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山劍俠傳 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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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五

    方應龍帶着一個殺手隊正在田野中搜索,現下官兵救下了泰安之後,部分官兵駐城,部分清理泰安附近的小股流民兵,流民兵紀律性不強,他們的主要後勤就是靠搶,現下正在分成小股破壞泰安附近的鄉村,耿如紀再次舍下面子,求到了張家玉、武傳玉的身上,求他們出城破壞春耕的小股流民兵打走,好讓本地的百姓可以利用好春忙時節,武傳玉看到他一個文官連面子都舍下來了,加之痛恨流民兵,便答應了,現下張家玉加緊練兵,武傳玉則帶兵出戰,與之配合的還有李率教的兩個義子帶的騎兵出來,進行遊動支援。筆言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這一處上旺村,本來有上千戶人家,流民軍過後,只有不到三百戶人家,這還是李叢哲努力保護的結果,許多人本來都逃進了泰山中,李叢哲派人貼出告示,好不容易再聚集起這些百姓,現下田地荒蕪,一派野草,天災已過,人禍又至,便看到二二三三的老人孩子出現在田地中,開始撥野草,燒火土,臉上還帶有幾分大災之後的慘色,看到開過來的鄉兵,這些老百姓以為官兵又來了,就有幾個想跑。

    泰安守城之後,糧草無着,遼兵們為了收集糧草,搶了一些本地老百姓的糧食,耿如紀本來想去找李率教說教,但是他腰也不直了,遼兵前來解圍之後,歷城方向對於糧草一毛不撥,老是推脫,耿如紀將家產都變買了,又向城中十多家大戶折身段,好不容易才將遼兵和方家兵的糧草補上了,張家玉練新兵的糧草等物,都是方舉人提供的,泰安府現下真是拿不出一毛了,要不是李叢哲家鄉不在此間,說不定也要變賣家產來支撐了。

    方應龍大聲道:「我們不是來征糧的,你們不要跑。」聲音遠遠傳了開,幾個老人孩子還是向上旺村落中跑,他們現下既害怕流民兵,又害兵官兵,兩者都會搶,特別是官兵沒有了糧草時,搶起來一點兒也不比流民兵差。

    後面大棒手上前道:「隊長,我們要不要去莊子裏看一看。」方應龍搖頭道:「不用了,我們去了,這些老百姓說不定還會以我們是上前搶糧的,反倒打擾了他們,我們便快走罷,看了下旺之後,我們爭取今天還在上旺去看一看,聽耿大人說他在下旺召集了上千的百姓,想信可以恢復生產了。」

    一行人便轉過頭,排好隊形,向北而去。

    那刀棒手突然停下來說:「隊長,好像那村子裏有動靜。」

    方應龍很信任這個刀棒手,因為他是上一個戰死的刀棒手的弟弟,那個在戰場上救了他一命,死在流民披甲標兵刀下的兄弟。方應龍聽到他這麼一說,馬上將旗槍立起,所有人立進排好了戰鬥隊形。

    果然,上旺村中,隱隱傳來孩子的哭泣聲,一縷煙火升了起來,看來裏面果然有人。

    方應龍臉色發青,流民兵最愛做的事情就是殺人放火搶糧食、殺孩子、姦婦人。方應龍自然極是痛恨的,他向左右道:「伙夫,跑到一里外發信號,呼叫騎兵和左近其他的殺手隊支援。」不管對面流民兵來了多少人,多一份助力總是好的,他吩咐下去後,伙夫立進鑽出了陣形,伙夫在一個殺手隊中耐力最好,常常要擔上百十斤的糧走上許久,一般不參加戰鬥,而之所以要讓伙夫跑出一里發信號,是為了不讓村子裏的流民兵看到信號。

    方應龍旗槍一指,整隊前進,這個戰術小隊除去了伙夫外,共二十一人,第九殺手隊雖然在上一次大戰之中全軍盡墨,但是方應龍活了下來,戰後新組的殺手隊有部分是從其他隊中抽調而來的,武傳玉將自己身邊教官隊打散,用盡了全力,將方家兵擴大了許多,經過了這許多的大戰,武傳玉張家玉一致認為現下的殺手隊可以和胡權的披甲標兵隊正面相爭了。

