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活連連點頭,趕忙將前因後果竹筒倒豆子似的說出來:「有一天,我在街上賭錢,一不小心輸了底兒朝天。筆硯閣 m.biyange.com」
「剛想去街東找人借點兒錢。」
「誰知一轉過街角就聽到兩個男人的聲音,其中一個苦苦哀求另一個:你別逼我逼的這麼緊,我是真沒錢還。」
「另一個就罵他:好小子,前年問你你沒錢,去年問你你沒錢,今年問你還沒錢。不過你別指望我和上回一樣算了。」
「前一個可憐巴巴的問他想怎麼樣?」
「另一個凶神惡煞的告訴他:離這兒不遠的白火山上有個媧皇廟,廟裏多的是珠寶玉器,連欄杆都是黃金打的。你和我去一趟,到時候到手的東西我們三七分,那錢我也不要你還了,怎麼樣?」
「膽小的說:好是好,但聽說白火山的地形很怪,有不乾淨的東西不說,還一年四季有人把守,進不去。」
「膽大的輕蔑一笑:這你就不用擔心了,白火山上的守山人現在都是鳳池天師府的人,其中有一個是我遠房表哥。我已經和他說好了,叫他在山上給我們探一條捷徑,到時候我們從小路上山,到了媧皇廟正好該我表哥當班,他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我們賣錢分他點兒就行。」
姜活停了一下又說:「那膽小的一聽不用還錢還有錢賺,就同意了。」
「那你呢?」
老頭兒斜着眼問:「你聽他們這麼一說,應該也起了點兒歪心思想跟在他們身後渾水摸魚撿點兒什麼便宜吧?」
姜活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一副看破不說破還是好朋友的表情:「嗨呀!我這不是欠了賭債沒辦法嘛!」
「我跟着那兩人上了山,到了媧皇廟。」
「還真看見一屋子金光閃閃的東西,不用說就知道價值不菲。那兩個人手忙腳亂拿了好些東西,直到麻袋裝不下才依依不捨的走了。」
「我在柱子後藏着,一見他們走了也想出去拿點兒。」
「誰知不一會兒外面兒腳步聲響起了,似乎巡邏的人來了。我生怕給人抓住想走,但一想就這麼走了有點兒划不來。」
「就四下望了一眼,把離我最近的一個神像手上的金手鐲給擼下來了。」
姜活一邊說,一邊伸出一隻手,手腕上一片金光閃閃的東西:「你們看,就是這個。我本來想把這玩意兒賣了換錢還賭債。但我的債主忽然間莫名其妙的死了,古玩店老闆又說不敢收這鐲子。」
「我見它怎麼也四個貨真價實的金子,就給戴手上了。」
「別說,」
姜活一邊轉着手腕兒一邊喜滋滋的:「還挺好看的,呵呵呵。」
老頭兒白了姜活一眼:「那你從神像手上擼下金鐲子後,是不是就感覺陰風陣陣,有無數的涼氣朝你身體裏鑽吶?」
姜活一聽就把叼的煙拿下來了:「臥槽,你怎麼知道?」
「呵呵!」
老頭冷笑一聲:「白火山上的神像和金器都是用來鎮山下邪物的,我沒猜錯的話被你拿走東西的那個神像下鎮壓的,就是姜老太太前世殘殺的冤魂。」
「金手鐲,就是神像的機關。」
「你拿走手鐲,就放出了神像下的東西。」
說到這兒老頭不禁罵道:「人家想找你老娘報仇還來不及呢,你倒送上門去了。他們聞見你身上和姜老太太相同的氣血,斷定你就是姜老太太的親人,不上去你身來找姜老太太報仇上誰身?」
「臥槽!」
姜活反應過來又罵了一聲:「這麼說我不是間歇性神經病?我說我怎麼總感覺打我媽不是我的本意呢?」
「但這事兒是你惹的,」
我強調:「你不起貪心跟着那兩個人去白火山,能把這些東西招回來嗎?你得配合我們把這東西送走。」
「沒問題。」
姜活拍着胸脯保證:「怎麼送?」
老頭煞有介事的講了起來:「正常來說,普通人身上的冤親債主只要做法超度,再多燒冥錢就可以了。」
「但我剛才和他身上的我剛死人談過了,它們說這樁宿怨沒個說法堅決不走,誰也請不動它們。給錢超度也不頂用。」
「陰陽先生有規矩,陰人不願意,強行插手超度會有業報的。」
「這麼多陰人,搞不好弄一天怒,我們爺兩就遭雷劈了。所以這件事本身不是生前上萬的死人不好惹,而是其中的因果宿怨不好插手。」
我一下懵逼了:「那咋辦?」
「沒辦法啊!」
老頭雙手一攤:「你剛才也看到了,一個不小心我們就會和火居道士一樣玩兒完。反正我是說不動姜活身上那些死人讓我給它們超度了卻宿怨的。」
「它們不服氣憑什麼上輩子姜老太太造了成千上萬的殺孽,這輩子還能投胎當人。」
「除非姜老太太死,否則它們絕不會離開姜家。」
我一聽,頓覺事態嚴重。
誰知老頭又嘆了口氣:「其實就算它們折磨死姜老太太后,也不會離開姜活這行走的萬鬼窟。死人能藉助無心之人的身體行走於青天白日之下,這是多大的自由。」
「只怕它們以後走到哪兒,哪兒就不太平了。」
這還了得。
書上說鬼魂在晚上酉時八點出門,早上卯時六點回還。
要是大白天的死人都外邊兒行走,還不天下大亂嗎?
我剛想問真的沒辦法解決這件事兒了嗎?
