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暴雨下的密不透風,生生將驛站籠罩在了水幕之中,雨滴之密集,幾乎要將幾人賴以呼吸的空氣隔絕。
那在夜裏生龍活虎的幾條獵犬,此時也是蔫頭耷腦的趴伏在了地上,伸着舌頭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漆黑的眼珠時不時的瞥瞥四周。
暴雨初降時,看起來還算新鮮,但隨着天地間的聲音只剩下水瀑作響,金啼江的心思也漸漸煩躁起來,索性從窗口縮回了身子打量起這間驛站來。
一般來說,這驛站當中都有驛長,驛卒,馬夫之類,人員應是不少,可這間驛站卻僅剩下兩個看門的守在門前,倒是顯得有些荒涼。
不過這二人卻也算是堅守本職,開始時還要阻攔幾人進入,卻不知那賈獵戶與二人說了什麼,後者才點了點頭放他們進來,之後又特地前來為他們補充了一些食糧。
等到二人再次離去,賈獵戶才解釋道,說是他以前打獵經過時沒少虧待他們,這次恰巧趕上驛長帶人上報事宜,驛站中又沒有外人停留,才能容他們短短借宿一晚。
雖然這一晚早就過去,但見天色如此陰沉,那驛長應該也不會頂雨而歸,門外兩人也算是通情達理的沒有過來趕人。
就在金啼江在屋中閒逛時,那昏昏欲睡的幾條獵犬忽然身形一顫從地面跳起,向着外面狂吠起來。這番吵鬧聲響,直接驚醒了一旁的黃酉,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老賈,怎麼回事?」金啼江與黃酉異口同聲道。
「有人來了!」賈獵戶皺了皺眉,擺了個噤聲的手勢向外看去。
二人循着賈獵戶的指向看去,卻見一片銀簾垂瀑當中除了滿地開花卻也並無它物,也是一陣狐疑。正當他們有些按捺不住準備開口之時,卻見到幾道騎馬的黑影從那暴雨當中鑽了進來,吁的一聲進入了驛站當中。
「這特娘的大雨下的真不是時候,直接把老子澆成落湯雞了!」領頭一人剛被攙扶下馬便是罵罵咧咧起來,一到邊上坐下又是驚呼連連,看那架勢像是受了不小的傷。
「喂!那邊的兩個看門狗!我兄弟呢?」來人被攙扶到了屋檐下,卻是頭也未抬的開口道。
「驛長…他有事上報,帶人出去了。」那門口兩名看守被人如此稱呼,很明顯面色有些不悅,但是卻沒有表現出來,只能如實答道。
「出去了?」這人聞言仿佛有些不信,「怎麼我每次來他都出去?該不會是在哪躲着我吧?大哥!聽見了嗎?大哥?」
這人嚷嚷了好一陣子,卻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也是一臉狐疑的皺着眉頭斜睨向了兩位守衛面上。
金啼江與黃酉越聽這聲音越是耳熟,悄悄從窗戶縫隙當中向外看去。恰巧瞥見這人一張側臉對着自己,也是雙雙眉頭一緊,暗罵一聲:晦氣!
原來這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當日泱都城中那名攤販,如今聽到這名攤販與這驛長稱兄道弟,二人心中也是十分意外。
「這個混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然敢追到這兒來!」黃酉見到這人一副猖狂模樣也是冷笑一聲,就要向着門外走去。
「黃酉兄稍安勿躁,這攤販貌似並非是為了咱們而來!」金啼江連忙制止黃酉,出聲勸道:「而且這攤販剛剛的話語,應該是與那兩名看守關係微妙,若是咱們現身恐怕會給他們招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黃酉聞言點了點頭,心想這兩名看守畢竟是為他們行了方便之門。此時他們不知道那驛長性格如何,若是驛長同這攤販沆瀣一氣的話,一旦他們離開此處,看守難免會被穿上小鞋。
「聽二位的言語,難道…是和這傢伙認識?」賈獵戶剛剛制止了獵犬的狂吠,此時聽到二人的交談也是有些意外。
「呵呵,豈止是認識…」金啼江聞言冷笑一聲,便將之前自己遇到這攤販強買強賣不成惱羞成怒又與他們二人產生爭執,被黃酉重傷教訓的事情道了出來。
「哈哈…真是活該!」賈獵戶聽了恨不得拍手稱快,壞笑道:「這傢伙仗着自己的兄弟是驛長天天坑蒙拐騙欺壓弱小,近段時間又不知道從哪弄來的假藥害人…還好沒有惹出大事!這下好了!總算是遇到硬茬了!真是活該!」說到後來,賈獵戶再次啐了一聲。
那攤販剛一收回眼神,卻忽然見到這邊屋中有人影從窗戶縫隙當中一閃而過,也是眼珠一轉輕笑道:「你們這兩條看門狗還真是忠誠,等我見到大哥,一定會替你們二人好好『美言兩句』…」
