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洲風雲錄 第一卷：北澤卷 第七十九章：石化之眼

    「轟隆隆……」

    「啊啊啊啊……」

    烏雲密佈的天空突然落下紅色的雷霆，葉軒的背部肌肉誇張地向上隆起，達到極限之時半個殘破的黑色羽翼在男孩兒怒吼聲中撕裂皮肉，浴血而生。筆言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他還是引燃了血脈。

    「沒想到這萬年你們過得如此悲慘，連存活都做不到……」

    美杜莎看完了所有的變遷，美目流轉出一種說不出的哀傷：「石中劍，現！」

    緊接着美杜莎的手中紫光匯聚，一把紫金長劍匯聚而成，劍長四尺，全身都有紫色的蛇鱗覆蓋，鋒利中又帶着一絲猙獰。

    一片飄飛的花瓣碰到了長劍，還未脫離就變成了石塊，掉在地上摔個粉碎。

    「以你現在的力量引燃血脈，也不過是自尋死路，還是先藏起來慢慢變強為好，過程很疼你忍着點。」

    美杜莎將石中劍對準了葉軒。

    引燃血脈已經失去理智的葉軒察覺到了危機，恐怖的威壓湧向美杜莎殺意肆虐，但結果並沒有造成一點點的效果，她已經被葉軒奶奶的力量保護。

    「乖，很快就不疼了。」美杜莎深吸了一口氣權量再三還是揮動了石中劍，這是最沒有辦法的保護，很殘忍，但卻能讓葉軒活下來。

    「啊……」

    長劍落下，美杜莎用盡力量斬在了那半個殘缺的羽翼上面，在葉軒的悽慘痛苦聲中含淚將那殘破的羽翼切掉。

    因為生有黑色羽翼的人族在如今這個世界是禁忌，為了防止他血脈再次爆發引來危險，只能這樣做。

    「好了好了，沒事了，沒事了……」

    美杜莎急忙撕下裙子纏着葉軒背上的傷口，他們每一個想要活下來的族人都要忍受折翼斷角的痛苦。

    在葉軒奶奶記憶中美杜莎看到了很多這樣的畫面。每一個想要活下來的族人都要被斬去翅膀，折斷頭上的鬼角。這種痛苦對於人族來說就相當於抽筋剝骨，很多都沒有熬過這一關，被人發現後死在了亂劍之下。

    而折斷羽翼拔掉鬼角的都會失去力量，淪為普通人，既沒有戰靈也沒有元氣。葉軒的血脈不純所以額頭上還未生出鬼角，這是不幸也是萬幸。

    不幸是他的血脈太過於稀薄，弱到連鬼角都凝聚不出。萬幸的是，正因為力量稀薄他才沒有生出鬼角，這才免了拔角之痛。

    「疼……」

    不多時葉軒便恢復了理智，身體疼痛地縮成一團。黑色的羽毛落了一地，帶血的殘翼垂在塵土之上，本應該翱翔於九天的力量如今卻碾入塵泥，不只是誰的悲哀。

    「你要好好的活着變強，不要辜負他們……」

    「可是他們都不在了。」

    美杜莎緊緊的抱着葉軒，這種痛苦讓她心如刀絞。她在那段記憶中看到了自己的家鄉被戰火侵襲，變成一片焦土。

    雷聲停了，只有雨還在下。

    「軒子你快跑吧，北淳風帶兵快到玉田城了，他還帶了一個第二輪迴強者。」

    「跑……」葉軒顫抖的站起身來：「已經夠了。」

    黑暗中男孩的眼睛深處燃起了復仇的火焰，濃烈的恨意仿佛能燃盡整個世界……

    「你想幹什麼？你現在傷的很重，別衝動！」

    「我現在很冷靜！」葉軒推開美杜莎艱難的試圖站起來，然而拔翼的痛苦令他原本就受傷的身體情況更加惡化。他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那半個殘翼已經被美杜莎收了起來不讓他看見。

    「你現在樣子能幹些什麼？你告訴我，除了送死，你還能做點什麼？」美杜莎攔住了葉軒。

    「我可以點燃我全部的神魂，我也可以用我的血脈，或者用那個什麼血靈珠。」葉軒的眼神逐漸瘋狂，仿佛變成了一個不計後果的賭徒。

    「你瘋了，這樣做必死無疑。」美杜莎一聽急了，她最怕葉軒這樣說，更怕他這樣做。蠻軍壓境時都面不改色甚至敢為之送死沖陣救人，他還有什麼不怕的？

    「那你能告訴我我想知道的嗎？那些對我隱藏的東西！」葉軒突然質問道：「你說你是我的守護靈，能幫我解決所有我解決不了的問題，現在問題來了，你能幫我解決嗎？」

    男孩兒靜靜地看着美杜莎，原本溫和的眼神早已經被仇恨所吞噬，已經看不出原來的色彩。

    「葉軒，你最好清醒一點，不要被你的仇恨吞噬。」

    「我現在很清醒，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我只是突然覺得你跟我一樣都很沒用而已。」葉軒自嘲道。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麼看着我去死，然後你也消失。要麼跟我一起去幫助，這也不正是你存在的意義嗎？」

