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一步苟到最後 1317 跑路人

    「無營盤？」

    楊師太吃驚的望着前方曠野，此時天色已經大亮，可偌大的曠野竟看不到一頂帳篷，將士們全都露天睡在草窩中，身上裹着輕薄的睡袋，身下墊着防潮的油布和草墊，臉上也蓋着防蚊蠅的紗布。

    「來外人了，自稱趙王媵，給她們消個毒……」

    駕車的將士忽然停在了土路邊，楊師太正納悶他跟誰說話，路邊突然站起幾個滿身茅草的士卒，連破丟丟的稻草人也猛地動了，將車裏的翠兒嚇了一跳，捂嘴低呼了一聲。

    「不要怕，他們是人，穿着吉利……服吧……」

    楊師太遲疑的跳下了馬車，趙王軍有專業的吉利服，跟這些滿身茅草的人不太一樣，不過又來了兩個戴口罩女兵，將兩個木盆放在空地，然後搭起一個簡易的圍棚。

    「進去消毒，消完毒才能見咱們老大……」

    駕車的將士步行離開了，楊師太知道消毒是什麼意思，她拉着翠兒走到了圍棚邊上，馬上就聞到一股刺鼻的氣味，連忙問道：「一級消毒流程嗎，你們遭到病毒攻擊了嗎？」

    「懂得挺多嗎，還真是趙王媵啊……」

    一名女兵點頭說道：「叛軍在糧草中下毒，還把疫病者的屍體和衣物扔在水源中，要不是咱們派人四處提醒，下游的老百姓都得遭殃，缺了死德了，你們倆把衣物都換掉，這也是為了大家好！」

    「唉~真是些無腦的畜生，害人害己……」

    楊師太拉着翠兒走進了圍棚，女兵也跟進來監督，姑侄倆用天然的消毒水擦洗了身體，頭髮也給浸泡清洗，最後才用酒精擦拭雙手，換上兩套簡單的粗布麻衣，戴上了口罩才被允許出去。

    「好了！這邊來……」

    兩名女兵朝兩座小山邊走去，姑侄倆的隨身物品都裝在了木盒裏，此時很多將士都已經醒了，坐在草窩裏抽煙吹牛，不開一架直升機過來吹草，根本不知道他們有多少人。

    「你們如此紮營睡不好吧，如何保持戰鬥力呀……」

    楊師太費解的問了出來，但女兵卻笑道：「你上過洛陽軍校吧，咱們御林軍跟你們趙王軍不一樣，他們是正規軍硬碰硬，咱們是游擊隊化整為零，軍校里是不教這些的！」

    「安全！動火！乾飯……」

    隨着斥候騎兵的一聲令下，曠野中「嘩」一下冒出好幾千人，有條不紊的洗漱收拾，還有人點燃了無煙土灶，拿着洗乾淨的鐵盔當燒鍋，每個隊伍分別煮自己的飯，根本不需要火頭軍。

    「好奇怪哦，他們為何沒有車馬糧草呀……」

    翠兒都看出收屍軍的古怪了，她們已經走到了山邊，可山邊也只有少量的騾馬而已，而中軍帳就是染成綠色的蚊帳，用竹竿一插就能睡人了，陳光大就坐在摺疊桌邊吃早飯。

    「喲呵~這不是楊師太麼，你這是投敵來了嗎……」

    陳光大戲謔的放下了水壺飯盒，顯然已經有人跟他匯報過了，但翠兒卻摘下口罩跑了過去，哭喊道：「大富叔叔！百里家的人欺辱咱們，百里榮還……還把我糟蹋了！」

    「他娘的！居然連小孩子都不放過，快別哭了，叔幫你砍死他……」

    陳光大連忙將翠兒抱進了懷裏，他跟趙官仁偶爾去郊遊，便會把他們一幫孩子給帶上，而楊師太的眼淚也一下出來了，陳光大完全是長輩的呵護，根本沒把翠兒當成女人。

    「韋大人！我們要回洛陽，回我們自己的家……」

    楊師太抹着淚坐到了桌邊，摘下口罩將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還有兩萬騎兵要偷襲的事，一個字都沒有隱瞞。

