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畔。
熱鬧的元宵燈會,最後的一道節目,便是放河燈。
眾多歡度元宵佳節的老百姓們,三三兩兩齣來幽會情侶們,來到河邊。
將他們精心製作的燈盞,一艘巴掌大的小荷花燈船,放入河內。
許下願望,望着河燈,順流而下。
據說這美好的願望,一定會實現。
這十里秦淮河,宛若銀河一般被燈盞點亮了,蜿蜒流淌。
燈火闌珊處。
李虞郡主披着雪白的貂裘披風,煢煢孑立,站在河畔,粉雕玉琢的臉龐,不知在想什麼。
她身後,站着一些平王府的侍衛。
...
達海和尚穿着一身量身製作嶄新的金色袈裟,一手持金箔包裹着的法杖,一手持缽盂,腰間掛着木魚和菩提。
他滿面的欣喜和莊嚴,跟着平王府的侍衛,來到秦淮河邊。
小昏侯這個「恩主」,大方啊!
一出手就是一千兩銀子,帶他去了金陵城裏最大的衣鋪,把他這老和尚給打扮成了一尊「金佛」。
有小昏侯的財力支持,他在金陵城的處境大為改善。宣揚佛法,也將會容易一些。
在秦淮河邊,煙雨畫舫的附近,達海老和尚見到了李虞郡主。
「達海,見過郡主!」
達海合掌,恭敬道。
李虞郡主看了達海一眼,淡淡點頭。
人靠衣裝馬靠鞍。
達海和尚原先破破爛爛像乞丐一樣,沒有一個達官貴人願意搭理。換了一身,竟然顯得莊嚴神聖,儼然有世外高人的摸樣。
這副摸樣再去宣揚佛法,定然會有效果。
「你在金陵城裏待了十年,宣揚天竺佛法十年。
本郡主雖不知夫君為何看重於你,但他既然資助你宣講佛法,你定要有所回報。花在你身上的每一兩銀子,都要物有所值。」
李虞冷淡道。
要是不聽話,她可不管什麼佛不佛。
說完,她便沒有再多說什麼,冷冷的看着煙雨畫舫。
「阿彌陀佛!」
達海和尚連忙笑道:「小昏侯是我佛教的大恩人,貧僧定當竭力以報恩。」
這位丹陽郡主不懂佛法,只把佛教當成了有用便用,無用便棄的道具。他也不敢和郡主辯論,免得把她激怒。
還是小昏侯懂佛法。
他直接跟小昏侯談佛便好了。
...
煙雨畫舫。
楚天秀傾身而起,朝畫舫外走去。
真的上門贅婿,要有勇於面對娘子的決心。
他終究還是要踏出畫舫,直面堵門的李虞。
狄兒面帶幽怨,梨花帶雨,嬌柔無力的站了起來。
她在姑爺面前大呼小叫沒規矩,被姑爺狠狠責罰,打了三下屁股,雙腿有些發麻,有點站不穩,剛才又痛哭了一場,背上都香汗淋漓。
祖兒喝醉了酒,懵懵懂懂,看到狄兒在她眼前,不由吃驚道:「咦,狄兒姐,你怎麼來了,來接我和姑爺嗎?」
「是!就祖兒你好命,跟着姑爺吃吃喝喝。我在外面吃了半天的河風...還要挨打。」
狄兒紅着眼眶,嘟起小嘴。
哼~!
姑爺真不憐香惜玉,居然打她這麼疼,淚水都出來了。
畫舫里的眾賓客、紈絝,還有姑娘們,都好奇的跟在小昏侯的後面,看他怎麼過李虞郡主的這一關。
...
楚天秀出了畫舫。
達海連忙向小昏侯施禮,道:「達海,見過小侯爺!」
「和尚閃一邊去,別破壞氣氛!」
楚天秀沒理達海,來到旁邊的秦淮河畔,朝李虞笑道:「虞兒娘子!你這是生氣,我逛青樓了?」
李虞粉面薄霜,正在秦淮河邊氣惱,也不理他。
楚天秀用荷葉做了一個小小的河燈,放上一隻小小的紅蠟燭蠟燭。
他嘆說道:
「虞兒!」
「你可知,夫君我去煙雨畫舫,可不是尋歡作樂。這天竺佛教里說,人有三生三世,前世、今生和未來。
達海老和尚說我是佛子,能領悟前世和未來。
我這不是去找靈感去了麼?!
