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說到了施雪雯,就不得不多提一句南峰峰主的事情。至於這北峰災禍使得玉壺宗處境難堪之事畢竟已經發生,倒是可以暫時放到一邊。
玉壺宗四位峰主的地位不分高下,性格卻是迥然不同。比如這東峰峰主性情和善,西峰峰主為人吝嗇,北峰峰主生性淡泊都是人所皆知,唯獨這南峰峰主的脾氣古怪極難揣測。
之所以會有如此傳言,是因為這南峰峰主是位劍痴,無論何時何地都要抱着他那把劍,就算是吃飯睡覺都要將其摟在懷中。
但事情怪就怪在這裏,南峰弟子從來沒有人見過他使出一招半式,這寶劍戴在南峰峰主身上就好像一個配件一般,漸漸便有傳聞說南峰峰主的劍痴含義是他對寶劍本身痴迷,其實並不擅長半點劍術。
若是僅僅如此倒也還好,只是這南峰峰主經常會在夜裏坐到某個角落,將那長劍擺在自己雙腿之上,時而沉默時而狂癲,經常會嚇到夜裏經過的巡山弟子。
後來一日,玉壺宗來了一批弟子,這其中便有這施雪雯。因為她來自蒼嶙城施家,眾人皆以為這是那施家讓她來玉壺宗鍍金,沒有任何人將這身材嬌小的女子放在眼裏。
但正是這不顯眼的嬌小身軀手提一柄長劍,便將同期的所有弟子殺得落花流水,最後拔得頭籌。因為她得到了當時舉行試煉的西峰長老賞識,所以便順理成章地將她帶到了西峰之中。
只是後來這次試煉的過程不知怎地就傳到了南峰峰主耳中,也是提上長劍就要去西峰要人。
西峰峰主性格吝嗇,一旦得手的東西從來不會輕易交出。但那日眾人只聽到了耳邊一聲嗡鳴響起,西峰峰主就像換了個人一樣,擠着笑臉將那目光炙熱的施雪雯交給了南峰峰主。
當日的事情只有西峰長老與施雪雯在場,沒有任何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從這以後南峰峰主就將自己視為珍寶的寶劍交到了施雪雯手中,後者的劍術也是突飛猛進起來。
雖然從這天起南峰峰主再也沒有寶劍佩在身上,卻再也沒有人說他不擅長劍術了。
施雪雯完全得到了南峰峰主的真傳,如果沒有這場意外,他就是玉壺宗第一位女峰主了,所以眾人自然不敢出言忤逆她。
「哼!人各有志!要走,我不攔你,但是如果你們日後做出有辱宗門之舉,當如此案!」施雪雯冷哼一聲便拔劍出鞘,但她僅僅將長劍在空中盪出一個半圓,便有將長劍收回了腰間。
正當眾人大眼瞪小眼不知施雪雯是何用意時,卻只見他們身旁的一張長案忽然泛起冰霜,被風一吹便嘩啦啦地碎落了一地,也是渾身汗毛倒豎,告辭一聲灰溜溜地作鳥獸散了。
等到所有人離去,那位龐眉皓髮的長老也是嘆息一聲走上前來:「雪雯丫頭,你還是太衝動了,如今玉壺宗本就根基搖晃,若是沒有了他們,恐怕再難長久啊!」
施雪雯見到這位南峰長老面色懊惱,也是急忙安慰:「長老,當斷不斷,必受其亂,斷而不斷,必有後患。他們已經生出隔閡之心,日後行事必然再難全心全意,如果咱們現在將他們強行留下,也只會讓他們心中平添怨念,後患無窮!雖然他們離去的確會讓玉壺宗實力削弱不小,但總好過要時時刻刻提防身邊威脅。」
這長老屏息凝神,仔細地聽着施雪雯的話語,到了最後也是搖頭苦笑:「雪雯丫頭言之有理,是老夫愚昧了。」
施雪雯淡淡一笑:「長老此言詫異,您這不過是關心則亂罷了!」
然後她也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繼續道:「既然這些人選擇離去,山上住處也會空出不少,而且眼下玉壺宗大亂,山下也不再安全!依我之意,不如讓那些願意留下的雜役弟子各自分散,住到各峰之上,一來可以讓他們受到照顧,二來也好讓玉壺宗沒有那麼冷清。」
「哈哈哈…雪雯丫頭真是我們玉壺宗之福!若是你能成為這玉壺宗峰主,一定會讓玉壺宗振作輝煌!」
「長老說笑了,如今四峰峰主已逝,恐怕只有東峰的雲浪師兄才是玉壺宗峰主的最優之選…」施雪雯面色微微一紅,喃喃低語道。
這南峰長老當然看出了雪雯的神色有異,也是哈哈一笑,不過他現在可沒有心思開玩笑,也是連忙恢復常色:「雪雯丫頭費心了,我這就按照你的意思吩咐下去!」
這位南峰峰主雖然一副龐眉皓髮的蒼老模樣,行動起來倒是沒有半點拖延,說着就要去帶人安排雜役弟子。
不過施雪雯卻是急忙開口,攔住了他:「長老留步,我這次來找你其實不僅為了此事…」
「雪雯丫頭但說無妨。」
「我聽說北峰最近有鬼魅作祟,使得玉壺宗上下人心惶惶,不少弟子都選擇了逃離此處,敢問長老可知此事?」
「鬼魅作祟?」這長老聞言一愣,他最近一直在諸位長老分家的事情中周旋,倒是頭一次從雪雯口中聽說此事,不過他也只是稍稍驚訝便回過神來,冷笑道:「這北峰畢竟還有困仙陣存在,豈能被鬼祟隨意侵擾?依我看這八成是有不懷好意者在背地搞鬼,用北峰的災禍大做文章!」
