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洲風雲錄 第一卷：北澤卷 第六十五章：命運
「咳咳......」
葉軒的指縫中佈滿了泥土，抓着地上的屍體一點點移動，他感受到了。伏魔府 m.fumofu.com
神魂力飛出向前涌去，可是感受到的只有一片死意，地上全都是未撤離者的屍體，胡亂的躺在地上早已經分不清誰是誰。
「月羽......你聽的到嗎？」葉軒用着最後的力氣撐起身體站起來，神魂力掃過地上所有的屍體，依舊沒有尋找到那個愛乾淨的女孩兒。
躺在這種污穢之中他一定很難受吧？
葉軒都無法想想那個有潔癖的女孩兒會怎樣的躺在這片被鮮血和污泥覆蓋的地面上，她一定會痛苦吧。葉軒蹣跚的移動着，周圍的蠻族都疑惑的看着這個將死的人類想知道他到底在幹什麼，都沒有上前。
直到葉軒跪倒在地上，顫抖的捧起一個冰藍色的耳墜。
「月羽......」
葉軒顫抖的觸摸着那枚冰瑩的藍色耳墜，他找遍了周圍的屍體都沒有找到田月羽，可是她的耳墜在這裏，人呢？
葉軒握着那枚耳墜揚起了頭，冰冷的雨水不斷的擊打在他的臉上讓他的身體冰涼到了極點，身體也已經感覺不到痛了，呼吸也愈來愈困難，好睏。
「你到底在哪兒啊......」葉軒咬着牙，淚水溫暖了被雨水浸濕的髮帶，可很快就被緊接着落下的冰雨所掠奪那僅剩的一絲溫度。
「你真是個廢物啊葉軒......哈哈哈......」
男孩哭着哭着狂笑起來，天雷滾滾，暗紅色的雷電在雲層中凝聚着時不時將紅色的閃電投降大地，遮住了男孩兒的狂笑聲。這片空間已經快崩毀了，蠻族入侵的計劃失敗不得不撤離，最終還是人族獲勝。
「姐姐......對不起，對不起......」
葉軒體內最後一滴血順着貫穿身體的長槍滴落在這泥濘的土地上，被已經染紅的泥土所吞噬變成了骯髒之色，混合着蠻族的鮮血和天地間的雨水，走向破碎的邊緣。
「葉軒......」
那個男孩兒低下頭顱失去意識的一剎那，投影崩壞了，只剩下拓跋染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只不過那個男孩兒聽不到這個聲音，也不可能再聽到。
「葉軒......放心的去吧，倒是可惜了。」拓跋墨戰嘆息着，着着拐杖靜靜的看着這片空間即將崩毀的壯麗之景。
獨立成型的小空間世間少有，崩毀時的場景號稱「彼岸的衰敗」，據說紫色的雷電會如同花朵一樣將整片空間擊毀，崩壞的場景異常壯美。
......
葉軒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記憶飛速的倒退，各種場面在腦子裏飛速閃過，有苦有樂，有歡喜有悲傷，像是走馬燈一樣迅速掠過。
直到定格在最後一張畫面上，他看到了葉嵐，那個離開他多年的姐姐。
那一刻視線之內的所有場景都消失了被黑暗所吞噬，而葉嵐就站在葉軒面前微笑着看着他。葉軒愣了愣，他不記得自己的記憶中有這樣一個場景，這段記憶仿佛從不存在過。
黑暗只是暫時的，很快以葉嵐為中心四周亮了起來。葉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場景迅速變換，甚至比他的反應還快。
黑色的雨水，葉軒現在只能看到黑色的雨水。像是烏雲從天空中墜落一樣雨的顏色變成了黑色，墜落在石墨般石板上濺起朵朵黑色的蓮花。
葉軒放眼望去只能看見不斷翻滾的烏雲，仿佛內部蘊含着什麼蛟龍一般的神獸，不時發出震耳欲聾的雷鳴聲，讓他一動也不敢動。
他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放眼望去全都是黑色。自己似乎站在一個巨大的高台上面，高台是漂浮在半空中的，這裏距離地面有多高他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伸手便能觸碰到烏雲。