我在煙雨畫舫上,可沒去沾花惹草。苦思了整整一晚,才大悟徹悟,領悟了一首《佛前蓮遇上虞美人》!
我念給你聽聽!」
「那一世,我是佛前的白蓮,一生素雅,一心向佛。遇見你,甘願沉睡命中的冰湖,夢境千年。
那一世,我是褪色的袈裟,一生清淡,一心侍佛。遇見你,甘願背離命中的護障,布衣殘破。
那一世,我是呆朽的木魚,一生悟經,一心問佛。遇見你,甘願跳入命中的業火,焚化成灰。
那一世,我是庭院的菩提,一生無果,一心候佛。遇見你,甘願承受命中的苦劫,孤老衰敗。
那一世,我是化緣的缽盂,一生無緣,一心敬佛。遇見你,甘願臣服命中的歸宿,粉身碎骨。
那一世,我是隨行的錫杖,一生通禪,一心護佛。遇見你,甘願捨棄命中的慧根,顛沛流離。
那一世,我與姻緣站成兩岸,虔心皈依悟道參禪。奈何卿顏烙心間,從此我參的是秀色可餐。
世間所有的相遇,都是三生橋上的舊夢前緣。久別的重逢,都是前世慈悲,種下的善果。」
楚天秀哀嘆道,「我小昏侯,五蘊皆空,卻總被諸多緣分填滿。我踏入紅塵,紅塵便是我修煉的道場。
我是那佛前蓮,你是那虞美人。
我去煙雨畫舫,就是為了,在此...遇見你虞兒!」
「就你油嘴滑舌!」
李虞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楚天秀給她作的這首佛詩,美輪美奐,情深義重。
五歲孩童都能聽懂吟唱...太能撩了,撩的她心都融化了。
她眼淚都流出來,感動的只想哭泣。
她心中的那滿腔惱怒,都煙消雲散。
「呸,休要胡說!佛教不都是出家人麼,你才不是什麼佛前蓮。上輩子不是,這輩子也不是,下輩子更不上!」
李虞嬌嗔,生氣道。
「什麼蓮,遇上虞兒,都成了紅塵蓮。行,不說了,我們放河燈,許個願!」
楚天秀道。
兩人將這盞蓮花河燈,放入河中。
李虞郡主偎依在楚天秀的肩頭,望着越來越多的河燈,美輪美奐的夜景,美眸朦朧。
金陵城裏,燈火萬家。
一輪彎月下,清夜無塵。
月色如銀灑。
石橋畔。
烏蓬三兩艘,燈火漫天似流螢。
...
達海老和尚聽到小昏侯這首《佛前蓮》,滿臉駭然,激動的渾身顫抖。
佛陀中最情深的,莫過於釋迦牟尼佛的十大弟子之一阿難。阿難是佛的弟子,卻是最至情至性之人。
可是,小昏侯這首《佛前蓮遇上虞美人》,堪比阿難!
小昏侯這對佛教的領悟,何等的深邃。
小昏侯信手拈來的佛歇語,情深之重,超過天竺多少高僧!比佛陀弟子阿難陀,不逞多讓!
達海老和尚泣淚,放下法杖,匍匐在地,朝小昏侯叩拜。
「佛陀弟子降世!」
「中土佛法大興啊!」
...
「咦?」
「啊?」
畫舫眾紈絝們瞪大了眼睛,沈萬寶心頭哀嚎。
這樣,李虞郡主就笑着和小昏侯和好了?
謝安然駙馬遇上項凌公主,只能狼狽出逃。
小昏侯光明正大的逛煙雨畫舫,出了門臨場作了一首佛詩,一張三寸不爛之舌,這樣就把李虞郡主給哄好了?
這~,這沒天理啊!
小昏侯,這世上當真無人可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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