還未等施雪雯回話,南峰長老便信誓旦旦道:「雪雯丫頭放心,雜役弟子的事情我會派人安排好!只是眼下我更想帶人前往北峰探查一番!看看到底是哪個混賬在動搖人心!」
施雪雯沉思片刻,然後開口道:「既然如此,北峰那邊只能辛苦長老了,至於通知雜役弟子的事情,還是交給我來處理吧!」
這長老知道施雪雯已經決定的事情很難更改,也是告辭一句轉身離開,前往南峰尋找同行弟子了。
施雪雯不是喜歡拖延之人,她告辭了這位南峰長老,便急忙向山下趕去,準備將雜役的事情安排妥當。
可她才剛下到北峰,便見到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佝僂着身子向着遠處張望,也是眉頭一皺走上前來:「呂純,你怎麼在這?」
呂純沒想到背後會突然來人,也是嚇了一跳,當他看清來人是施雪雯的時候,表情也是輕佻起來:「雪老妖婆,你是來找我的?」
施雪雯聽說呂純選擇留在了玉壺宗,心中也是對他生出幾分好感。但如今她一見到此人嬉皮笑臉的態度,這一絲好感便瞬間灰飛煙滅,消散的無影無蹤。
「管好你的嘴!」施雪雯秀美微蹙,沉聲喝道,「少和我廢話,說!你在這幹什麼?」
呂純被施雪雯呵斥,也是縮了縮脖子,目光閃爍道:「沒事兒,我溜達…」
施雪雯自然不相信呂純的鬼話,但她還沒等多說什麼,卻見這呂純竟然向着自己飛撲過來,直接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何時受到過如此侮辱,面上瞬間冰霜籠起,飛起一腳毫不客氣地向着呂純身下踹去!
呂純一張長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但他手上的動作卻是未停,不停地向着施雪雯使着眼色,然後指了指前方遠處微微顫動的草叢。
施雪雯這才明白了呂純的意思,但還是瞪了後者一眼,又向他比劃了一下腰中的寶劍。後者這才連連擺手退到了一邊,然後又捂着襠部將身子弓成了大蝦。
雖然施雪雯反應及時,但遠處的窸窸窣窣還是察覺到了這邊的動靜,眨眼間就沒有了任何動靜。
「呂純,你到底發現了什麼?」施雪雯後知後覺,自己應該是壞了呂純的事情,語氣也緩和了幾分。
「我…」呂純剛要開口,卻是連連搖頭,嘆氣道:「算了,說了你也不會信我,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愛說不說。」施雪雯沒想到呂純會是如此態度,面色再次冷了下來。
「那個雪老妖婆…咳咳,雪雯師妹,如果有人問起我來,你可千萬不要說在這見過我啊!」呂純留下最後一句,也未等施雪雯回答,便夾着雙腿扭扭捏捏地離開了。
「誰會關心你的事情…」話音剛落,施雪雯便感覺這句話有些過分,也是急忙收聲,不過好在呂純已經匆匆離去,貌似並沒有聽到自己的言語,她這才鬆了口氣。
既然呂純離去,她也沒有必要在此停留,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便繼續向着山下趕去。
可這次她還沒有走出多遠,卻忽然見到道路遠處的一道熟悉身影,面上頓時飄上了兩抹紅霞,急忙上前打起了招呼。
「雲浪師兄!」
遠處的那道身影微微一怔,也是向着身後拱了拱手:「雪雯師妹。」
施雪雯蓮步輕移,少頃便來到了近前:「雲浪師兄,您怎麼在這裏?」
這人正是狼贇,他見到施雪雯靠到近前也是輕鬆笑道:「山上氣氛太過沉悶,我只是下來活動活動…不知雪雯師妹來此有何緣由?」
施雪雯聞言微微頷首,最近山上對於是去是留爭執不休,實在是讓人心中厭煩,所以她才忍耐不住出來做個決斷。只是她沒想到向來為人和善的雲浪師兄竟也會與自己一樣,有同種煩心。
她心中微微竊喜幾句,然後連忙開口:「回師兄,我這次下山,是為了這些雜役弟子的事情…」施雪雯將來此的目的簡單道了出來。
狼贇面色變了幾變,然後擠出了一絲笑容:「哈哈哈…雪雯師妹性格果決,又人美心善,真是讓我這個做師兄的有些自愧不如!若是師妹不嫌棄,便讓我隨你一同前去吧…」
「師兄言過了,雪雯還要多謝師兄屈尊幫忙!」
二人正在說着,狼贇不經意間看了一眼山上來路,忽然開口問道:「對了雪雯師妹,剛剛你在來時路上,可有見到過什麼人?」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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