    一群人都放輕了腳步,將身子壓低,慢慢地靠近了村舍,這下旺與其他的村舍差不多,都有一個平日裏用來曬作物的場壩子,哭泣聲就是從那一邊傳來的。

    一行人繞過了許多殘垣斷壁,進了莊子,便看到先前在田地中燒火土的老漢和幾個孩子都躺地上,血流下來,他們眼都睜得老大,那老漢死不暝目,他用力將孩子護在身後,但是一個槍洞將他穿透了,他努力保護的孩子,也許是他的孫子,這孩子也死在這一槍之下,孩子死時睜得大大的,眼中卻毫無生氣。

    方應龍伏下身,用力撫住老漢的眼,他的眉毛倒立起來,流民兵之所以殺孩子,是因為孩子沒有戰鬥力,不能當兵,而且要吃糧食,而老人也是同樣的道理,又老又要消耗糧,秦匪每次將新招的流民編入營後,就要想法子處死孩子和老人,至於青壯孩子和婦人,則是要保留的對像。

    一行人行了半柱香,到了廣場邊,便看到令人髮指一幕。

    一群剛剛從山裏逃回來的老百姓都趕到了一邊,他們畏畏縮縮,不敢發聲,十多個流民兵站在一邊,監視着他們。

    一個流民兵,看樣子是流民兵中的披甲標兵,身穿了鎖甲和棉甲,他抱着一柄長柄虎 牙刀,背着一塊圓盾,神情甚是冷漠,只盯着眼前一群人。

    下面還有兩個,也是披甲標兵的樣子,但是明顯比這個低一等,他們身後還有大約四十多個流民兵,有的有甲,有的沒有,但是都有兵器,他們分開站着,將這一群老百姓圍起來。

    一邊拉了一着繩子,婦人孩子們一個一個從那邊走,如果比繩子矮的,就地殺了,已然砍殺了十多個孩子了,至於婦人,如果不是太年老,都不會被殺,這些婦人被拴上繩子,系在一邊,等着一會兒拉走,人群中的青壯則被拉到一邊,背負着手,這些青壯會是極好的兵源,也是極好的勞役,秦匪是極為珍惜的,但是秦匪不認為老人有這個作用,現下一個披甲標兵正在這一群青壯中挑看,看有不有老了的。

    那個挑看的標兵上前道:「這些貨色都行,都很壯。」

    那背盾的標兵上前,在青壯中走了一圈,突然獰笑一聲,從十多個青壯中一把抓住一人,扯了出來,從後背將虎 牙刀抽出來,要殺人。

    這人也不算年老,只是頭上有了些許白髮,這有白髮的中年人大叫起來,叫道:「你們這群畜生,你們都不得好死……」一邊婦人中一個婦人也大家起來:「當家的、當家的……」聲音很悽慘。

    幾個流民兵上前,將那頭上有白髮的中年人按住,那標兵將虎 牙刀舉起來,眼看就要一刀下去。

    方應龍低聲道:「射」

    「嗖」的聲音響起,四支弩箭飛出了,二支射向那個帶頭的標兵,還有兩支取分處兩個披甲標兵,方應龍早看出這三個人是這一隊流民兵中的首領,是以最先的目標就是他們三個,一個殺手隊四個弩手,一次四支弩箭,方龍應優先攻擊這三個標兵,這三個人一看就是頭兒。

    那個披雙甲持盾的標兵反應最快,箭一射他就聽到了弓弦的聲音,他老於戰陣,一聲吼叫,猛然低下身來,就往地上一滾。射他頭的那一箭飛進了人群里,另一支箭本射他的腰,但是他一低頭,只從他的背上划過去,也沒有傷到他。

    另處兩個披甲標兵顯然不及這一個,一個眼睛中箭,大叫一聲,雙手在空氣中亂抓幾下,然後就倒地不起,還有一個被射中了腰子,顯然在這麼近的距離上射穿了甲,他慘叫起來,拖起身子,往後逃。

    方應龍冷聲道:「上,殺光。」

    一隊人一齊跳出,馬上排好隊形,向幾十個流民兵衝過去,弩手扔了手 弩,將短刀抽了出來,大棍手大棍子舉了起來,一行人奔得不快,但是卻是井然有序,不見半點兒亂,以往的訓練中,那個跑得脫離的隊伍,就要被一頓痛打。

