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心隔紙臨江海,一經刺破起浪濤。
呂幽幽性格堅韌,就算猜到了呂清潭凶多吉少,也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而此時此刻,她摔碎了碗,也摔碎了佯裝的堅強。
將清淨抱住,呂幽幽哭成了個淚人兒,在前者的後背上綴滿傷心的雨花。
從啕嚎變成哽咽,從天明變成天黑,她的心痛雖然未減,傷心卻在淡去,碎碗無法如初,堅強卻被縫補了起來。
後知後覺自己失態,呂幽幽面色再染紅霞,急忙離開懷中僵硬的木頭,抹乾淚花站起身來。
「清淨長老,我明白你是好心,但英雄盟我是無論如何都要去一趟的…」許是不想再提眼前的尷尬,呂幽幽立刻轉移了話題,「長痛不如短痛,有些事情遲早都會做出了結。」
言罷,呂幽幽便要繞過清淨離開此地。
「站住!」沉默片刻,清淨忽然動了,只見他稍一招手便將院門關上。
「清淨長老,我這次已經下定了決心,希望你不要攔我!不然,別怪我不客氣!」呂幽幽將手扶在了霜華之上,讓春劍響起了一聲嗡鳴。
「唉…」先是長嘆,清淨又無奈開口,「呂清潭已經將你交給了我,我怎能置之不理?」
「原來是因為這個…放心吧,他不會怪你。」呂幽幽目光有些暗淡,就要去開門。
可還未等她接近,卻見清淨抵在了門前。
「清淨長老,這是我們劍星居的事情,與你們太一閣無關!還希望…你能讓開!」幾番受阻,呂幽幽的心中忽然多出了幾分火氣。
「呂二長老不要緊張。」清淨笑笑,「現在天色已經太晚,所以…不如等到明日,讓清淨與你一同前往如何?」
「啊?」呂幽幽有些錯愕,急忙將手從劍鞘移開,歉聲道:「實在抱歉,是我誤會了你,但這畢竟是我們劍星居的事情,實在不好將你們太一閣牽扯進來。」
同樣的話語,只是換了語氣,意思大有不同。
「呂二長老不必多言。」清淨兩手一攤,「我這次已經下定了決心,希望你不要攔我!不然…哎喲!」
話未說完,清淨感覺小腿一痛,讓他倒吸涼氣,呂幽幽這一腳是絲毫沒有留情…
「你若是再敢學我說話,我是真會對你不客氣!」呂幽幽白了對方一眼。
「呂二長老你誤會了,我是認真的!」清淨急忙跳走,「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咱們多一個人就多一分保障,就算到時真發生了什麼意外,咱們自保也不是難事!」
「你真的…是認真的?」呂幽幽臉色微紅。
「這種事還能有假?」清淨一臉的莫名其妙。
「我明白了。」說着,呂幽幽又要推門。
「呂二長老…」清淨緊張道。
「放心,我不走。」呂幽幽看着擋在面前的清淨,無奈道。
「那你這是…」既然不走,清淨不知道對方為何還要出去。
說話間,空氣中忽然響起了一陣咕嚕聲。
咬了咬嘴唇,呂幽幽的表情有些尷尬,聲若蚊蚋道:「我餓了。」
「啊?」清淨沒想到對方會說出這種話來,在意外之外又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呂幽幽不悅。
「咳咳…沒什麼,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清淨急忙轉移話題,「不過話說回來,呂二長老還真是海量啊…不知道什麼樣的人家才能…啊!」
又是一聲痛呼撕破夜空。
…
次日天明,清淨已經和呂幽幽準備完畢,就要離開。
臨行前,清淨將太一閣的弟子聚集起來,弟子不解其意,俱是窸窸窣窣交頭接耳。
見到人已經來得差不多,清淨也不再耽擱,將他要離開一段時間的事情講了出來,至於真實目的,還是保有隱瞞。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你們的修煉也不能耽擱,就按照各院的師兄吩咐去做便好…明白了嗎?」
「是,長老!」太一閣弟子們連連點頭。
交代結束,清淨忽然想起了什麼,額外叮囑道:「如果遇到什麼不測,你們就躲到這片黑竹林中,可保你們相安無事!」
然後,他便丟下一頭霧水的太一閣弟子,與呂幽幽離開了此處。
走着走着,呂幽幽的表情忽然怪異起來,開始上下打量起清淨來,看得後者臉上發燒。
後來,他實在忍不住:「呂二長老,你這樣看着我作甚?」
呂幽幽停下腳步:「撒潑的,冒昧問下,你…可有孿生兄弟?」
許是為了紀念呂清潭,呂幽幽也對他改變了稱呼。
不過清淨倒也沒在乎這些:「什麼孿生兄弟?呂二長老為何這麼問?」
見到清淨一臉茫然,呂幽幽的表情也凝重起來,忽然退後了幾步:「說!你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什麼真的假的?」清淨一臉疑惑,對方本來好好的,怎麼突然像變了個人一樣。
「我說呂二長老,你該不會是怕我出爾反爾,一直在騙我的吧?」他忽然覺得這一切都是呂幽幽為了離開太一閣的計謀。
「還在裝模作樣?」呂幽幽表情陰晴不定,指向了遠方,「那你告訴我,那位又是誰?」
