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們的猜想也很快就被朝驚身邊的婢女聽到轉告給了朝驚。筆硯閣 www.biyange.net
雖然婢女原本是丞相府中的,可自從她跟在朝驚身邊,就已經被這位新小姐的氣量和行事作風折服了,因此聽到眾人擅自議論朝驚的話,難免帶了些不忿。
人都是有先入為主的概念,同樣是像原本的小姐,可婢女心中更認可的是朝驚。
她說話的時候自然而然也就帶上了這樣的語氣。
只是朝驚聽到後卻並沒有多大的反應。
「好了,下人們如何議論都是他們的事,況且就算母親真的想要再認義女,我也只有高興的份兒,你呀你,就不要將時間浪費在這些無聊的事情上面了。」
朝驚略顯親昵的點了點小婢女的腦袋,後者被這樣的教育後也就沒再提御翎的事。
而另一邊,朝席在回府後,自然也聽說了趙溪畫帶了一位姑娘回來的事。
之前就算有再多設想,他也沒能想到自家夫人竟然真的會將人帶回來。
只是還不等他去找對方,趙溪畫就主動過來了。
從把御翎帶回來,丞相夫人就一直在等着丞相回家,想要找對方一起商量一番。
在知道對方回府的第一時間,趙溪畫讓御翎乖乖在她的院子裏等一會兒,就立即趕了過去。
見到朝席後,丞相夫人便將御翎的事原原本本,完完整整地複述了一遍。
也是在這個時候,這位丞相大人才發現自己的夫人眼神清明,講話邏輯清晰富有條理,好像並沒有之前糊塗的樣子。
他不禁有些懷疑起自己之前的判斷。
莫非那名青衣女子當真是他們的女兒,可死去的人焉能復活?
不,還是有可能的。
丞相猛然想到當初封堯從戰場上回來後,並沒有帶回朝緣的屍體。
那時候他們只以為是發生了更殘酷的事,才讓他們的女兒死後連屍體都找不到,自然也沒有再細細琢磨。
真要如此,一切也就解釋的通了。
朝席還在想着朝緣的事,趙溪畫在講完了和御翎相認的經過後又道「老爺,雖說翎翎講得有道理,可我不能看着她就這樣沒名沒姓的待在府里。」
為了防止暴露身份,御翎在來之前就已經跟丞相夫人約定好,以後不管怎麼樣,都不能再稱呼她原來的名字。
因此趙溪畫在提起對方的時候,才會叫她翎翎。
被自己夫人打斷了思緒的朝席回過神,就聽見對方這麼一句話。
不管那名青衣女子的身份究竟是什麼,哪怕是為了安撫趙溪畫,朝席也願意妥協。
因此他撫了撫對方的後背,「既然如此,我們不如也將她認為義女?」
「我也正有此意,只是畢竟還是委屈了她。」
明明應該是堂堂正正的小姐,如今卻因為這番遭遇生生變成了他們的義女,能不覺得委屈嗎?
就算御翎在來的路上已經細細安慰了一遍,可趙溪畫只要想起這件事就忍不住替自己的女兒委屈,想着一定要對她好一點,再好一點。
「夫人若是替她委屈,那以後咱們好好補償就是。」
眼見趙溪畫眼眶泛紅,有要哭的趨勢,朝席趕忙輕聲哄道。
這些年對方在朝驚的陪伴下,雖說病情已經有了好轉,可免不了有一些時間總會發作起來,這般反反覆覆的傷情,身體最容易虧損。
故而在有可能的情況下,朝席並不想要讓趙溪畫失望傷心。
他這話也的確奏效,丞相夫人在徹底好轉之後,對身邊人的情緒也敏感起來。
此刻聽到丞相的話,自然也是知道對方在擔心她。
於是她也很快調整了自己的情緒。
「翎翎她還在我的院子裏等着呢,老爺要不要見一見?」
人的精神一好,智商也就跟着上來了。
雖然朝席話里話外都在依着自己,可趙溪畫看得出來,對方並沒有真的將她的話當真。
否則現在他都已經急着去見御翎了,而不是還要她特意說一句。
不過趙溪畫並不怪對方,畢竟死而復生確實是聞所未聞。
她不僅不怪對方,反而感動於自家老爺對她的深情。
這些年她一直活的渾渾噩噩,但朝席從來都沒有嫌棄過她。
情深至此,還有何求?