    那個拿虎 牙刀的標兵一聲吼叫,用手抓住他面前那個中年白髮的漢子,往這邊推過來,流民兵一開始有一點兒慌亂,但是看到帶隊的伍長沒有死,也定下了神,向那伍長身後聚集,而本來呆在一邊的眾老百姓,也一鬨而散,這個時候沒有人管他們了,孩子和婦人的哭聲響起來。

    幾十個流民兵吶喊着向這邊沖,他們不成隊形,但也極有氣勢。

    但是沒有想到,那邊本來被制服的青壯們一看到官兵來了,沒有跟着婦人們一起跑,反而空着手撲向了那些流民兵,他們有的兒子剛剛被殺了,有的老父母被殺了,怎麼可能放得下仇恨去逃命,頓時扑打在一起,他們雖然沒有兵器,但是還是極有熱血的。

    一個衝到殺手隊跟着的流民兵撲上來,槍手輕易的將他一槍送終,另處一個想繞到後面去,方應龍旗槍殺入了他的大腿,旗槍後面的倒鈎,方應龍用倒鈎鈎住他,將他拖進了陣中,然後大棍手上前,一棍子將他打成了肉醬。

    那個披甲標兵的伍長本來還想沖陣,但是他看到自己兩個隊副一個被射死了,另一個跑得不見了,而且其他的流民兵都散在一邊,和這些青壯年扭打在一起,而對手顯然是硬點子,片刻之間,連殺了幾個流民兵,自身去半點兒也沒有損傷,看到取勝是不行了,當即就想逃走。

    他將身子前的那個中年漢子推起來,砍了一刀後,再往逼近殺手隊狠命一推,自己就往後鑽,這個伍長個頭雖大,也穿了重甲,居然也極為靈活,眼看就要閃進人群里。

    那個中年漢子讓他砍了一刀,正中喉嚨,這一刀砍斷了動脈,血如同泉水一樣亂噴,這中年漢子雙手亂抓,在殺手隊的盾上抓了一氣後,咽了氣,屍體伏在地上,另一邊他的婆娘在哭喊着向這邊擠過來。

    方應龍眉毛倒起來了,他從槍手手中搶過一長槍,看準那個伍長,用力擲過去,槍帶着風聲,直飛向那個正在後退的流民兵標兵伍長。

    但是那個伍長也是個身經百戰的,他跑的時候,是將身子正面對着殺手隊,向後背靠的,他早防着這一手,這一槍戳中他的小手盾,「鐺」的一下子,這伍長扔了手盾,槍也沒有刺中。

    然後他就退入了人群里。

    方應龍扔了長槍,對身後的大棍手道:「你來指揮。」然後從短兵手中搶過一手盾,解下自己的腰刀,擠出了陣形,他下定決心,宰了那個伍長一類的披甲兵。

    一個流民兵看到他的服色,知道是隊長一類人,擠上來殺他,方應龍等到他擠到自己跟前,突然盾牌往他臉上一撞,底下腰刀一揮,腰刀將這個流民兵沒有穿甲的肚子剖開了,青色的腸子流在地面上,這個流民兵扔下兵器捂着肚子跪在地上,方應龍也沒有看他,踩着他的腸子,去追那個想逃命的伍長去了。

    那個想殺方應龍的流民兵看到幾面盾牌擠了上來,他艱難的想拾起自己的兵器,手剛剛伸出去,就被一邊的人踩到了,然後大盾的陰影越來越高大,將日頭都遮住了,到了自己家面前的時候,幾面盾突然分了開,一個幾十斤的鏈頭帶着風聲從天打了下來,發出「嗚」的聲音,這要流民兵最後在念頭是:「為什麼沒有光,是不是他們把日頭擋住了。」

    方應龍擠過人群,看到那個披甲標兵極為靈活,他沒有解甲,路上如果有人擋他,他就揮刀砍殺,看樣子,這人似是會一些武藝。

    方應龍也是一樣,自從上一次大戰後,武傳玉 在軍中推廣一引起簡單的武藝,方應龍也練了,長了不少力氣和技能,這些武藝都是戰陣上用得到的東西,實用簡明。

    幾個流民兵再次以方應龍為目標,都讓方應龍揮刀殺了,刀口稍卷了一點兒,現在比起以前,他再也不是一個只會撥算盤的學徒了,刀法練得也很好,因為有「百日練刀」之說,說的是練刀極快,武傳玉將自己知道的戰陣刀法畫成圖譜,人手一冊,在軍中廣為流傳,方應龍都沒有學全,他只練自己認為有效的,喜歡的那些,越簡單越好,現下方家兵中流傳的都不是「花法」而是以實戰的「殺法」為主。

