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純,我說過多少遍了,老老實實當你的跑堂的多好!讀這些無用醫書有個屁用,你就是個當跑堂的命,還想要鹹魚翻身不成?」
院中,一位膀大腰圓的女子正將一筐書冊一股腦的倒進灶坑,嘴裏還一邊嘟嘟囔囔的罵些什麼,在她身旁的是一位滿眼含淚的年輕人,咬着嘴唇不敢吭聲。
呂純的姑母脾氣不好,平時沒少奚落自己,更是動不動就拿自己出氣,沒想到這次更為出格,竟然將自己辛辛苦苦攢錢購來的書冊盡數焚毀在了自己眼前。
「姑母…我…我只是為了老太公…我又沒錯!」呂純眼見着自己的書冊一卷卷的化為飛灰,心頭也是痛如刀割。
「你礙我眼了!你就有錯!老娘最討厭這些酸溜溜的東西了,什麼玩意兒,一個跑堂的野種裝什麼文化人?」女子指着呂純破口大罵,一頭亂糟糟的頭髮仿佛一個鳥巢似的,幾乎倒扣在了她的頭上。
光是這樣她還覺得不解氣,竟然直接將書簍直接扔在了火堆當中。那火堆被女子這麼一壓,火勢瞬間從四外蔓延開來,竟直接將她的頭髮燎去了一片。
女子哇呀一聲驚叫,連忙躲到了一旁,然後將怨氣全部撒在了呂純身上,手指點着呂純的額頭惡狠狠道:「都怨你這個沒出息的小王八蛋!都怨你這個沒出息的小王八蛋!」
「娘,娘…」正在女子罵的熱鬧之時,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呼喚聲音。
「哎喲!我的乖兒子回來了!」前一秒還怒氣沖沖的女子聞言瞬間眉開眼笑起來,向着門口喊道:「童兒!我的童兒回來啦!」
「娘,你這是在幹什麼?」隨着聲音漸漸靠近,只見一位與呂純面貌幾分相似的年輕人走了進來,他看見了院中的一團焦黑,也是皺了皺鼻子,「娘,什麼東西這麼臭啊?」
「嗨…還不是你表哥的那些爛書!擱在家中都生蛀蟲了…髒兮兮的,煩死了!」女子捏着鼻子一臉嫌棄。
「那不是蛀蟲…那是蠹魚…」呂純不甘心的辯解道。
「魚?什麼魚?」女子聞言一愣,然後一臉譏諷,「我看你是看書看傻了吧!你看你那點出息,除了看書還會幹些什麼,你看看我家呂童,年紀輕輕就交得一群名門望族,跟着他們啊…以後必然會飛黃騰達,哪像你啊,一身晦氣!」
「娘,怎麼說他也是我表哥,何必與他一般見識?」被叫做呂童這位只是看了一下地上的呂純,便急忙勸說起了自己的母親:「我說娘啊,我這表哥也算是志向高遠!萬一哪天出人頭地,咱們還要仰仗他的威風呢!」
這呂童雖然表面上像在解圍,表情上的嘲諷卻沒比女子少上幾分。
「就他?連我們家童兒一根小指頭都比不上,還有那個老不死的,早晚讓你們一起滾蛋!」女子最後嘲諷一句,也許是有些累了,便也沒在搭理呂純,轉頭看向了呂童問道:「童兒,你這次回來有什麼事嗎?」
呂童面上的不耐一閃而過,然後又換上了一副笑臉:「娘,我最近認識個朋友,他說能托熟人將我引入一個大門派中,我回來就是告訴你這個好消息的!」
「哦?還有這種好事?」女子聞言,口中發出了一陣尖銳的笑聲:「我們家童兒就是出息,這就要成為修仙之人了,不像有些人,這輩子都只能當個跑堂的了。」
「娘…娘…」呂童這次倒是沒有隨聲附和,而是拉了拉女子的衣衫,低聲說道:「娘,雖然那熟人沒有多說什麼,但是我總覺得不能白麻煩了人家,能不能再給我點錢,讓我…」
「錢?還要多少錢?你前些日子辦事不是拿去不少了嗎?」女子聞言面色一陣緊張。
「那不一樣啊娘!之前那些錢是我幫朋友商鋪周轉,現在實在是拿不出來…」呂童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想出了一個藉口。
「呂童!你能不能快點?再磨磨蹭蹭的可不管你了!」就在呂童解釋之時,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不耐煩的聲音。
「娘!怎麼辦啊?我朋友都等急了…」呂童也是急出了一聲冷汗,低聲催促道。
「童兒不要着急,娘想想…娘想想…」女子也是急得直跺腳,然後忽然目光不善的看向了一旁的呂純,惡狠狠道:「你和那個老東西吃我們的住我們的,也該出點血了吧!有沒有錢?趕緊給我交出來!」
呂純聞言眉頭一皺,心想這祖屋本來就是老太公的,明明是姑母為了呂童賣房賣地,最後一無所有才死乞白賴的擠了進來,如今卻如此不要臉的要鳩佔鵲巢。
