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已經是十二月份了,北京很冷,錢淵已經開始琢磨着弄個火坑了,不過這玩意目前還沒問世,可能東北那邊才有。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錢淵前世一直在東南生活,取暖都是靠空調,別說坐火炕,見都沒見過。
北京的冷是乾冷,東南的冷是濕冷,刺骨的寒意無孔不入鑽入體內,更是難受。
不過,這點對於常年生活在東南的人來說算不上什麼,對於大病初癒的徐渭來說,更是尋常事。
都說死後方知命重,一隻腳都踏入鬼門關的徐渭如今有着獨特的感悟,活着未必是最重要的,但只有活着,才能完成那些自己眼中比活着更重要的事。
皺眉將藥汁一飲而盡,徐渭仔細擦拭雙手,打開公文袋,一邊沉思一邊慢慢研墨,打好腹稿之後揮筆一蹴而就。
倒不是胡宗憲非要把徐渭往死里用,無奈徐渭就這性子,既然答應了入幕,就絕不肯光吃不干,於是胡宗憲將部分公文來往,特別是送入京的部分讓徐渭來負責。
「文長,文長。」
王寅大呼小叫的闖進來,徐渭露出笑容起身相迎,要不是這位相交七八年的老友,自己這條命怕是撐不下來。
「坐着坐着。」王寅硬是把徐渭摁下去,「又在忙這些,好幾日沒來了,怎麼樣?」
「還不錯,前些日子據說去了紹興?」
「是啊,倭寇侵襲紹興會稽,總督大人親率田洲兵相援,會稽典吏吳成器出城擊賊,內外夾擊大破倭寇。」王寅回頭看向緩步入門的胡宗憲,「真是人傑地靈,又一個咱們徽州府的。」
胡宗憲在外面官威甚重,但在心腹幕僚面前頗為寬容,聽得這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算是好話?
徽州府七山二水一分田,也不靠海,偏偏在這場東南抗倭中出了好些人物,最早的許棟四兄弟,如今的汪直、徐海,還有倭寇中大量中層頭目都是徽州府人。
偏偏如今東南戰局的最高指揮官胡宗憲也是徽州府人,而且幕府中的文士如王寅、羅文龍,麾下的將領如管懋光、汪應晴,也都是徽州府人,如今又冒出了一個吳有器。
嘖嘖,都說毒草百步之內必有解藥,天降魔星於徽州,卻也降下了救星。
「東翁,看看。」王寅將徐渭剛寫好的公文遞過來,「只是公文,卻好文采。」
胡宗憲笑着點頭,這些是在他預料之內的,他在籌備自己幕府的時候,最希望招攬的是兩個人,一個是錢淵,另一個是徐渭。
錢淵在戰場上所表現的能力,在理政方面的才能,以及對局勢的判斷,還有讓人眼紅的人脈,都讓胡宗憲渴望。
比起錢淵,徐渭的名氣更加響亮,他在浙江以及東南名士中的地位很高,換句話說,徐渭有很強的號召力。
在徐渭來投之後,胡宗憲欣喜的看到,大量有志之士主動上門自薦,雖然大都是濫竽充數之輩,但其中也不乏有識之士。
如今胡宗憲幕府中人才雲集,連精通兵法,曾在廣西平定瑤民叛亂的同年茅坤都來投,甚至還請來碩果僅存的「吳中四大才子」的文徵明坐鎮。
在趙文華滾蛋,胡宗憲又升任浙直總督之後,他很少再吃閉門羹了,就在昨天從紹興返回杭州的途中,他又遇上一個主動自薦的名士,沈明臣。
「聽說過。」徐渭點點頭,「寧波府鄞縣生員,自幼通經史,有詩才。」
歷史上沈明臣被稱為「布衣詩人」,是胡宗憲幕府中的重要角色,而且他還有個侄兒,就是萬曆年間的內閣首輔沈一貫。
看了看徐渭,又看了看胡宗憲,王寅忍不住直接說:「以後這些公文就交給沈明臣……」
「什麼?」徐渭一拍桌子,「是嫌棄徐某……」
「哎哎哎,急什麼!」王寅又將徐渭摁下去,「都十二月了,你還真不去赴會試了?」
「諸大綬、陳有年都已經啟程了,臨行時候還在問你……」
徐渭臉色變了變,一扭頭道:「寒冬臘月,奔波在外,徐某還想留條性命,不然日後何人照顧母親?」
王寅齜牙咧嘴的和胡宗憲對視一眼,得,聽聽這話,明擺着還記着那事呢,話里話外……這是不想再見錢展才啊。
胡宗憲嘆了口氣,緩緩道:「一個多月前,陛下召見展才,當日陛下否廷推首位的曹邦輔,兩日後欽點胡某任浙直總督兼浙江巡撫。」
徐渭的身子僵了下,天子召見錢淵?