緊接着蒼老的歌聲從烏雲內傳出，那些烏雲不斷的翻騰似乎有什麼東西想要出來，那種神秘的而又蒼老的歌聲不斷在葉軒耳邊縈繞着，時而悠揚時而驚戾。熟悉的感覺不斷在葉軒心底徘徊，可他又說不清是怎麼回事。
緊接着又起風了，黑雨越下越大，腳下的高台突然開始震動。高台的邊緣處升起了數根黑色的石柱，石柱上遍佈着紅色的花紋並不斷的蠕動着。
「軒兒......」葉嵐站在廣場中心，輕輕地呼喚着葉軒的小名。
「姐姐！」葉軒猛然回頭，看到了那個讓他無時無刻都在思念的姐姐，立刻跑上前去抱住了葉嵐。
「姐姐，我終於找到你了。」葉軒緊緊的抱着葉嵐開心的笑了。
「軒兒。」葉嵐撫摸着着葉軒的額頭，眼裏噙着淚水。
「這段記憶我是不想讓你看到的，可沒想到你還是走到了這一步，怪姐姐沒有保護好你。」葉嵐看着葉軒的臉龐，輕輕地撫摸着他的臉頰。
「姐姐你別哭啊，我這不好好的嗎。」葉軒一看葉嵐哭了頓時不知所措，仿佛回到了小時候笨笨的樣子。
「我無法阻止你的甦醒，對不起。」葉嵐捧着葉軒的臉頰，眼神痛苦不已。
「姐姐你在說什麼啊，我聽不太懂。」葉軒撓了撓頭，不明白葉嵐再說什麼，但是他卻看到了一切東西。
高台上的那些石柱頂端開始燃燒起了猩紅色的火焰，紅色的紋路如同被注入了血液一般活了過來緩緩向下移動，沿着地上的黑色岩石相互勾錯交織，描繪着猙獰粗獷而又神秘詭異的圖畫。
紋路不斷向中心延伸，很快就到了葉軒和葉嵐的腳底下，停止了。
不光是這猩紅色的紋路，風和雨也停了，烏雲散去露出了漫天璀璨的星辰，清晰的閃耀着仿佛觸手可得。
「對不起軒兒，這罪惡的命運，只能你來背負了......」葉嵐再次抱住了葉軒，緊緊的抱住了他。
「轟！」
紅色的雷電無端的划過天際擊打在高台上，地面上的紅色紋路動了，迅速湧向葉軒。葉嵐的身體一點點消散，突然一道紅色的驚雷擊中了葉軒，電弧也波及到了葉嵐，一擊消殞了她的軀體。
「姐姐！」葉軒大驚，紅色的電弧瘋狂的侵入葉軒的身體帶來巨大的痛苦。與此同時地面上的紋路似乎擁有了生命，沿着葉軒的腳掌沒入他的身體進入他的骨骼和血脈，喚醒了他體內最深處的命運。
「啊啊啊啊......」
「轟隆隆！」
男孩兒痛苦的狂吼着，天空上紅色的驚雷不斷的擊打在他的身上，和那猩紅色的紋路相融合，仿佛是地獄深處那一雙雙沾滿鮮血的手掌在拖着葉軒。
「嗡！」
遙遠的北方，原本一片暗寂的天空之上突然出現了一顆血紅色的星辰，整片星域的星辰之光都被那顆血紅色的星辰光輝所遮擋，出現的一剎那整片天地都在顫抖。
「轟隆隆！」
驚雷滾滾，似乎在為那顆出世的星辰歡呼。
紅色的紋路佈滿了葉軒的身體，在他的身體上勾勒出了一幅詭異的圖畫，令葉軒痛苦的跪在地上。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從身體內出來了，葉軒抱緊了身體痛苦的哀嚎着。
「咔咔......」
葉軒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背部有東西在醞釀，正是因此自己才痛苦不已。
「轟隆隆！」
又是一道驚雷擊打在葉軒的身體上，後背處的一道巴掌大的紋路爆發出強烈的紅光完成了醞釀。
最終撕裂開生長出了半個漆黑色的羽翼，羽翼高展揚起陣陣狂風，羽翼上還在不斷的滴落猩紅色的血液，那是重生的證明。
但是這羽翼卻只展開了一半，另一半的紋路似乎是被人抹除了一樣消失不見，導致另一半羽翼無法生長出來。葉軒大口的喘氣，感覺背後一陣灼痛，不經意間地上飄落些許帶血的羽毛。葉軒抬頭這才發現自己的背後竟然長出了一半翅膀。