不過他經常不在家,老太公又身體不好,若是自己不出手幫忙,恐怕會讓老太公受人虐待。他也只能咬了咬牙,將自己辛辛苦苦掙得錢取了出來。
那姑母迫不及待的一把將其搶過,口中罵了一聲「算你還識抬舉!」然後便遞給了呂童轉身離去。呂童理所當然的接過錢財,謝字也沒說半個,賠上笑臉將錢遞給了外面等候許久的幾人,然後屁顛屁顛的跟在了後面。
院中的火光熱烈無比堪比日頭,但呂純的心卻十分寒冷,雖然他急急忙忙的將火撲滅,但整個書簍卻早被燒了個底朝天,唯一剩下的只有殘缺的隻言片語。
呂純顫抖着拾起焦黑的紙頁,只見其中剩下的字眼唯有二字:「神仙」。
呂純咬緊牙關,想起那蠹魚三食神仙字,則化為此物,名曰脈望;夜以矰映當天中星,星使立降。可求還丹,取此水和而服之,即時換骨上升。
雖然他不能憑這脈望求得還丹脫胎換骨,卻猶豫着是否能用這眼前灰燼蒙蔽赤心捨棄舊緣。
就在他心灰意冷之時,忽然感覺身後有人靠近,一掌落在了自己肩頭,呂純抬頭一看,便見是那老太公笑眯眯的看向自己。
「老太公!你…你能站起來了?」呂純滿眼含淚,激動的抱向了老太公,可他剛一出手卻是抱了個空。
「老太公?」呂純看了看空空的雙臂,卻發覺老太公的身影竟然退回到了房中,正一臉平靜的看着自己。
呂純鬼使神差的跟進了屋子,卻聽得身後砰的一聲悶響,他回頭看去,卻見房門竟然突然關閉起來,等到他再次轉過頭來,卻見得四周一片漆黑,屋內的所有東西皆已消失不見,只剩一張蒼白的臉龐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老太公…」呂純下意識的探手摸去,卻只感覺手上一痛,眼前忽然明亮起來,他再定睛一看,只見自己的衣袖竟然燃了起來。
「哎喲!」呂純一吃痛,連忙扇動起自己的袖子,總算是沒將自己的手掌烤熟。他擦了擦臉上的汗珠轉頭看去,這才發現自己仍然在那群亂石遮擋中間,其中的篝火也是依舊熱烈,唯有對面的雲浪斜倚在地上,已然是睡得正酣。
「餵…」呂純剛要開口,卻又急忙閉上了嘴巴,不高興的低聲嘀咕道:「這傢伙真是心大,明明說休息時要換我警戒,卻睡得卻比誰都香!」
因為剛剛的噩夢真實無比,呂純也沒有了半點睡意,既然雲浪已然睡熟,他便抻了個懶腰站起身來,準備去尋個地方方便一下。可就在他剛剛站起身時,卻見對面的石頭上正趴着一個人影,只見這人雙手搭在石頭上正在死死盯着自己,慘白的面孔在火光的照射下十分猙獰,險些讓他失禁當場。
這人的相貌自己並不陌生,他正是呂純的老太公!
大半夜的突然看見這種狀況任憑是誰都會被嚇得不輕,好在老太公見到呂純醒來只是招了招手,便身形一閃消失在了火光當中。
呂純站在原地長着大嘴驚訝半晌,直到不少蚊蟲發現了此處潮濕溫暖的軟窩時,他才呸呸幾聲,然後身形一閃追了出去。
「你來幹嘛?」剛從火光當中出來,呂純也是適應了一會,才看清了不遠處的那道黑影,面色不善的說道。
「桀桀桀…怎麼說我也是你的老太公,就不能看看我的乖孫兒嗎?」這人怪笑一聲,口中發出一陣難聽的摩擦聲。
「夠了!」呂純聞言低吼一聲,然後不放心的回頭看了看來處,這才壓低了聲音冷聲道:「你這傢伙…什麼時候能把老太公還給我!」
「還給你?我隨時都能還給你,不要就看你是想要活的還是死的了?桀桀桀…」來人扭了扭脖子冷笑道。
「可惡!你別忘了你說過的話!只要我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你就幫我救活老太公…你不要騙我!」呂純咬牙道。
「我說過的話,我當然記得…不過倒是你,為何沒有將我要的東西帶來?」來人上下打量了一眼呂純,然後冷聲道。
「遇到了一些狀況,我…我失手了…」呂純不甘心道。
「失手?」來人冷笑一聲,「是真失手…還是你後悔了呢?據我所知,那金啼江如今血脈不穩,只要你服下丹藥,他必不可能是你的對手!若不是我現在狀況不佳,又怎能相信你這個廢物!看來…我還是去找別人吧!」
「等等!」呂純急忙喊道:「不…不是他!阻攔我的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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