    「你們見到魏無涯了嗎，就是百里家的魏軍師……」

    陳光大讓人盛了兩碗面過來，還開了兩個罐頭給她們吃，但楊師太說了聲謝謝之後，搖頭道：「我並未見到魏無涯本人，但我知道他就在軍中，燕王的兵馬都是他在排兵佈陣！」

    「我見到了，他是一個小老頭，壞的很……」

    翠兒氣呼呼的撅起了小嘴，可又垂下頭委屈道：「有個師爺要給我吃糖，我沒理他，他、他就在我胸口抓了一把，我氣不過就偷偷跟着他，正好聽到他喊一個人魏軍師！」

    「沒事！叔幫你剁了他的手，兩隻手都剁了……」

    陳光大笑着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楊師太！你們既然逃出來了，他們定然不會再偷襲了，但魏無涯可不是個善茬，據說百里家的鐵炮是他造的，而且比我們造的還早，對吧？」

    「對！不知他如何說服百里家的，我家大房也出了大筆銀子……」

    楊師太點頭道：「鐵炮、炸藥、信號彈都是他造的，數量比你們的還多，只是沒有你們的曲射炮，但他們有好幾個禁火區，有很多箱子非常沉，外人一律不得靠近，不過看尺寸絕不是鐵炮！」

    「多大？有配套的箱子嗎……」

    陳光大很認真的看着她，楊師太描述道：「有很多圓桶用油布蓋着，有將近一口水缸大小，還有很多長條的鐵皮櫃，兩頭支棱出一根管子，最多就是長條的木箱子，跟裝火銃的箱子差不多！」

    「沒良心炮！猛火油櫃！火槍……」

    陳光大若有所思的點了一根煙，可翠兒又說道：「他們也有伏魔雷，不過有一個木頭把子，只有綠衣人有，我去領馬車的時候還聽一個人說，悠着點！這可是一車大菠蘿！」

    「大菠蘿？這特麼是地雷啊……」

    陳光大的眉頭一挑，而楊師太又補充道：「綠衣人皆是魏無涯的炮兵，可是沒有你們的專業，為了省事喜歡把彈藥扎堆放，但燕王對戰敗一點不沮喪，似乎早料到百里榮會一敗塗地！」

    陳光大問道：「百里榮的部下都是家兵吧，燕王還有多少兵馬？」

    「對！百里榮領了五萬精兵，可是他們家的家底……」

    楊師太說道：「可人家造反都是誇大其詞，他們居然往少了說，燕王最少還有十五萬人馬，其中有五萬歸魏無涯統屬，皆是從各府抽調的散兵游勇，但受訓的日子也不短了！」

    「快！去把他們的馬車拆了，衣服鞋襪都仔細的搜……」

    陳光大冷不丁的喊一聲，扭頭說道：「魏無涯既然沒有派兵追擊你們，說明他是故意放你們出來的，好順藤摸瓜找到我的位置，不要忘了他勾結了妖族，鼻子可都靈的很！」

    「不會吧？莫非他們是故意激我跑的不成……」

    楊師太的臉色猛然一變，可話為落音就有人跑了過來，說道：「老大！小丫頭換下的衣裳里有兩隻小餌蟲，馬車裏也是一樣，據說妖怪能在十里之外聽到餌蟲的叫聲，從而分辨餌蟲在哪！」