「姐......你在哪兒！」
葉軒像是一個走丟的孩子慌張的看着四周，高台就這麼大，可是人卻不見了。
緊接着葉軒感受到一股很強烈的失重感，高台之外的場景迅速變換一切都回歸到黑暗中，等再次出現光亮時候自己還是站在黑雨中，只不過周圍的場景異常熟悉，是自己的家。
他看到了姐姐的身影，但確是個背影。
十四個身着黑底金紋斗篷的人將自己的姐姐圍在正中間，他們長什麼樣子葉軒離得太遠根本看不清，只能看清他們腰間都掛着風岩帝國皇室的金牌，只知道這天空一直在下着黑雨。
一切都仿佛回到了那個時候，奶奶牽着自己的手站在傘下面遠遠的看着姐姐被一行人帶走。奶奶的手抓自己的手抓得很緊，像是生怕自己跑掉一樣。
但是她沒有抓住姐姐的手。
「姐姐……」葉軒衝着那個越來越遠的人影大喊着，但是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姐姐……」葉軒還在喊着沒有放棄。
「姐姐……」
「姐姐你去哪兒？」
男孩站在傘下面喊的嗓子都啞了，依舊沒有令那個女孩兒回頭。或者說她想回頭被那十四個穿着黑金斗篷的人圍住，根本沒有回頭的路。
「別走......」葉軒站在高台上想要追上去，但是卻發現自己又變成當初六歲時的自己，除了記憶之外其他一無所有。弱小，無助，可憐，害怕。
雨還在下，是黑色的。
葉軒呆住了，這時他才會想起來當時姐姐走的時候天空也在下黑雨，而蠻族來臨的時候也會有黑雨伴隨。而那些奪走自己姐姐的人，卻是皇族的人，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
一次又一次的，姐姐，雷鷹傭兵團的所有人，倩倩，田月羽，所有的人。在葉軒斬破靈陣的剎那一切都離自己而去，都消失了，所有的所有都是這些蠻族造成的。
「姐姐......」
葉軒無法在停在原地眼睜睜的看着姐姐離自己而去，已經都夠了。
可當葉軒踏出一步的時候，天空上突然落下一道道白色的光柱，村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的蠻族，滔天的喊殺聲海浪般涌過來帶着戰火和鮮血吞沒了葉嵐，葉軒震驚的停下了步伐。
「姐！」葉軒跪倒在地，眼睜睜的看着那片黑色的海洋，突然胸中燃起了無法遏制的怒意。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這樣！為什麼！
與此同時，在他面前也就是廣場的中心，出現了一顆血紅色的珠子。珠子的另一邊站着一個渾身纏滿繃帶被鐵鏈捆綁住的男人，他有一對異常猙獰美麗的黑色翅膀，以及一對血紅色的眼瞳。
葉軒呆呆的站在原地，憤怒的看着那顆珠子和那個陌生人。
那個陌生人扇動着羽翼，向前一步對着葉軒伸出了手。纏滿繃帶的手掌上沾滿了已經發紫的血痕以及鐵鏽，讓人心生畏懼。
「你該醒了。」男人沙啞的聲音仿佛是利劍，讓葉軒聽到了無盡的廝殺聲。
「你是誰？」
「我就是你啊！」
「我？」
葉軒擦了擦淚水呆呆的看着他，握緊了拳頭。
「只要你踏出一步就能得到這屬於你自己的力量，只要你願意。」男人托起了那顆血紅色的珠子，遞到了葉軒面前。
「去吧，去拯救你的親人，去點燃這世間吧！」
「點燃這個世間......」葉軒看着那雙血紅色的眼瞳胸中的怒意完全被點燃了，他需要力量。如果有力量就可以就回姐姐，救回所有人了。
「蠻族......」小小的葉軒看着那些黑色的浪潮，握住了那顆紅色的珠子。
那一刻，葉軒的眼瞳也變成了血紅色。睜開的一剎那北方的那顆新生的星辰耀眼的閃耀着，仿佛在歡呼着鮮血王座上君王的誕生！
「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