老頭沖我勾勾手指:「小子你過來,我教你個辦法,咱爺兩兒今兒一起解決了行走的萬鬼窟這件事兒,省的它以後禍害人。」
我一聽不解的問:「你剛才不是還說沒辦法嗎?」
老頭剝着花生米白了我一眼:「我說我沒辦法,又沒說別人沒辦法。」
「誰啊?」
我不信:「姜活身上的死人太多了,又涉及因果宿怨。它們不願意走,天下道門和玄門中誰拿它們有辦法?」
「哪個大佬有這麼大本事?」
老頭朝我勾勾手:「你知道肖大爺嗎?」
「哪個肖大爺?」
我從他手上搶了一把花生一邊吃一邊回憶:「街上賣豆芽的還是迎風湖打魚的那個?」
老頭差點扇我一巴掌:「都不是?」
「肖大爺,是一個人的名字。」
「在我們這邊,一個人如果大搖大擺向你提出各種無理要求並讓你付諸實施時,我們通常會不屑的回他一句:你誰啊?你以為你是肖大爺啊?」
「言外之意,肖大爺的要求是沒人可以拒絕的。」
「只要找到這個肖大爺,他一句話讓姜活身上的那些死人離開,它們不敢不走。守一,你去找到這個肖大爺。」
我一臉懵逼:「哪個大爺這麼神通廣大,我怎麼沒聽說過?」
老頭眼珠轉了轉:「這個肖大爺是我的一個老朋友,就住在鎮上。你去找到他,請他來解我們和姜家的危難。」
我雖然不知道什麼人有這麼大本事,依舊回答:「行。」
「你告訴我他住什麼地方,我現在就去。」
老頭兒一把將準備出門的我扯回來:「他居無定所,沒有住的地方。喜歡到處逛,你要到他的必經之路上去攔他。」
我:「......」
「師父,我哪兒知道他要去什麼地方?我連他都不認識。」
老頭嘟囔了一句:「我也不認識。」
「嗯?」
在我疑惑的眼光中老頭趕忙改口:「那什麼,據我的研究,今天初一,他喜歡在通往墳地轉悠。你一會兒拿食盒盛些好酒好菜,見了他,無論如何也要求他吃一口。他吃了你們的東西,就一定會幫忙了。」
「但一定記住,無論他怎麼問,都不能說這主意是我出的,明白了嗎?」
姜活一聽轉身準備酒菜去了。
「師父,」
我又問老頭:「你說了半天,肖大爺長什麼樣子我都還不知道呢?」
「額...」
老頭兒想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不過今天初一,他應該穿青色。總之路上注意點兒,凡是和青色沾邊兒且年過花甲的老頭,都有可能是肖大爺。」
就這樣,老頭留在姜家看着姜活,省的他一不小心把姜老太太給帶去見閻王了。
我一個人拎着一食盒兒熱騰騰的酒菜,在老頭所指點的一會兒肖大爺的必經之路——一個山下的墳場左邊的公路來迴轉悠。
今兒大年初一又是上午。
墳場並不冷清。
不時有來來往往的人或車開過來給祖先上墳什麼的,這個墳場很大,鞭炮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山頂上的烈士墓群也有不少人前去燒紙,緬懷英烈。
空氣中處處瀰漫着濃烈的火藥味兒和紙錢味兒。
可再濃烈的年味兒,也擋不住我右手下食盒裏挎着的酒菜發出的香味兒,這些酒菜是姜活在老頭兒的指點下準備的,說對肖大爺胃口,他喜歡吃香噴噴的東西。
我忍不住掀開蓋兒一看,霍!
一隻肥碩金黃的荷香雞,一條肉質白嫩如玉的清蒸鱸魚,一塊四四方方晶瑩剔透的東坡肉和一壺飛天茅台酒。
難怪這麼香呢。
裝它們的碟子一個個全是青花瓷,看起來是老頭自己珍藏多年的元青花麒麟長生盤。筷子是純金雕纏枝紋的,就連裝茅台酒的酒壺,也是老頭兒以前最捨不得用的萬字萬壽純銀壺。
都是古董。
這哪兒是吃飯啊?
整個一古董鑑賞大會嘛?
關鍵這些東西,老頭以前連碰都不讓碰一下,一直當寶貝兒小心翼翼的珍藏着,今天竟捨得拿出來給這位肖大爺裝酒菜。
還似乎說了一句沒有這些東西盛着,就算是山珍海味肖大爺也不會吃的。
這肖大爺到底是何方神聖?
一想到這兒我心裏越來越好奇,巴不得公路上早點兒有個穿青衣服的人出現,讓我一睹傳說中肖大爺的風采。
可等到日頭都快中午了,肖大爺還是沒出現。
來來往往上墳的人,別說年輕後生了,連個老太婆都穿得喜氣洋洋的,誰會在今天穿件兒比死人臉色還難看的青衣服出門啊?
不一會兒到了下午一點半,來上墳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墳場每個墳上除了穿紅掛彩堆着大地春雷的鞭炮屑和墳頭亮起的長明燈,也冷清了許多。連看墳場的老大爺見我拎個食盒兒都以為我給祖先上墳來了。
好心好意提醒我:「小伙子,你怎麼還不進去呀?」
「你再不去燒紙,一會兒兩點我可把墳場的門關了。我大侄子今天下午辦酒席,叫我去吃酒。你抓緊啊。」
「沒事兒。」
我趕忙拍拍手上的食盒:「我是來等人的。」
話音剛落,就聽見一陣高亢的喇叭聲陣陣傳來,裏邊兒的女高音正歡天喜地的唱着一首擁軍花鼓:「正月裏來是新春兒,趕上了豬羊出鳥門兒,豬呀!羊呀!送到哪裏去!?送給那.....」
還沒唱完,就見一隻大青牛拉着板車從公路的拐角處冒了頭。
我一見牛車,頓時大喜過望。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2s 3.989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