    「我不是你的工具，我是你的守護靈，我這樣做是在保護你！」

    「平白無故的，你為什麼要保護我？」

    「你身份不同！」

    「那你倒是告訴我啊！我他媽到底哪裏身份不同！」

    「轟隆隆……」

    兩條銀龍在天際划過相互撕咬糾纏，憤怒的均雷聲和光亮混合着葉軒的憤怒讓美杜莎沉默了——她不能回答，這是禁忌，無論是對於葉軒還是這個世界。

    美杜莎站在血靈花叢中雙拳緊握，指甲已經嵌進肉里。在明白所有歷史變化之後，她反而更不敢將那段黑暗的事實告訴葉軒，尤其是關於他姐姐葉嵐的事。

    這個世界早已不是她生活那個年代所明白的世界，欲望與力量的爭鬥早已將整個世界的規則改變，時間孕育出的惡魔早已破繭而出。人們讚嘆它的強大為之着迷，拋棄一切歷史和信仰懇求惡魔的恩賜。

    欲望之下，是所有崩壞的開始。而這個開始的契機，早在千年前就已經開始。

    「廢物……」

    葉軒看着語塞的美杜莎突然冷笑了一下，就像他剛才說的那樣，很沒用。美杜莎做不到她該做的，而葉軒也做不了他想做的。

    可是兩人之中，必有退讓。

    「如果你奶奶看到你這副樣子，一定會很痛苦吧。」美杜莎看了一眼旁邊的墳墓，輕輕拉住了葉軒的手：「很多事情我現在沒有辦法告訴你，我也知道你很恨，但他們都在保護你，包括你的姐姐的離開也是為了讓你有活下去的機會。」

    「我姐姐在哪裏？」

    葉軒猛然抓住美杜莎的肩膀，抓着她的肩膀生疼。

    「聖靈閣！」

    美杜莎沉默片刻之後吐出了這三個字：「她做的一切都會是為了讓你活着，所以你不能莽撞，只有活着才有機會扭轉一切，做到你想要做的事情，明白嗎？」

    「可是你還是不願意告訴我。」

    葉軒看着美杜莎紫色瑰麗的雙眼，漸漸收回了手。

    「你想要力量是吧，我可以給你！」美杜莎嘆了口氣，眼睛剎那間變成了蛇瞳：「只不過這種力量是有代價的。」

    「什麼代價？」

    葉軒一聽，原本灰色的眼眸閃過一絲亮色。

    「以你現在的實力還控制不了我的力量，所以只能使用最基礎的石化之眼，而使用的代價就是被我奪走眼睛。」

    「奪走……眼睛……」

    「這股力量你現在還駕馭不住，一旦睜開眼睛會將生靈石化，所以你會長期處於失明狀態。」

    葉軒突然想到了在冬靈古境時的場景，失去雙眼之後的黑暗也曾一度讓他崩潰。不過如今不同，他還有神魂力。

    「我接受！」

    葉軒不再多想，對於力量他從來不會拒絕。他現在就像是一個飢餓的旅人，哪怕給他一個一個發霉的麵餅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吃下。

    田壯壯在遠處看着看着跑下山去，如今唯一有可能阻止葉軒的只剩下一人。

    「過程很痛苦，你需要忍耐。」

    「我不怕。」葉軒肯定的點了點頭，他從不懼怕痛苦。疼痛，已經讓他麻木了，無論是心理還是身體。

    美杜莎也不再廢話，誘人的嬌軀突然生出紫色的蛇鱗，她那原本妙曼的身軀變成了一條長達十丈的紫色巨蟒，吞吐着黑色的蛇信猙獰的樣子在黑暗中有幾分恐怖。

    「要來了！」

    「來吧！」

    葉軒緊盯着那巨蟒的眼睛，握緊了雙拳。

    緊接着巨蟒俯衝下來，蛇瞳紫光大亮。

    「撲通……」

    在那強有力的心跳聲中葉軒的視線內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原本深邃的眼瞳寸寸碎裂化為石粉。一息之內葉軒的雙眼變成了石頭完全碎裂，兩行血淚傾流而下。

    同時葉軒的皮膚表面開始石化，每動一下皮膚都會裂開化為石塊紛紛掉落，如同蛇蛻皮一樣。

    「唔……」

    葉軒赤裸着身體暴露在一片紫光之中，全身都在石化，傷口也在石化中重生。只不過那種痛苦令他幾近瘋狂，時不時發出野獸般痛苦的嘶吼。

    空洞的眼眶內竟沒有眼球，加上那詭異的嘶吼聲讓人畏懼。大雨混合着驚雷肆虐這天地，萬物回巢，天地間毫無生機。

    等葉軒再次睜開眼睛時，一對紫色的眼瞳瞬間石化了眼前所有的花朵。紫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輝，如同惡鬼。

    「幽不覺……北天雄……」一片紫光中葉軒緩緩起身，每動一下皮膚都會脫落掉紙張厚的石層如同蛻皮。石層脫落之後，嶄新的肌肉內流淌着新生的力量。

    既是生命的蛻變，也是毀滅的出生。

    就讓這個雨夜，被死神擁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