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兩名護衛用力推開大門,百餘護衛分成兩列出府,神情肅穆,腰間佩刀,數輛馬車緩緩駛出,沿着街道往碼頭方向駛去。美國小說網 https://www.gogogous.com/
錢淵和小七在正堂拜別譚氏,緩步出府,門外寂靜,護衛肅立,偶爾能聽得見騾馬的嘶鳴聲。
雖然錢淵早放出風聲,無需送別,但官場規矩還是要遵守的,
前面有府衙、縣衙的小吏引路,錢淵陸續去了府衙、縣衙,與唐順之、孫鋌薄酒離別。
「不負君恩,無愧黎民。」唐順之今日很給面子,沒有在最後時刻習慣性的訓斥一頓。
「謹遵荊川公之令。」錢淵心甘情願的俯首一拜,面前這位已然鬚髮半白的老人在這兩三年內殫精竭慮,耗盡心血,使通商順利,可謂勞苦功高。
「此番歸京,鎮海託付文和兄。」
「展才放心就是。」孫鋌知道這是指什麼,鄭重行禮道:「京中大變,諸事還需展才籌謀。」
再陸續與寧波同知宋繼祖、寧波推官吳成器、教諭及縣學生員秀才互道珍重,錢淵往南行去,拐過街角,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一眼看去,十步一桌,百步一案,遠遠眺望,碼頭處還搭建了彩棚,桌案上擺滿了酒罈、酒盞。
「少爺,不好,沒準備靴子!」
錢淵回頭瞪了眼梁生,政績卓越的地方官離任,倒的確有這麼一個流程,什麼萬民傘,什麼脫靴遺愛,但錢淵南下巡按浙江,算不上地方官。
硬着頭皮往前走,最前面的是鄭家,早年以海貿而興,後因海上械鬥得罪鎮海周家,滿門三十餘男丁只活下了不到十人,直到去年八月侯濤山一戰,周復被斬,周家被抄,鄭家人才回到鄉梓,再度以海貿而起。
接過年邁鄭家老人遞來的酒盞一飲而盡,錢淵笑着拱手繼續往前,這是如今鎮海本地絲綢商行主事人,再度一飲而盡。
往前走,有從慈谿、餘姚、上虞各地趕來的商賈,有端着酒碗的粗豪海商,有來鎮海販貨的行商,還有因海貿而養家的普通百姓……
從一飲而盡到半杯,再到抿一口,最後只是略略沾唇,但等到了碼頭處彩棚,錢淵已經是熏熏半醉。
汪直上前扶着錢淵,笑道:「今日送別,如此盛況,令人大開眼界。」
錢淵接過毛海峰遞來酒盞,正要放下,鼻子一動,聞到濃郁的茶香,給毛海峰一個會意的眼神,大大喝了口,腦子終於略微清醒一些。
踱步到彩棚門口處,錢淵放眼望去,兩年多來從無停歇的碼頭停止了運作,各式人群將碼頭以及附近擠得水泄不通。
錢淵一直試圖讓自己的影響力無孔不入的滲入腳下這片土地,但他低估了自己對東南的影響力,對各個階層的影響力。
對倭寇來說,錢淵是掃帚星。
但對文武官員來說,數度力挽狂瀾,定下剿倭大計,數度大敗倭寇的錢淵是東南的定海神針。
對那些多年陷入水深火熱,喪父喪子的百姓來說,錢淵是不折不扣的福星。
對因倭患四起而束手束腳的無數商賈來說,錢淵是財神爺。
對那些普通士卒來說,錢淵堪稱愛兵如子。
當官船緩緩離開碼頭的時候,站在甲板上的錢淵看見人群盡皆俯首,看到傷殘退伍的士卒跪倒相拜,耳邊傳來侯濤山頂威遠城轟隆隆的號炮聲。
嘉靖三十八年四月初二,南下三年的浙江巡按御史錢淵啟程返京。
當夜在杭州停靠,錢淵與小舅譚綸、密友鄭若曾、沈明臣諸人作別,第二日啟程轉入運河北上,四月初十抵達鎮江。
王義遠遠眺望,突然神色一動,從懷裏掏出望遠鏡細細看了好一會兒,轉身低聲問了幾句,收起望遠鏡登上二層甲板,還未等他向守在這的僕婦打個招呼,就聽見船艙里傳來一個欣喜的尖銳女聲。
「諸葛連弩!」
「殺!」
「閃!」
「殺!」
「閃!」
「再殺!」
錢淵臉黑的把牌一丟,「三個人,人太少沒法子玩!」
想想不甘心,錢淵瞪着晴雯,「再說了,你不管拿什麼身份牌,都跟你家小姐一夥的!」
「那沒辦法,三個人又不能搓麻。」小七笑眯眯的洗牌,「晴雯,記賬啊!」
「梁生的婆娘也會搓麻嘛!」錢淵還要發牢騷,眼角餘光瞄見外面僕婦進來了。
「看來有事……三個人能玩,你們兩個人也能玩,這次晴雯總不會還跟你一夥兒吧!」錢淵不顧小七的白眼,三步並作兩步出了船艙。
「來了?」
「來了。」王義走近,躬身低聲道:「湊的巧,剛剛到。」
「嗯,你別露頭,讓梁生去遞帖子。」
看着梁生登上不遠處那艘官船,錢淵眼中閃爍着寒芒,低低喃語,「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兩刻鐘後,錢淵一臉悲戚登上官船,躬身相拜,「東樓兄節哀。」
嚴世蕃長嘆一聲,回拜道:「謝過展才,東壁先生未趕至京城,實是天意如此。」
下人斟了茶上來,兩人落座,錢淵搖頭道:「還想着此番歸京,尚能再聚首,不料情勢大變。」
「你那岳祖幹的好事。」嚴世蕃那張臉都有點扭曲了,「早就看在眼裏,倒是挑的好時機。」
錢淵嘆道:「當年錢某曾揣摩,有龜蛇之像,果然如此。」
「縮頭似龜,毒辣如蛇。」嚴世蕃咬牙切齒,「展才這番回京,也得小心一二。」
「哈哈,東樓兄此為挑撥。」錢淵大笑道:「但何須挑撥?」
饒是嚴世蕃離京這些日子心情煩悶,也忍不住笑了,「也是,趙貞吉被你掃盡顏面,展才和華亭已然撕破臉了。」
錢淵湊近低聲道:「遠不止如此,趙大洲欲亂浙江一省,當日錢某斥其內江趙氏乃秦會之後人,還狠狠踹了他一腳。」
「展才你這張嘴!」嚴世蕃搖搖頭,「華亭如今氣勢洶洶,就算你挑動李時言起復,只怕也難以相抗。」
「嘿嘿,李時言如若起復,信不信他左手給華亭一巴掌,右手給隨園一拳?」
嚴世蕃嘿嘿笑道:「論四處樹敵,少有出展才之右者。」
「這才到哪兒?」錢淵冷笑道:「說起來當年手軟了,早知如此,瀝港被毀前夜,就不攔着張叔大上瀝港一觀。」
「嗯?」嚴世蕃有些驚詫,「展才和那廝還有這等交情。」
「白眼狼!」錢淵嗤笑道:「攀上華亭後,華亭與錢某決裂,攀上新鄭,新鄭如今頗為忌憚隨園……東樓兄應該是知曉的。」
「聽說了,張叔大、張四維、林燫,諸大綬、潘晟均未入選裕王府講官。」嚴世蕃眼神閃爍不定,在心裏想,面前這個青年與徐階、李默都不合,如若真的又和高拱起隙,倒是能派的上用場。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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