉開手裏，這是上次順來的那剩下的牛眼淚。

    「師傅，這…」

    沒等他問出聲，我就先一步走了。從我在穆坎家呵斥了他，這小子就一直沒說話，還會賭氣。

    「等會看到什麼千萬別嚇哭了。」丟在一句話我就跟上了前面的人。

    我們被帶到一處簡易的棚子前面，隱隱約約都能聞到一些腐屍的氣味。

    棚子在水邊的一個垃圾堆旁邊，一般不會有什麼人來，也不會干擾到別人，同時也能掩飾屍臭。

    那一塊鋪滿了石灰，倒是一個簡易的處理方式，畢竟大熱天的，屍體本來也不好存儲，做到這樣都不錯了。

    撈屍人放屍是合法也合理的存在，上面也默許了，對誰都沒什麼壞處。

    葉開想掩上口鼻，但見我們都沒有太大的動作，強忍着。穆坎鼻子抽了抽，也沒有說什麼，只是神色複雜的看着那個窩棚。

    孫老三也沒有矯情，不好意思之類的。直接帶我們走了進去。

    窩棚空間不太小，裏面燃着劣質檀香，驅散蚊蟲的同時也掩蓋臭味。但和腐屍味交織在一起真的讓人感覺無比噁心。

    「現在大夏天的，偶爾會撈起一兩具屍體，現在越積越多，平常也會有人來認領。沒人認領的我們在一周後就給他們下葬，警察也不會管，至少能入土為安。」孫老三在一旁解說。

    「小二，到今天為止有多少具了？」他看向另一個人問道。

    「有五具，三女兩男。」

    「走，進去看看！」

    一行人掀開布帘子，裏面有六張破舊的涼床，其中五個上面蓋有白布，從露出的形狀都能看出是一具具屍體。

    除了我和孫老三一行人，塗千三人都有些害怕，不敢上前。穆坎雖然自己殺過人，但反而更害怕屍體，站在那一動不動，目光渙散。

    孫老三在窩棚里放了一個香爐和一個火盆，上前燒了幾炷香，燃了一沓黃表，做了簡單的祭拜。

    「都是可憐人，在外讓他們享受點香火。」孫老三唏噓道。

    說完上前招呼人一張張的把白布放到脖子以下。

    確實是三女兩男，在揭開的一瞬間好像空氣中瀰漫的臭味更加濃烈，雖然是白天也足夠驚悚。

    「本來傳下過一種保存屍體的藥物，可是在六爺去世的時候就斷了傳承。」孫老三的一名同伴說道，有些惋惜。

    「穆坎！」我把穆坎叫了一聲，半天沒回應。

    原來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渾身還直打哆嗦，一臉驚慌，不知所措。

    難道是有所發現？我自己想着，然後往幾具屍體上看，五具屍體看上去都完好無損，眼睛也應該被孫老三幾人合上，可能是泡水裏的緣故，有些已經浮腫起來。

    每具屍體都有些發白，不，有一具沒有。而穆坎就死死盯着那具屍體，一具女屍。

    這應該就是今天要找的目標，與別的屍體不同的是這具女屍不僅保存完好，而且還表情特別安詳。

    溺水的屍體總會帶些痛苦的神情，而且如果真是被打死，那種痛苦肯定更甚，我走上前，仔細看一下發現這個女人和相框中的的確神似。

    只是看上去更成熟，或者說有了一絲老態。平躺着，雙手自然的放在床上，然後動手拉開了整個白布。

    「沒發現什麼奇怪的事嗎？」我看着孫老三問道。

    「奇怪的事？這具女屍昨天才撈起來的。」

    「等等，你說死了七天，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驚叫一聲，這女屍哪像死了七天的樣子，分明就剛死沒多久，除了皮膚有些發白，身體有些僵硬，哪裏有半分死了一周的樣子。

    「是七天，肯定是七天。」我沉默了一會，就算遺留了一魂一魄在體內也不可能這樣。屍體腐爛是常理。

    「小兄弟，快給我看看我沾染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沒有。」他有些慌亂，身後的人也都議論開來。