「為此展才得罪了吏部天官李時言,又得罪了內閣次輔徐華亭……」
隨着胡宗憲的講述,徐渭雖然腦袋還沒轉過來,但耳朵悄悄豎了起來,顯然在側耳細聽。
「據說如今展才不得不投入嚴黨麾下以自保……」
聽到這,徐渭終於忍不住回頭斥道:「絕不可能!」
「他最是貪生怕死,但直面倭寇從不畏縮!」
「他最是懶惰,但處事果決,能謀善斷,兼有氣節,絕不會投靠嚴黨!」
「難說啊,畢竟李時言如今得勢,華亭錢氏和徐華亭早有隔閡。」胡宗憲笑道:「如若真投入嚴黨麾下,難道文長不想去當面斥責?」
王寅脫口而出,「你就是不敢去見錢展才!」
「誰說的!?」徐渭怒目而視,「那等小人……」
「小人?」王寅撇撇嘴,「雖然展才嘴巴毒了點,但不毒也氣不活你不是?」
胡宗憲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下,只聽說過氣死人,還真沒聽過氣活人……
徐渭舔舔嘴唇,腦子轉了好幾圈也沒下定決心,雖然知道那廝的用意,但當着自己的面直言母親倚門賣笑……是個人就忍不了啊。
王寅又添了把火,「你還不知道,一直沒告訴你。」
「那日我送信,展才已經被錦衣衛送走,陛下親召入京面聖。」
「展才是在鎮江碼頭接到信的,立即裹挾錦衣衛南下……」
徐渭那張臉立時一陣青一陣白,裹挾錦衣衛……這算是驚世駭俗了,說的嚴重點這算是違抗聖命,砍了腦袋都不算過分。
片紙相召,錢淵不顧自身安危奔赴杭州,光是這情分就足以彌補那張毒死人,也能藥活人的臭嘴了。
良久之後,徐渭終於決定立即啟程奔赴京城。
胡宗憲吩咐王寅為其準備船隻,安排人隨行伺候,在心裏琢磨或許以後能派的上用場。
這世上誰都不是傻子。
嚴嵩今年已經七十六歲,垂垂老矣眼看着就不中用了,一旦致仕或病故,嚴黨立即就是分崩離析,嚴世蕃畢竟不歷科場,侍郎已是極致,決計擔不起重任。
所以,嚴嵩才會選中唐汝楫這顆和徐階有舊的棋子,還企圖將其塞給裕王。
所以,胡宗憲才會鼓動徐渭上京趕考,畢竟錢淵雖然人脈廣,但總歸將徐華亭得罪的死死的。
如果沒有意外,徐階必定將是下一任內閣首輔,上任之後必定是要算算舊賬的。
但徐渭是不同的,他不僅才名遍傳天下,而且是王龍溪的嫡傳弟子,和唐順之、趙貞吉、何心隱等心學傳人都有交情,是能和徐階搭得上線的。
往大里說,胡宗憲不希望嚴黨可能的倒台影響自己的抗倭大業。
往小里說,胡宗憲希望既能謀國,也能謀身。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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