    擠過了紛亂的人群,便看到那個披甲兵正向大路上跑,方應龍又砍死了一個使長槍的,擺脫了這些流民兵的糾纏,向他追了過去,不宰了他,方應龍覺得不舒服。

    兩個人都脫離了人群,後面的官兵和流民後們正在相互砍殺,不過官兵們佔了上風,他們有組織有紀律,加上越來越多的青壯湧上來幫忙,將這幾十個流民兵全都砍死只是時間問題。

    跳過兩條土路,便看到那個流民兵的身影,正在向後張望,看到只有方應龍一個時,起先他不着急,這個流民兵能當伍長,不知殺了多少人,對方一個人來只是來送死,當是又看到方應龍面不改色將幾個阻擋他的流民兵們剁翻了以後,這個伍長終於認識到後面追的人是一個硬點子。

    兩個人對峙起來,對面面,距十五步,距離戰場不到二百步。

    此時方應龍右手是一挺八斤的厚背單刀,右手拿一個圓盾,三層牛皮的,身上是棉甲一副,染成大紅色,而那個流民兵伍長還剩下手中的虎 牙大刀,估計十斤是有的,這刀用來砍人,常常連骨頭都砍開,且身上有鎖甲和棉甲,兩個人體格上比起來,那個流民兵伍長壯實一些,方應龍稍瘦一些,不過兩個人都是壯漢,一樣的冷靜,現下都用眼盯着對方,都不發聲,都在估計對方的下一步行動。

    後面的殺聲音開始小了,那是流民兵給砍殺得差不多了,後面傳來官兵的呼叫聲,殘存下來的青壯漢子們的悲哭聲,還有一些流民敗兵向這邊逃過來,二十人的殺手隊分成四個小隊,每隊都有盾手、槍手、弩手、棍手、短兵手各一,他們開始分隊追殺,一些膽氣回過來的青壯漢子也拿起農器追殺剩下的流民兵逃兵,官兵抓住後就地斬首,但是被青壯們抓住後往往會被懷着仇恨的青壯們啃咬一通後才打死。

    那個流民兵伍長臉色變化,只怕過不了多久,官兵就要追殺過來了,這些官兵比衛所兵強了太多,他以為是遼兵中的步兵,因為這些兵比起原先本地的營伍兵也強了太多,自己這一隊人擋抵片刻就垮了,想來後來的官兵也是這種不好對付的角色,他估計一下時間,只怕片段對方就要追上來了,到時候一圍,肯定死定了。

    這個伍長扯開嘴,生硬的臉上硬擠出笑容,但就像老樹皮裂開一樣難看,發黑的牙齒讓人看了噁心,他伸出手,在懷中掏了幾下,摸出幾塊金子,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他揚一揚手,生硬的口氣道:「金子,給,不追。」


    金子被扔到了方應龍的腳下。

    一塊金子飛向了方應龍臉上,方應龍稍稍格一下刀,將金子塊蹦飛了,腳下稍稍轉了一下方位,防對方突然衝擊。

    那個流民兵伍長扔了金子後,便向後退,他以為方應龍會拾金子,但是方應龍眼珠子都沒有轉一下,只盯着他,看到他後退,也跟着向前幾步,始終保持一個十五步到二十步的距離,這個距離,對方不能突然襲擊。

    那個流民兵伍長看到方應龍盯着自己的轉都不轉的眼珠子,明白對方一定要殺人,他頓時暴怒了,面上現下扭曲的神色,衝過來幾步,鐵甲片子撞得叮噹響,由於用力過猛,泥地上踩了幾個腳印。