    這事太詭異了，女屍居然不腐，根本就不符合邏輯，也不符合常理，超越了人的認知，大棚里氣氛都有些凝重。

    「沒事沒事，不是屍變，應該有別的原因。」我笑了笑，自己嚇自己罷了。

    他們鬆了一口氣，對我的話還是有些信服，不由安下心來。

    「屍體上有別的什麼東西嗎？」我上下打量屍體。

    「這個不太清楚，我們這邊有規矩，死者遺物不能動，如果有人認領就還給家屬，沒人的話就隨着下葬。」孫老三在一旁補充。

    前面說了撈屍人畏鬼神，我聽到這也一點不吃驚。

    隨即我在女屍脖子上看到一條紅繩，應該是個吊墜，我用手撥了一下，一塊玉石暴露在空氣中。

    通體呈黑色，有着金屬光澤但並不反射而出，很是深邃，眼睛盯在上面就像要被吸引，讓人挪不開。隔着老遠都能感受到散發出的陰寒氣息，特別是我將它拿出來之後。

    墨凌玉，居然是墨凌玉，我找它找了好久。遠古傳說有三大奇珍，五色石，息壤，以及最後的墨凌玉。

    五色石和息壤應該都有過耳聞，一者補天，一者擴地，雖是死物但卻能耐不小，數量稀少常人不得。

    至於墨凌玉，極少有傳聞，但三生石應該都聽過，座落幽泉旁，可映照三生三世，其材質正是墨凌玉。

    其性屬陰，是我們修習陰氣之人的聖物，而我之所以這麼激動，因為它關係到我成為獄帥的關鍵。

    從兩年前就是因為少了這東西才一直卡在獄司一級，幽冥是有存貨，但也不會白給，我也就在攢能夠與幽冥換取墨凌玉的積分。

    每次抓鬼出任務都會給我一定積分，不過我覺得還是太慢了，還要忍住不換取別的東西。

    兩年才剛剛夠，本來準備等小黑那貨上來我就兌換墨凌玉，現在居然陰差陽錯的看到了一塊。

    也就是我辛辛苦苦攢起來的積分可以省下來，也就是說我可以換更多其他的東西，更多的法器。想想都激動，不過現在這塊玉不是我的。雖然對它垂涎，但也沒到強搶豪奪的地步。

    等這件事結束，應該能夠要過來，到帥級還不是水到渠成。看那貨還用境界壓我。

    我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將玉再次用她衣服遮住。

    我轉過身，盯着穆坎，他在我目光下動了動。一屋子人都看着他，他卻還在不住的顫抖。

    動了，慢慢動了，先伸出手，然後邁出一步，兩步。很緩慢，又懼怕，他身上的女鬼都沒在吸食精氣，死死看着女人的屍首。或者說是她自己的身體，其上還有自己的一魂一魄，當然有着獨特的吸引。

    距離並不遠，但足足走了有五分鐘。轉而又跪了下來，輕輕取掉帽子，把那些撈屍人都嚇了一跳，可能是沒見過這麼怪異的活人。

    穆坎右手直抖，臉上滿是痛苦之色，帶着惋惜，又有些懊悔，撫摸女屍的臉龐，接着還噙出淚水，不斷的喃喃自語。

    「大師，接下來怎麼辦？」他轉頭看着我問道，臉上淚水都沒擦。

    「啊！臥槽！」葉開大呼，原來這小子趁剛才的檔口偷偷抹上了牛眼淚。同時也看到了盤踞的女鬼，就算他的膽子再大也被嚇退了好幾步。沒有逃跑都算好的。

    「師傅！師傅！這…這是啥？」葉開指着穆坎，應該說指着穆坎身上的寄生鬼，說話都不連續。

    塗千又趕緊把他拉了一下，讓他別打擾，然後到一邊去跟他說。

    眾人又把目光收回，放我身上。

    「這女屍我們要帶走。」我對孫老三說道。

    「行！」他知道不能多問，不然可能會引來殺身之禍，就算不被鬼殺，也有可能被人謀害。在他眼裏穆坎可不是善茬，撈屍這麼多年肯定會有些眼光，要點膽識，當然不會隨便亂來。

    「穆坎，給他們二十萬！」我隨意說道。

    穆坎雖然只是緊急出門一趟，但這種人肯定隨身帶支票，這是老闆們養出來的習慣。

    穆坎沒有多說，拿出支票和簽字筆，洋洋灑灑寫下大名和金額。

    給一臉喜氣的孫老三遞了過去，二十萬，就算他們幾個分都能一人分到好幾萬，可不是筆小數目。

    「大師讓我給你二十萬，我給你再加十萬，今天的事給我保密，不然…」穆坎再次發出那沙啞的聲音，貼在孫老三的耳朵邊說道。

    孫老三直冒冷汗，但還是死死的抓住那張支票。

    「老闆放心，放心，咱兄弟幾個又不是那種爛嚼舌根的賤胚，今天的事肯定爛肚子裏。你們說對不對！」孫老三轉頭對他的同伴說道。

    「對對對，爛肚子裏。」紛紛應和。

    「最好是這樣。」穆坎一轉頭淡淡說了一句。

    「你們放心好了，只要你們不透露，穆坎不會找你們麻煩！」

    這穆坎絕對是梟雄級的人物，雖然我是對孫老三說話，但實際在提醒穆坎，孫老三我保着。不然難免不會做斬草除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