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冢 第八十一章 放手天涯半世仇

    「那信物又是什麼？」我當時只是出於好奇，因為我從沒想過梅花城會陷入絕境。

    「就是你們十二少主手中的劍，我在劍鞘上刻着劍的名字，而在每把劍的劍柄上刻着生死二字，你們平日不甚在意，細看便可找到。日後你們每一個人都可以成為梅花城的信使，去皇甫世家求救。這也是為何我不許你們械鬥而損毀自己的劍。只要十二少主還有一人活着，十二把劍還有一把在，就不會置梅花城於絕境......」

    那時我沒有把這些話放在心上，因為，我覺得我在梅花城是安全的，那段清風白月的日子，我沒想過，會有今天梅花城面臨滅頂之災，而我，竟會就是這個信使。

    為今之計，就是去鳳凰域，求皇甫世家救援。

    當我說出自己要走水路去皇甫世家求救時，印象中一直淡然從容的赤天羽陡然道，「不行！」我們都看向他，不知道為什麼他反應這麼大，赤天羽接着道，「你知道落日河的兇險嗎？再說，請問你有船嗎？」我一時語塞，對啊，走水路，船從何來？

    但是時間緊迫，不容多想，我必須先到落日河再說。

    三匹馬，都是良馬，五個人分乘，應該是沒問題的，但是赤天羽立着不動，看樣子他根本不想去。沒有辦法，我看着衛良和青青，她們明顯是要和赤天羽站在一起，我有些絕望，沒有馬，到日落河都是困難，怎麼去皇甫世家？我搖晃着走到赤天羽面前，近乎是在求他，「赤天羽，算我求你，你再借我一次馬行嗎？」

    赤天羽的表情我看不清，但是那種冷漠和掙扎透骨而出。

    「你求我？好，我幫你！但是我問你，如果讓你選擇：去搬救兵，還是跟我走，你何去何從？」這一句話，讓我如遭電擊，他為什麼問這個？

    「梅花城的事，遠比你想的複雜，你不會永遠這麼命大！跟我走，生死存亡的一切，交給老天決定！」赤天羽猛地握住我的手，那手竟然是顫抖的，像他下了很大決心似的。我頭暈暈的，跟他走？他要帶我去哪裏？

    「你不是神仙，不能扭轉乾坤！聽我的，跟我走！我也可以放下一切，我......」他急切地說，可是我沒等他說完，就撤出了自己的手，他頓住了，一言不發，我忽然覺得他瞬間變得離我很遠，遠在天涯。那是他的心，離我遠了。我只是繼續哀求似的說，「借我馬吧......」

    也許，那時的我，太無情了，我只是覺得對於梅花城，我還有沒做完的事，我想到了白天城中的慘烈，我想到了為梅花城而死的人們，他們在用生命和鮮血捍衛梅花城，我怎能臨陣脫逃？

    但是，我這一撤手的代價，是我當時想不到的。

    多年後，我問他，「你當時沒說完的話是什麼？」

    他的回答讓我懊悔萬分，他要說的話，不是會一生照顧我，在乎我，對我好之類的言辭，而是：

    「我.....會放過梅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