    對方沖了多少,方應龍就退了多少,不給對方短兵相接的機會,一會兒隊友就來了,到時一起剁殺對方。

    突然方應龍聽到後面傳來喊叫,原來一個流民兵的亂兵正選了這一條路,向這邊跑過來,他的身後還有一個分隊的官兵追殺過來,後面的聲音是提醒方應龍小心的。

    後面噼里啪啦腳步聲傳來,方應龍聽聲音就知道對方受了傷,腳步不整齊,氣喘得不均實,大凡上戰場拼鬥,一定人學會自己調息調氣調心,這人不是受了傷,就是驚慌的新兵。

    那個流民兵伍長看到了機會。

    他猛然向前沖了起來,他想在最短的時間內砍了方應龍,然後逃命,現在方應龍後面正有一個流民兵的傷兵,正是最好時機,這條道上地形決定了方應龍不是上就是下,現下對方多半被逼和自己格鬥。

    但是他想錯了。

    方應龍頭一轉,向後就跑,二十步外,一個後背中了箭,穿着青布棉襖,手上抓八尺槍的流民兵正踉踉蹌蹌向這邊奔,他腳下再往後六十步,是一個小隊的官兵,官兵們將人頭戳在長槍上,不住晃動,他們組成一個小隊形,五個人一齊追。

    那個受傷的亂兵一見對面衝過來一個官兵,而且是隊長一類的角色,知道自己被包了,陷入重圍的傷兵臉上一變,繼而臉上的肉抽動起來,這個受傷的流民兵高叫一聲,用盡全身力氣,將槍放平,想刺殺衝過來的方應龍。

    方應龍身後是那個流民兵的伍長,他也正暴怒的追方應龍,他的靴子踏在泥水坑裏,發出「嘩啦」的水的聲音,他怒吼着,想儘快將方應龍殺死,只要方應龍身後的流民兵阻擋他片刻,他就有機會了,他對自己的近身格鬥拼殺極有信心。

    方應龍衝到了那個受傷的流民兵九尺處,那個受傷的流民兵用盡力氣猛然將槍往方應龍一戳,他身體前探,左手在前握槍,右手在後持槍根,用的是後持法,方應龍將手盾往槍頭上一格,不是成一個直面,是斜擋的,搶頭順着盾面滑了過去,然後方應龍和那個受了傷的流民兵交錯而過。

    他有盾下刀猛然陷入了肉里,方應龍借着身體擊的力道將刀帶了出來,兩人身形交錯,血肉沫子飛噴到路邊的小水坑裏,那個受傷的流民兵嘴張得老大,他轟然一聲,臉朝下撲在地上,泥水飛得到處都是,他身體還抽動了幾下。

    方應龍頭也不回,繼續奔,提起刀口一看,卷了不少。

    後面追的那個流民兵伍長一見對方輕易殺了這個傷兵,身法、刀功、手藝都是一流的,頓時知道就算自己和對方拼鬥,只怕也活不成,對方只想保險而已,並不是真的怕了自己,他向回後一看,知道自己就是跑也跑過不這群身穿輕甲的官兵。而且對方也不受降,因為對面的官兵們將流民兵的人頭割下,掛在槍尖上。

    這樣的困境反倒激發了他的凶性,這個流民兵伍長一聲嘶吼,臉色狂色,多少次都是他砍殺對方,將官兵殺得屁滾尿流,跪地求命,現下只想多殺幾個夠本。

    這個流民兵伍長吼叫着沖向了方應龍,憤怒讓他失了冷靜,後面的殺手隊小隊中的弩 手一箭射來,這個伍長只是橫刀護住頭面,那箭飛進他的肚子正中,正陷在棉甲里,穿透了鎖甲,但是入肉不深,不足以將他射死,只是讓他受了全傷,卻讓他頓了一頓,腳步停住了。

    方應龍轉過身,提着刀小步迴轉過去,在那個流民兵的面前揮動刀子,舞動兩個刀花,卻不急着上前,那個流民兵伍長用力將肚子上的箭頭折斷了,向方應龍前進兩步,便一刀向方應龍砍下來。

    方應龍不和他硬拼,流民兵的伍長砍一刀,他就退一步,而流民兵伍長每進一步,肚子裏的箭頭和內臟器官磨擦一下,這樣的的疼痛讓他戰力大減,方應龍則神色冷靜,不和對方拼力氣。

