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
「你個不要臉的小昏侯,金陵城四大紈絝之首,天下就沒有比你更昏庸荒唐的人。」
「你爹老昏侯都比不上你!你一個頂了三四代昏侯,把昏侯府徹底敗光了。」
「你揮霍了平王府十萬兩銀子,賴着不還,自己作死,活該被皇上貶為平王府的贅婿!」
「還是聖上聖明啊,終於找到了這麼一個絕妙好法子來收拾你,把你這妖孽給收服了!
這下你成了上門贅婿,被一道緊箍給死死拴住,沒法子無法無天了吧。真是淋漓盡致的暢快,值得喝一盞烈酒慶賀此事!」
「諸位,朝廷下旨,明日公車府要收今年歲舉的『舉薦文書』了。我們把支持聖上賜婚入贅的文書,一起交到公車府去。
表示我們儒生們對朝廷的支持,定要將此事載入大楚史冊,頌揚我們陛下的英明神武!」
眾儒生們慷慨激昂,一邊高聲痛罵,一邊大呼皇帝聖明。
楚天秀被滿廳的眾儒生文士們罵了個狗血噴頭。他一個人罵不過這一大群儒生,頓時識趣的縮了回去,鬱悶的喝了一口冷水酒,更是鬱悶。
他心頭惱火。
人倒霉了喝涼水都塞牙縫啊!
怎麼就沒一個儒生支持他呢!
不是說好了,儒家士子都是清流、正義之士,大家一起抨擊朝廷奸臣嗎!
怎麼皇帝受到奸臣蠱惑,貶他堂堂侯爺入贅,幹了這麼昏庸透頂的事情,卻一個個高聲叫好。
你們剛正不阿的正義立場呢?
為了打擊我小昏侯這個敵人,就不管皇帝有多昏庸了?
一群沒立場,沒骨氣的傢伙!
楚天秀心中腹誹。
鴻門客棧內,眾儒生們高聲痛罵一番,神奇的看到小昏侯居然不還嘴。
這倒是稀奇的很。
他們一頭擔子熱,獨角戲罵着終究是無趣。很快平息下來,有些儒生們嘰嘰喳喳的議論起金陵城另一件大事歲舉。
冬至,金陵城一共就發生了兩件大事。
一個是皇帝下旨,賜小昏侯上門入贅平王府。轟動一時,短短一日之間便傳遍了整個金陵皇城。
另一個,當然是每年冬至,皇帝都會下的一道旨意「歲舉」。
歲舉,凡王侯、公卿、二千石以上郡守,可向朝廷舉薦一人,參加「策問」考核,出仕為官。
因為歲舉是戰場立戰功之外,在朝廷出仕為官的唯一途徑。儒生們不會刀兵,只有歲舉出仕,自是非常關心。
「朝廷下旨歲舉,你們準備的如何了?!」
「諸位仁兄,你們找到舉薦出仕門路沒有?」
「唉,難啊!王侯、三公、二千石郡守以上,才有資格舉薦一人出仕。舉薦的名額那麼少,一年也就百來人被舉薦。
我們這些大多是平民小富出身的儒生文士,如何攀的上王侯公卿、郡守的關係?沒深厚的關係,誰會舉薦你?!」
「我們苦讀大半輩子的儒家經書,但求聞達於諸侯。只盼朝廷能看上眼,給一個舉薦出仕名額...否則,一輩子也沒什麼大出息!」
客棧,眾儒生文士們哀鴻遍野,無不嘆氣。
也怪不得他們如此犯愁。
自太祖皇帝項羽立大楚皇朝,至今不過六七十年的光景。
大楚皇朝,也並非施行後世長達二千年的科舉制,而是推行是更為古老落後的歲舉(察舉制)——王侯、公卿、二千石郡守以上官吏推舉,經朝廷考核之後,方才授官出仕。
說直白點,這個時代就是王侯門閥,壟斷政權的時代。
這比商周先秦的世襲制要好,又比後世的科舉制度要落後。平民百姓是很難擠進朝堂之中的。
得不到大官的舉薦,參加朝廷考核,還想當官?!
呵呵,你學了點儒書就想當官,你是哪根蔥啊?
門都沒有!
尋常的儒生,只能在門閥大戶、鄉村、縣城,當個私塾先生什麼的,來謀個生計。
歲舉?