    「該死！居然利用我們……」

    楊師太驚怒的捶了一拳桌子，陳光大也起身笑道：「翠兒是百里榮名義上的媵妻，正常人不會去冒犯她，她一說被人摸了胸，還碰上了魏無涯，我就猜到一定有古怪！」

    「那怎麼辦，他們肯定是要大舉進攻你了……」

    楊師太懊惱又緊張的看着他，陳光大搖頭說道：「魏無涯應該是我們的老對手了，那傢伙很擅長逆向思維，不能用正常方式去揣測，命令下去，全軍分散後撤三十里，戰地防禦！」

    「是！」

    將領們迅速跑了出去，勤務兵也趕緊收拾桌椅，陳光大又讓人把餌蟲裝進火柴盒，鋪開一張本地的手繪地圖，摳着下巴問道：「鬍子！三營四營在何處，讓地老鼠過來見我！」

    「不知道啊！他們說官兵窮的一批，還不如去搶縣太爺……」

    一名將領無奈的攤着手，楊師太聽的冷汗都出來了，將領們居然不知道軍隊在哪，而且一口一個官兵，壓根就沒把自個當朝廷軍隊，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才是反賊。

    「風緊！扯呼……」

    陳光大不以為然的收起地圖，跑到山外下了一串命令之後，迅速帶着姑侄倆上了板車，跟逃難似的抱着鋪蓋卷就走，板車連個棚子都沒有，姑侄倆坐在金銀財寶中一臉懵逼。

    「大富叔叔！翠兒給你當壓寨夫人唄……」

    翠兒忽然伏到陳光大胸口，可憐道：「翠兒沒臉嫁人了，以後我就給你當媳婦唄，我不嫌棄你是個太監，你也別嫌我讓人糟蹋過，我會一輩子守着你，絕不辜負你，可好？」

    「好啊！等你十六歲了，叔就娶你過門，八抬大轎抬進門……」

    陳光大笑着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翠兒居然激動的喜極而泣，趴在他胸口一個勁的點頭，但楊師太知道他根本不是太監，紅着眼眶說道：「韋大哥！你跟雲軒都是好人，真好！」

    「咣咣咣……」

    突然！

    一陣猛烈的炮火聲從後方響起，楊師太吃驚的回頭望去，之前的營地正被覆蓋式轟炸，大口徑的彈丸成片的飛來，連山林都遭到了打擊，他們再緩慢十分鐘就要倒大霉了。

    楊師太震驚道：「怎會如此快，我們到了還沒一個時辰啊？」

    「這是楂田縣在開炮，他們的大炮早就藏在城裏了……」

    陳光大波瀾不驚的說道：「魏無涯算到百里榮會戰敗，在小城裏藏了一支精銳炮兵營，想在我們追擊時打一波反殺，但我們是分散的游擊隊，他們一直找不到有價值的開火目標，直到你們倆過來！」

    「天吶！我再也不學兵法了，我快被你們玩死了……」

    楊師太懊惱萬分的捂住了額頭，可陳光大卻目光深邃的說道：「戰鬥才剛剛開始而已，騎兵和妖族很快就會殺到，他們會把我們徹底分割開，將重炮推到前方來，一步步壓縮我們的戰線！」

    「妖族也會參戰嗎？」

    楊師太驚愕的看着他，陳光大點上一根煙笑道：「那麼強的一群傻牲口，魏無涯又怎會不用，你們倆做好風餐露宿的準備，我們的後路會被切斷，無法跟大部隊匯合了！」

    「……」

    姑侄倆忐忑的對視了一眼，紛紛抓緊板車的護欄，而就在距離他們二十里都不到的地方，大批的輕騎兵正在狂奔，並且是一人雙馬的配置，每個人都背着兩桿火銃。

    「楊兄！」

    魏無涯不急不慢的騎在戰馬上，說道：「不要苦着臉嘛，你妹子投敵又不是你，你們楊家可是咱們最強的後盾啊！」

    「管教無法！讓您見笑了……「

    楊五郎面色僵硬的笑了一下，但魏無涯又揮手喊道：「傳令下去，所有火炮出城，將屍匪步卒給我轟回去，再切斷騎兵跟後方的聯絡，兩面包抄韋大富，他一定會去東邊！」

    「為何？他不該走西邊水路逃遁麼……」

    「韋大富會跑，但他絕對不會逃，死也得咬我一口再死，收屍人就是這麼尿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