與此同時,丞相大人也看出來這位名叫御翎的姑娘在他家夫人心中的分量究竟有多重,於是他點點頭,「既然回來了,那便見一面吧。」
他用的是回來的字眼,明顯是在應和趙溪畫說對方是他們女兒的話,只是後面那一句又暴露了他真實的想法。
若非為了趙溪畫,他可能並不會見御翎。
下人的傳話速度十分迅速,不消片刻,原本還待在趙溪畫院子的御翎就被帶來了書房處。
她是第一次來這裏,但身體上卻很習慣丞相府的一磚一瓦,甚至在哪裏轉彎,都不用提前告知。
這在以往的位面中也是未曾有過的,可見朝緣在這裏確實生活的很幸福。
等朝席親眼見到御翎的時候,他才明白為什麼趙溪畫會那麼篤定地告訴自己,對方就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站在兩人面前的青衣女子臉上依舊戴着薄紗,讓人不得窺見真顏。
那雙唯一暴露在外面的眼睛更是和朝緣一模一樣。
可不是因為這樣,朝席才確認對方的身份。
父女親緣這種關係是斬不斷的。
當御翎出現他面前的時候,那種極為強烈的感覺都在告訴他,這個人就是他的女兒。
那個在三年前死在戰場不見蹤跡的女兒。
朝席一直都比趙溪畫活的清醒,他無數次的從噩夢中醒來,又無數次的接受朝緣已經死了的事情。
他從來沒有妄想過自己的女兒會活着,會再次出現在他面前。
因此當他看見站在自己眼前的御翎時,淚花一下子就泛了出來。
中年人伸出的手都有些顫顫巍巍,他甚至忍不住往前走了好幾步。
「讓……讓爹爹看看你,緣緣……」
一向在人前尊貴堅毅的丞相大人此時看着御翎,竟然流出了淚來。
從前他這樣的脆弱只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偶爾表現出來,可此刻他已是顧不得那麼多了。
他只想好好看看自己的女兒,看一看對方這三年有沒有吃苦,有沒有受委屈。
說到受委屈,朝席就想起了趙溪畫剛才的話。
方才他還不覺得什麼,現在確定了御翎的身份,他當然也和自家夫人一樣,認為不管怎麼說都委屈了御翎。
這可是他們的女兒,他們從小捧在手心裏養大的女兒。
趙溪畫看着朝席的樣子,站在一旁拿着帕子默默拭了拭眼角的淚花。
這一次是喜極而泣。
他們一家三口終於團聚了。
從今以後,她會好好保護這個家,再不讓自己的女兒受到一丁點兒傷害。
兩人的情緒並沒有影響到御翎,她只是站在那裏看着朝席,仿佛帶着點疑惑地問道「丞相難道不害怕嗎?」
她明明是一個早就死去的人,如今卻活生生出現在這裏。
難道對方都沒有半點害怕嗎?