楚天秀機警的豎起耳朵傾聽,聽了一會,仔細一琢磨,無比驚喜。
昏侯是王侯,完全符合舉薦出仕的條件。
這不是給他量身打造的嗎!
他這兩天老是在為上門贅婿犯愁,想着勸皇上改聖旨。
怎麼就沒想到自薦當官,這條擺在眼前的大道呢?只要當上了官,也就不用在平王府寄人籬下了。
記得,李白、左宗棠,都是史書上明寫着的贅婿出身呢!
他們一個是名揚天下的大唐第一才子,唐玄宗、楊貴妃、太監都去捧他的臭腳。
另一個中了清朝的科舉,名動天下的清朝晚期高官,狂傲到瞧不起天下人呢!
這說明贅婿也能當官!
本小侯爺乾脆自己自薦為官。
等自己當上大官,也不用看平王府的臉色了,誰還敢對他冷嘲熱諷。這些窮酸儒生們,追着他狂拍馬屁都來不及呢!
讓平王府的二夫人、錢大總管一副牛氣的高冷摸樣,讓你們這些儒生們當面指桑罵槐。
我小昏侯是上門贅婿又怎麼了?
走着瞧!
楚天秀得計,猛的一拍桌子,「本小侯爺明兒便自薦為官去!你們這些腐儒,就等着本侯爺當上大官,來拍馬屁吧!」
客棧大廳內,眾儒生一時反應過來,驚懵了。
對啊!
昏侯府也是侯爵,有一個舉薦出仕的名額!
小昏侯豈不是有很大的機會出仕當官?!
「不會吧!」
「皇上何等聖明,怎麼可能任由他這樣的昏庸紈絝子弟出仕為官!」
眾儒生文士們被踩了尾巴一樣,痛心疾首。
他們一個個飽讀經書才華橫溢,滿腹經綸足以匡扶社稷,卻苦於沒有高官舉薦的門路,去報名考試的機會都沒有,朝廷不需要他們。
可小昏侯這個昏庸透頂,依靠着世襲的祖蔭,生下來就能自薦出仕。
天道何其不公啊!
「賈生,你不是平王府當了二十多年的私塾先生嗎。王府贅婿,小昏侯要出仕為官,你不氣憤麼?!」
忽然有人道。
眾人頓時望向大廳內一個五十餘歲老儒生。
這老儒生在平王府教書半輩子,讀書多,渾身酸氣。平日,他最是憤世嫉俗,痛恨那些當了官的昏庸之輩。
今晚他倒是不怎麼言語。
「哼,這有什麼好慪氣!」
老儒生不以為然,朝皇宮方向遙遙一拱手道:「每年臘八歲舉考核,是聖上親自主持的,嚴着呢。就憑小侯爺這點本事,也能入得了聖人的眼?讓他去自薦又何妨!」
說完,他把頭轉向小昏侯,搖着腦袋道:「賈生在此恭候小侯爺的消息便是。
賈某願和小侯爺賭一把,賭小侯爺能否通過聖上的嚴厲考核,出仕當官!輸者,自願赤裸在冰天雪地的金陵城跑上一圈!」
「哈哈!這話不錯。李某願隨賈兄,一同立下此誓。」
「我等皆願奉陪!」
眾儒生文士們聽了賈生這番話,忽然醒悟過來。
小昏侯能自舉薦,但不代表能出仕為官。
出仕之前,皇帝親自考核。
嚴厲着呢!
皇帝對小昏侯這般的反感,把他貶為上門贅婿。
就憑小昏侯只會花天酒地、揮霍無度,朝廷要他來幹嘛?生怕朝廷錢糧多的不夠小昏侯糟蹋?
小昏侯這分明是在作白日夢。
他們的擔憂和嫉妒,完全多餘的!
「沃槽,冰天雪地金陵城裸奔,這種毒誓你也敢發!賈老,你有種,佩服!你們這群腐儒、一群官迷,分明是心裏嫉妒,這才百般詆毀本小侯爺!
走,祖兒,咱們回王府去寫《自薦出仕書》。
姑爺我明兒就要上書朝廷,宏圖展翅,一飛沖天!等着這群儒生嫉妒發狂,在金陵城冰雪大裸奔,慶賀本小侯爺當官。」
楚天秀大笑出了鴻門客棧,直奔平王府。
「好嘞!」
祖兒喜極而泣,急忙跟上。姑爺終於想明白了,主動要回王府了,也沒白費她陪着在街上凍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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