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前我們抵達了水鄴城,由於許多驅魔師都往皇城趕路,城裏的客棧幾乎都已經滿了,而院士事先就有替我們預訂客棧,但是我們到的時候,驚訝地發現,預訂下來的客棧被別人搶了。
聽白宇明說是於紋學院的學子。
他們不肯讓步,因為他們比我們先一步到達客棧,可這明明是祈軒學院預訂了的客棧,雙方爭執不休。
白宇明見玖蘭羽不在旁邊,便又跟我講起他的見聞,還把正在爭執的於紋學校的學子們一一介紹給我看。
最不願意退步的那個是於紋學院的楊青,他野蠻固執,絲毫不肯聽信周圍的學子的阻止,甚至還有一部分學子在一旁跟着他起鬨。
莫凌雪對於這種人是非常討厭的,兩人似乎還有過節,竟吵了起來。
柳遠一直都在勸說,「算了吧,楊青,畢竟是人家預訂好的。」
「管他的,分明是我們先來的!你到底幫誰啊!哪個學院的啊!」
「可是……確實是我們佔了人家的位子……而且她是女孩子……」
「閉嘴!你這個吃裏扒外的傢伙!」
眼看局勢混亂,他們又要吵起來,我忽然聽見身後有一個冷漠的聲音響起。
「你們夠了,丟不丟臉。」
我回頭一看,便看見一個淡漠的素衣身影,他慵懶地倚着門,有些不耐煩地看着他們,那些吵鬧的學子們瞬間安靜了下來。
「於欽文……」
楊青還想說些什麼,便被於欽文一個眼神瞥了過去,生生把話咽回肚子裏。
於欽文走上前,淡淡打量着我們一行人,便將視線落在祈嵐身上,客氣地說道:「我們學院的人給你們添麻煩了。」
他說完,朝於紋學院的人眼神示意了一下,他們就都乖乖地收拾東西離開。
一個差點就造成兩個學院風波的火花就這樣輕易被他給滅了。
我驚訝得久久不能回神,忽然間想起,於欽文……剛剛白宇明是有跟我說過他的事情的。
他是於紋學院總體成績最高的學子,跟於皓文一樣是于氏一族的族長繼承人,是於皓文的表兄,年滿十九,他的使魔名為魚涯,是一條非常珍貴又難得一見的深海人魚。
由於這般混亂,房間數量也不夠,我們也就將就着幾個人或幾隻使魔擠着睡過了一夜。第二天清晨繼續趕路,由於目的地是一樣的,我們趕了半天,中午時分在野外的竹林,我們又撞見了於紋學院的學子們。
真是冤家路窄啊……我看見莫凌雪的表情完全是綠的,似乎就要直接衝過去把那些於紋學子們全數殲滅了。
祈嵐倒是沒說什麼,畢竟每個學院的學子互相都差不多是認識的,他便讓大家原地休息,飯後再趕路。而於紋學院也在不遠處休息。
我和幾個使魔拿着草料去餵馬,小陽自打昨天就一直窩在馬車上睡覺,耳朵時不時會動一下,看上去似乎很疲憊的樣子。
一些人開始起火做飯,我都不知道她們這些大小姐們居然會做飯,看那陣勢挺強挺不錯的,一旁的白宇明忍不住稍微偷吃了一口,竟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能讓味覺不似常人的白宇明昏迷的料理啊……我嚇得瞪大眼睛不敢接近一步。
祈嵐看着他碗裏被硬塞過來的一坨黑色飯菜,臉色陰沉地看着玖蘭舞。「這是……」
玖蘭舞似乎還沒懂他眼中的意思,竟一直催促着他嘗一口,「快試試!我特製的青椒炒牛肉!我想是很好吃的!就吃一口嘛!快點快點!」
盛情難卻,祈嵐勉強嘗了一小口,忽然臉色變得更加陰沉,風一般地放下碗筷,不知道跑到哪裏去吐了。
他回來的時候,臉色陰沉,蒼白若紙,似乎連膽汁都吐出來了的樣子。
我看得心驚肉跳,這簡直是可怕的懲罰……我對玖蘭舞那一盤黑色的焦炭望而卻步,連忙假裝照顧白宇明,成功逃脫一劫。
莫凌雪似乎也想嘗試一下做菜給祈嵐吃的滋味,左手白菜右手菜刀,很笨拙地切了起來,一不小心竟切到手,她蹙緊眉頭,盯着自己的血染紅了白菜。
柳葉青終於看不下去了,他一把奪過莫凌雪手裏的白菜和菜刀,手腳利落地開始切菜。白葉霖站在一旁,給他幫一下手,兩人風風火火地做出了幾桌美味的佳肴。
我仿佛看見他們身後閃耀着的金色光芒,神啊……終於成功逃脫了吃焦炭和有毒食物的命運。
飯後我們繼續趕路,就算我們再怎麼不想,卻還是能見到於紋學院的人在周邊行動,畢竟目的地是一樣的,而且車馬速度也相差不遠,我們竟一天都跟在他們身邊。
我似乎遠遠聽見楊青暗暗罵了一句,怎麼老是跟着?甩都甩不掉。
我盯着窗外不變的風景,由於昨晚睡眠不足,竟慢慢睡了過去。
黑暗瀰漫,周圍是令人窒息的寒氣,耳邊有細細碎碎的耳語,猶如夢一般不真實。
「凌夜,我們……一定要這樣嗎?」
「這是你逼我的,不是嗎?」
「祈軒他……會難過的啊……不要再這樣了……好嗎……人魔兩界的爭端,已經毀了許多人的家園……」
「不准你提他!你不配!你沒有資格提他的名字,更不要跟我提人類,他們都該死!你也該死!」
「對不起……凌夜……」
「不需要跟我說對不起,我不會原諒你,永遠!」
「那麼……就不要原諒我吧……」
那個女子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中滿滿的決絕。
「使魔,使魔?」
我感覺有人在搖我的肩膀,嚇得一下子睜開眼睛,驚恐地看向來人。
赤瞳有些疑惑地盯着我,「你做噩夢了吧?看上去臉色很不好呢,一直**着。」
我驚魂未定地看着它,嘆了一口氣,「沒事,的確是做噩夢了……」
我看向外面,已經是夜幕降臨了,由於附近沒有城鎮也沒有村莊,我們今天決定在野外露營。
然而我已經沒有睡意了,草草吃了晚飯後便坐在火堆旁,看着高溫的火焰灼燒木柴,一點一點化成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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