「你是我的女兒,是我抱在手裏養大的女兒,爹爹怎麼會害怕?」
御翎不說還好,一說朝席更覺得心中酸澀無比。
他只覺得是自己沒用,沒能保護好朝緣,才叫對方經了這場大難。
什麼叫害怕,不說御翎現在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就算站在他面前的是一隻鬼,他都不會害怕。
因為他知道,朝緣是不會害他們的。
她從小就那麼善良,那麼聽話。
唯一的一次不聽話,是斷送了自己性命的那一次。
可丞相哪裏捨得因為那一次不聽話罵對方,他現在恨不得將御翎捧到天上,對方要什麼樣的奇珍異寶他都可以買來送給她。
見到兩人都是眼泛淚花的看着自己,御翎目光微垂,終究還是掀開了自己臉上的面紗。
「如此,御翎便打擾父親、母親了。」
面紗之下的樣貌完完全全是朝緣的樣子,同樣的還有她那一口軟糯的腔調。
御翎將先前的偽裝徹底撕掉,在朝席和趙溪畫面前顯示出了自己本來的樣子。
就連一直沒有改口的稱呼,也在現下改了口。
「你本就是我丞相府的小姐,何談打擾?」
朝席將微微屈身的御翎扶了起來,他拍了拍自己女兒的手,眼中滿是老父親的光芒。
「從今以後,緣……翎翎想要什麼,儘管跟為父說,哪怕上刀山下火海,為父也定會為你尋來!」
朝席本來想叫御翎「緣緣」,可想到夫人剛才的話,於是也變了下自己的稱呼。
「是啊,父親和母親不會再叫你受半分委屈的。」
趙溪畫也搭上了兩人的手,發自肺腑的向御翎承諾道。
等到三人心情稍微平復下來,主要是朝席和趙溪畫兩人的心情平復下來後,才慢慢詢問了御翎這三年來的生活。
……
「這麼說來,多虧了朴雲道長,我兒才有幸活下來。」
朝席聽完御翎的敘述,話中帶着感激和後怕。
根據御翎所說,三年前她在戰場上中箭之後,也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卻不知道為什麼,睜開眼睛就到了貞清觀腳下。
再之後,御翎就被朴雲道長撿了回去,並且對方還特意從山下帶回了一個婦人,就是為了照顧御翎。
這樣玄之又玄的事情,放在別人身上不可能,可放在朴雲道長身上,就解釋得通了。
他對對方的能耐早有耳聞,只是一直沒有親眼見過,如今自己女兒都這樣說了,顯然不會有假。
趙溪畫在聽完御翎說的話後,也拍了拍胸口,口中念了幾句道家聖號。
她在之前從未聽御翎說起自己是怎麼在戰場上活下來的,如今聽完後,只覺得慶幸無比。
幸好,幸好上天保佑,才叫朴雲道長救了她的女兒。
丞相和丞相夫人暗暗對視了一眼,心中決定改日要再上貞清觀添一筆香油錢。
他們本來想直接去感謝一番朴雲道長,可御翎剛才說了,自己的師父不喜歡別人打擾,不必特意上門拜訪。
這麼一說,就讓朝席想起自己女兒現在已經是朴雲道長的外室弟子,心中又有一股與有榮焉之感。
他的女兒就是這麼優秀。
正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下可不就是福氣來了。
只有一點不好,那就是他們沒辦法公之於眾,叫世人都知曉他們緣緣的優秀。
不過現在這種情況,朝席也知道他們應該滿足了。
等將御翎這些年的情況大致了解了一遍後,已經過去了幾個時辰。
丞相和丞相夫人都憐愛自己女兒從貞清觀回來後沒有好好休息,趕忙讓對方去管家收拾乾淨的屋子好好睡一覺。
趙溪畫擔心御翎三年沒回來,對丞相府不熟悉,於是陪着一起走了。
書房裏只剩下了朝席一人。
只是沒過多久,他就讓下人去將朝驚請過來。
說實話,被丞相叫過去的時候,朝驚是有些意外的。
尤其是她到了書房,聽到朝席詢問她對御翎的看法。
儘管心裏不清楚為什麼對方會這樣問她,可朝驚還是實話實話了。
「原本我聽說母親要去貞清觀接人的時候,確實有所擔心,甚至在看到母親的馬車回來時,都覺得這位御姑娘會不會是位心懷叵測之輩。」
聽到朝驚這樣說,丞相併沒有不高興,相反,他十分欣賞朝驚的誠實。
這也證明他當初沒有看錯人。
於是他用眼神示意朝驚繼續說下去。
「可是等見到御姑娘的時候,她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氣質,讓我覺得她不可能是那樣的人,還有,她的眼睛很乾淨。」
那雙眼睛,儘管和她一樣,可裏面的內容卻一點都不相同。
朝驚自認為自己是一個凡塵俗人,有着屬於自己的欲望。
可是她在御翎的眼睛沒有看到這些東西。
對方好像真的是一位不沾人間煙火的仙子。
「所以,如果父親要問我御翎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的話,恐怕我並不能做出判斷。」
即便是做不出判斷,朝驚的這番話也已經有所傾斜。
比起心懷叵測的人來,她更願意相信對方是一個好人。
丞相聽完朝驚的話,點點頭欣慰一笑,「好,御翎的事你不用管,不管怎麼樣,你永遠都是相府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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