然後他向着金啼江幾人落腳的屋子努了努嘴,冷笑道:「你們幾個別愣着了,去幫我把大哥請出來吧!」
攤販身後的幾名壯漢點了點頭,從四邊的長廊之上,繞向了正門對面的這件屋子。
「站住!未經驛長允許,任何人不能擅闖此處!」兩名看守眉頭一皺,腳下一輕便擋在了那幾名壯漢身前,單手放在了腰間的佩刀之上。
「你們兩個死心眼兒的看門狗!又不是不知道驛長同我的關係,趕緊給我讓開!」見到這兩名看守的反應,攤販心中更是懷疑,直接破口大罵道。
「不是驛長,就是不行!」兩名看守拇指一彈,便見腰間長刀露出了四指寬的一截,白花花的刀光竟使得驛站當中的昏暗被驅散了幾分。
「哦?」那攤販見狀眯了眯眼,冷笑道:「大哥,這就是你的好手下,今天連我都不放在眼裏,怕是明天就要踩到你的頭上!」
「我們只是遵從驛長的命令罷了,而且驛長他確實不在此處…」其中一名看守眉頭一皺,沉聲道。
「好!我也不想為難你們…既然你說大哥他不在這裏,那可敢打開房門讓我的人在門外檢查一番?」攤販冷冷說道。
「這個…」因為此間驛站當中經常寄存關鍵文件,所以也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不能容納外人,昨夜他們是看在賈獵戶的面子上才讓他們寄存在此短暫休息,卻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情,若是被這小心眼兒的傢伙發現了屋中有外人存在,日後必然不會讓他們好過。
「外面是怎麼回事?難道是驛長回來了?」就在看守不知如何回復之時,忽然聽見屋內傳來了一陣懶洋洋的聲音。隨着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便見賈獵戶揉着眼睛走了出來。
「咦?你們是誰?竟敢在此惹是生非!狼崽子們,給俺上!」賈獵戶見到兩名看守正在與那幾名面色不善的壯漢對峙,也是面色一變,口中響起呼哨來。
呼哨聲剛剛落下,便見幾道黑風捲起,屋中那幾條獵犬瞬間出現在了賈獵戶身後,接着又將那群壯漢圍了起來,它們俱是目露凶光,向幾名壯漢呲着獠牙。
雖然明知這幾條獵犬是在幫自己解圍,那兩名看守卻還是控制不住心中一顫,手上的寒光也悄悄退了回去。
「哎哎哎…住口…賈獵戶,你快讓它住口…」前一刻還氣勢洶洶的攤販只感覺眼前一道黑影閃過,自己就被一道巨力拖動起來,扯到了院中淤泥裏面轉起了圈圈。
「咦?呂純兄弟?怎麼是你啊?」聽到來人說話,賈獵戶也是面色一驚,「快快快!狼崽子!趕緊把我呂純兄弟帶進來!」
那獵犬聽了賈獵戶的話,也是點了點頭,腦袋一甩便將呂純從泥地當中甩到了長廊之上。後者聞言還未等反應過來,便感覺身後一股巨力傳來,然後兩眼一黑,險些被摔的背過氣去。
「呂純兄弟,你沒事吧?」賈獵戶見到這呂純沒了動靜,也是咧了咧嘴,小聲問道,「狼崽子,你怎麼搞的?趕緊去看看俺呂純兄弟怎麼樣了?」
「別…別了…我沒事!」這呂純被摔的滿眼金星,本來沒有任何力氣回話,但聽到賈獵戶這一句竟然蹭的一聲坐了起來,堪稱醫學奇蹟。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賈獵戶放心的拍了拍胸脯,然後不解問道:「呂純兄弟,你不好好的在泱都賣藥,這大雨天的,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呂純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然後擺了擺手道:「唉…別提了,我這生意本來做的好好的,卻被不知從哪來的兩個小混賬給我攪黃了…」雖然這呂純的年紀也不大,甚至比那金啼江與黃酉還要小上不少,但是說起話來卻是沒有半點分寸。
「這不是我前段時間遇到一個活神仙嘛?他說這西方有發財高升之路,到了自然有人指導!呸!狗屁的活神仙,我看他就是個騙子!」這呂純越說越說氣憤,最後竟能咚咚的敲起地面來。
不過他這麼一敲不要緊,倒是惹得那幾條獵犬喉嚨當中發出一陣陣嗚嗚聲響,呂純被嚇了一個激靈,也是連忙收起了動作向着幾條獵犬賠笑起來。
「活神仙?」雖然賈獵戶可能沒有聽到,但金啼江與黃酉對這個詞卻並不陌生,此時二者聽到這位叫做呂純的竟然也提到了這個名字,心中竟然對這人有些好奇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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