    後面的殺手小分隊終於趕到了,也沒有分散圍住對方,只當面一個對着那流民兵伍長,刀棍手首先進攻,盾手一讓開,刀棍手揮動帶着鏈頭的棍子,猛然一棍子朝他頭砸下去,這個流民兵伍長受了一箭後靈活度下降,只能向後一閃,那鏈頭擦着他的鼻子打了下去,打在地上的水坑裏,水花四濺,那個流民兵伍長猛然向前撲去,刀狠狠舉起來,朝面前的人猛砍下來,這種極重的虎 牙大刀是可以一刀砍破牛皮盾的。

    刀棍手打完後,正是一個槍手,這槍手用的是一支鈀子,只有七尺長,棍手打完後閃身讓了開,鈀子手想也不想,接過棍手的位置,一槍刺出,山子形的尖銳鈀頭與鎖甲發出的「吱」的金屬相擦的聲音,然後終於插進了肉里。

    這個流民兵伍長當真是一個狠角色,他竟然沒有趴下,他只是咬着牙,狠命的向前推進,任鈀頭在胸膛更深,臉上帶着瘋狂的神色,手上還舉着五尺的虎 牙刀,要砍死眼前的人。

    那個槍手嚇得呆了,只是拼命用力氣向前推鈀子,向將對方擋住,不讓對方進入刀能砍的距離,只是對方臨死前的力氣特別大,鈀的棍身在槍手的手中不停的向後滑動。眼看對方的舉着的虎 牙大刀就要到自己的頭上,到時候這十斤的刀肯定會猛劈下來。

    一邊空下來的盾手從地上拾起死了的流民兵的長槍,猛然一槍狠刺,直刺進了那流民兵的大腿,然後用力向前猛 插猛 推,和槍手一起用力向後推那個流民兵伍長,爭取不讓對方接近,短兵手則一個打滾,滾到了那流民兵身前,他使單刀狠命在流民兵伍長的左邊大腿上一刀,開了老大一個口子,血水亂飛出,糊了短兵手一臉,這流民兵伍長只有大腿上盔薄一些,其打的地方不好下刀。

    那流民兵伍長慘叫聲中,右手刀柄狠命朝自己左下的短兵手砸下去,將短兵手的頭盔打得凹陷下去,然後狠命一踢,將短兵手踢開,鈀子和槍都從他的身體中側滑了出來,劃出大團的血花和皮肉,這個流民兵伍長側着身,就要再向這一隊人撲將過去。

    方應龍出手了,他也學短兵手一般,滾到了這流民兵伍長的右腰側,刀直從右腰插進去,入肉二尺多深,刀一入,方應龍就不停留,馬上打個滾,退到了安全的距離。

    那個流民兵伍長頭抬向天,張大嘴,想吼叫出來,但是棍手已經第二次舉起了棍子,鏈頭帶着風聲打了下來,正打在他張大的嘴上,血水和牙齒亂飛,這個流民兵伍長眼沒有閉上,直挺挺倒了下去,最後一棍子將他的鼻子和嘴打成了一個凹槽,他的頭盔被打飛了,掉在地上,發出的金屬的地面磨擦的「哐當「的聲音。

    方應龍起了身,走到一邊的短兵手面前,短兵手趴在地上抽動着身本,一時還沒有死,幾個戰友一起上前,將短兵手抬起來,要運回去醫治。

    棍手上前道:「隊長,這個傢伙硬是要得,我們單個遇到他,肯定要讓他砍死噠,我們今天帶上使刀的,只有三個受傷,傷的最重的是他的噠。」方應龍看了一眼這個棍手,這棍手是湖北人,是武傳玉的老鄉,自然帶一些口音,平時戰技自然是過人的。

    方應龍只是淡淡道:「是條漢子,葬了他,不用割他的首級了。」

    底下的人應聲去了,方應龍彎下腰,從地上拾起那個流民兵伍長用的虎 牙刀,沉沉的,方應龍又看了看自己的單刀,卷了幾個口,怕是不好用了,他將自己的單刀住地上一扔,將那沉沉的虎 牙刀別在自己的腰間。