循着呂幽幽的目光看去,清淨這才恍然大悟,幾乎要被氣笑了,對着那邊罵道:「小天!這裏又沒有外人,你這臭小子能不能光明正大一點?」
「弟子小天拜見師父…」樹後走出了一位與清淨形容相近的男子,如果不是清淨在此,還真難辨認出對方身份。
「弟子?」呂幽幽皺了皺眉,她怎麼從來沒聽清淨提起過這種事情。
對方和清淨一樣長發蓬亂,在壯碩身軀上的衣衫也是同樣短上一截,就連眉毛也是同樣濃密,如果不看五官,光憑背影還真難辨真假。
「弟子小天拜見師娘…」來到近前,小天又恭恭敬敬地對呂幽幽行禮。
「臭小子!你在這胡說八道什麼!」清淨驚得背後出了一身冷汗,瞪着眼睛怒斥道。
「不是嗎?可是大家都這麼說…」小天撓了撓腦袋,憨憨道。
「咳咳…那個呂二長老你先稍等片刻…」
「嗯…」呂幽幽轉過頭去輕輕應了一聲,清淨看不清她的表情,不知道對方在想些什麼。
一把扯住了小天的耳朵,清淨將他拖到了遠處,沒好氣道:「你小子怎麼總是鬼鬼祟祟的?」
「呃…不是師父您讓徒兒謹慎一點的嗎?」小天揉了揉耳朵,委屈道。
「我讓你謹慎,意思是說血墨禁術不要被人發現…唉,隨便吧!」雖然對方的進步飛快,但在某些地方卻像塊榆木疙瘩,「說吧,你有什麼事?」
「師父,這東西好像是給你的…」小天一拍腦袋,從懷中取出了一個不小的包裹。
「誰給我的?這裏面是什麼?」掂了掂包裹,發覺這樣東西雖然不重,卻也不算太輕。
小天搖頭:「那時徒兒剛剛研墨結束,正準備在黑竹林中鑽研血墨禁術,等到察覺的時候那人已經離去了,所以沒有看清他的面容…」
清淨無語,他雖然不知道那人是誰,但一定是像呂幽幽一樣,將小天當成自己了。
搖頭苦笑,自從當年自己將墨囊賜給小天,對方就將自己當成了榜樣,什麼都要效仿自己。如果不是對方本來體質特殊正擅長血墨禁術,還真麻煩了…
回想當年,這小天還身材矮小瘦弱,也不知道經歷了何種辛苦,才「修煉」成現在這般模樣。
將多餘的想法掃去,清淨繼續道:「那這人…可有對你說了什麼?」
「哦,他確實說了什麼…」小天連連點頭,「他說這東西極其重要,離開的時候會用得着,所以在這之前千萬不要打開。」
聽到小天這話,清淨更加確定,對方的確是認錯了人…
也不知道是誰這麼不靠譜,既然東西如此重要,為何連確認都不確定就丟了下來。
終於打開包裹,裏面是一個長長的木匣,約莫有手臂長短,其上生氣濃郁,看着就不是凡物。
感覺到耳邊熱浪吹來,清淨餘光一瞥,發現是呂幽幽在身後看熱鬧,於是便側開了一步,畢竟這離開是因對方而起,這東西應該也與對方有關。
「啊!」木匣開啟,呂幽幽卻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呼。
因為這手臂長短的木匣中盛放着的…正是一條手臂!
「嘶…」倒吸一口涼氣,清淨險些將這東西脫手扔掉,強忍着不適端詳起來。
清淨已經明白,怪不得這木匣上面生氣濃郁,原來是為了保存手臂準備的。
「那人還說了什麼?」將木匣合上,清淨問道。
「沒了…哦對對對,那人好像還說一定要將其帶在身上,千萬不要交給任何人!還有…它會在關鍵時刻派上用場!」小天急聲道。
「帶在身上…」雖然不懼怕這些東西,但清淨心裏還是有些犯嘀咕,不明白那傢伙到底想幹什麼。
本來他正打算將這東西丟給小天,讓他在自己不在的時候幫忙保管,卻被這一句話徹底打消了念頭…
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事情,在與二人告辭之後,小天又匆匆忙忙返回黑竹林去了。
而臨別之前,清淨特地留下囑咐,將太一閣交給小天照看。
別看這些年裏小天一直不顯山不露水好像個透明人一樣,但論實力,在現在的太一閣中也只有他能擔此重任。
背了條手臂在身上,雖然重量不成問題,但清淨心中還是會有芥蒂。總感覺這條手臂正隨着自己的走動在木匣中扭曲,在下一瞬間就要掙脫出來。
「啪!」就在他如此想着的時候,忽然有一個手掌落在了他的肩上,將他嚇得虎軀一震。
「撒潑的,你搞什麼鬼?」本想着招呼一下清淨,呂幽幽卻被對方的反應嚇了一跳。
「呂二長老,你這麼快就回來了?」尷尬笑笑,清淨有些意外,急忙轉移話題:「怎麼樣,可有打聽到什麼?」
呂幽幽將面罩卸下,緩解了一下憋悶:「這群傢伙實在嘴嚴,沒有得到有用的消息,你呢?」
「也是一樣。」清淨聳了聳肩。
想着小心為上,在來到泱都城之後,他們各自散去,互相打聽一些英雄盟的近況,結果卻讓人大失所望。
除了一些閒話之外,再也沒有任何關於英雄盟的風聲。
現在想要進城十分麻煩,要經過三層盤問,而城牆之上也密密麻麻沾滿了巡邏守衛,用天羅地網將所有的進城路線封死。
硬闖當然不可能,二人觀察着來往人流,靜待良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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