    方應龍輕聲道:「你就跟了我吧,只不過再要殺的人,是白蓮教做亂的流賊。」

    一邊村口邊,又開來一個殺手隊,看隊旗是第三殺手隊,隊長是方應之,他們抓住了幾個流民兵的敗兵,正押在隊中,沒有殺,方應龍見了,就有一些看不起,在他眼中,方應之讀了幾天書,就變得迂里迂氣了,不過方應之打仗不膽小,從來都是沖在前頭的,這一點兒讓方應龍心裏還是佩服的。

    兩邊碰了頭,方應龍提起自己新得的大刀,走到了第三殺手隊前面,第三殺手隊面前跪着五個俘虜,雙手被反綁,一排跪着,都是抓住的流民兵,方應龍看到前面跪着的第一個流民兵的俘虜,看也不看,一刀砍了下去,血水飛起來,還伴有其他向個俘虜的驚叫聲,其他向個俘虜都被嚇到了,他們叫起來,拼命扭動身子,向後扭動,想距方應龍遠一些。

    方應之正在和其他幾個人說話,交待事情,現下兩個殺手隊碰了頭,正在交換信息,他聽到這邊的動響後,臉上現了怒容,沖了過來,從背後抓住方應龍的肩頭,怒聲道:「你做什麼?」說話間,一把從方應龍手中將大刀搶了過來。

    本來他們兩人從小就是朋友,都是外房出的,小時候一起下河洗澡摸魚,只是後來方應之得到方舉人的賞識,在方家家學去讀書去了,兩個人見面的機會少了,後來方應之被趕出家學又是另一回事了。

    方應龍搶過刀,揮動兩下,抖掉上面的血,開口道:「上一次你也抓了十多個俘虜,也沒有殺,但是你知不道你抓的幾個俘虜跑了,還把我們的軍情泄露了。」

    方應之道:「不用你說,我都知道,他們有了機會跑是肯定的,軍情什麼的,他們也刺探不到,想來也不會有什麼泄露的。」

    方應龍冷笑起來,道:「張家玉肯定不會這麼想,他當時要拿下你打軍棍,如果不是武傳玉在一邊替你說情,你早就被吊在營門口示眾了。」

    方應之驚道:「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

    方應龍道:「方應臣在一邊陰陽怪氣,我當時就站在營帳外面,聽得一清二楚,這件事情是方應臣向張家玉說的,他打你的小報告,生怕整不死你。」

    方應之默然不語。

    方應龍道:「當年你受到老爺看中,選你進方家家學裏,不知多少人紅了眼,但是你做什麼不好,偏為一個女人出頭,那個豆腐西施是什麼德行你不知道,最後你看豆腐西施是怎麼回報你的,她還不是最後投到方應臣的床上去了,你就是太婆婆媽媽,狠不下心,當年老爺要你殺了豆腐西施證明你的清白,你就是下不也手,結果老爺對你失望透頂。」

    方應之道:「當年的事情怪不得她,她一個婦道人家,當時那麼做也是沒有更好的選擇。」

    方應龍冷笑道:「是的,是的,過後了她寧願跪在地上求方應臣收她當妾,也不願意給你當妻。」

    方應之道:「我當時已經不是秀才了,功名給革了,想來人往高處走,也是正常的。」

    方應龍道:「你的功名怎麼會被革,你不知道麼?還不是方應臣竄通學政司的一群人搞的鬼,你的才學十個方應臣也趕不上,怎麼會暴出你抄他的文章的事情,老爺只要你殺了那個豆腐西施,就相信你的清白,但是你不肯下手,老爺不知道有多失望,你當時就是太婦人之仁了,讀書讀書,越來越婆媽。」

    方應之揮手道:「算了,往事不要提了,我這輩子再也不可能入壯了,倒是你,殺氣太過了。」

    方應龍冷笑一聲道:「我殺的都是該殺的,你要下不了手,我來做。」說完做勢要砍地上剩的幾個俘虜,方應之急忙拉住他。

    一邊野中奔來幾騎騎兵,他們正是李率教派出來增援的騎兵。

    看到場壩中活下來的一群漢子和婦人,他們大都相擁而泣,抱頭痛哭,這一場事情下來,這裏的人死了大半,只留下一些青壯年和婦人了,官兵一走他們肯定要跑回山里,耿如紀的護春耕的事情,只怕要大打折扣了。

    方應之嘆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方應龍冷笑一聲道:「我只信我手裏的刀子,這些流賊讓我不好過,我就剁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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