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死了也要去
只不過,江年才走了幾步,身後,一聲痛苦的呻吟便響了起來。讀書都 www.dushudu.com
微微一怔,江年的腳步頓住,爾後,回頭,去看葉希影。
「啊......我的......我的肚子......」
看着葉希影雙手捂住自己的肚子,表情無比痛苦的慢慢往地上蹲了下去,江年一驚,即刻便轉身大步回去。
「葉小姐,你怎麼啦?」
江年可不想葉希影肚子裏的孩子有事,那是周亦白的孩子呀,所以,她趕緊過去,去撫葉希影。
「你滾開!」就在江年伸手過去扶葉希影的時候,葉希影卻猛地用力,一把將江年推開,爾後,表情更加痛苦地大叫起來,「啊......亦白......亦白......」
被猛地推開,江年腳下步子不穩,往後踉蹌幾步,直到身體撞到後面的料理台,她才停了下來。
當她站穩,再朝葉希影看去的時候,只看到,她白嫩的雙腿間,有兩道鮮紅刺目的液體,在開始慢慢地,慢慢地往下滑......
「啊......我的孩子......亦白......啊......」
樓上,浴室里,周亦白其實並沒有在洗澡,而是坐在馬桶蓋上,雙手捂着臉,緊緊地閉着眼睛。
此時此刻,他的大腦里不斷閃現的,是剛才在樓下,江年主動抱住沈聽南,沈聽南又低頭去親吻江年額頭的畫面。
江年從來沒有主動抱過他,從未有過,而他更沒有在江年清醒或者願意的情況下,親過她。
可是,沈聽南親她,她卻那麼溫柔地配合。
難道,江年愛上沈聽南了。
江年已經不愛他了,愛上了沈聽南。
這個認知,讓周亦白渾身都變得難受,無法抑制的難受。
江年是他的老婆,是他周亦白的老婆......
忽然,門外,一聲比一聲更痛苦尖銳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朵,他一驚,立刻便豎起耳朵去聽。
「啊......亦白......孩子......我們的孩子......」
隔着門板,當聽清楚那是什麼聲音的時候,周亦白猛地一下站了起來,拔腿便往浴室外沖。
樓下,廚房裏,江年看着癱軟到地板上,妖嬈刺目的液體,不斷地從雙腿間滑了出來的葉希影,整個人都懵了,傻了。
那是一條生命呀,一條生命就這樣沒有了嗎?
周亦白的孩子,就這樣沒有了嗎?
「嗚......嗚......亦白......」聽到「蹬蹬蹬」急匆匆衝下樓的腳步,葉希影大哭着朝他看了過去,「孩子......我們的孩子......亦白......救我們的孩子......嗚嗚......」
周亦白衝下樓,一眼看到坐在癱軟在地板上,雙腿間鮮血不斷流了出來,哭的不成樣子的葉希影,大腦「轟」的一下,有那麼一瞬間的空間。
但也只是一瞬之後,他便反應過來了,箭步沖了過去。
「亦白......我們的孩子......」看着衝過來的周亦白,葉希影撲過去,抓住他,爾後,指向江年,咬牙切齒,一雙淚光盈盈的眸子惡狠狠地瞪着江年,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無比痛恨與怨憤地道,「是她......是江年......是江年推了我......是她害死了我們的孩子......她說我不配有你的孩子......她才是周太太......她說我不配......」
江年站在那兒,愣愣地看着周亦白和葉希影,面對葉希影無比痛恨與憤怒的指控,不可抑制的,她漸漸瞪大了雙眼,卻一個解釋的字也說不出來。
「江年!」看着江年,周亦白緊擰的眉宇顫動,低低沉沉地喚她的名字,霎那猩紅了雙眼,「說,是不是你?」
江年蹙眉,「周亦白,我......」
「就是她......亦白......就是她......」江年的話未出口,葉希影便又痛哭怒吼着打斷她,爾後,撲進周亦白的懷裏,哭的不成樣子道,「是她害死了我們的孩子......就是她......亦白......就是她害死了我們的孩子......就是她......」
聽着葉希影痛苦的指責怒吼,周亦白卻完全沒有理會,一雙猩紅的眸子,只是沉沉地盯着江年,等着她的回答。
江年站在那兒,和周亦白對視片刻,爾後,低下頭去。
周亦白說過的,在他的心裏,葉希影永遠不會有錯,哪怕是錯的,也是對的,而她,哪怕是對的,也永遠只能是錯的,因為那是愛和憎惡的區別。
她做與沒做,錯與沒錯,又有什麼區別!
「你要覺得是我,那就是我吧,沒關係的。」淡淡地,江年回答,不帶一絲的情緒。
「江!年!」周亦白咬牙,狠狠咬牙,江年的名字,從他的喉骨中溢了出來,是從未有過的心痛的味道,眼淚,也從眼眶,砸落。
「亦白......」
就在耳邊葉希影低喚的聲音再次響起的時候,周亦白才從江年的身上收回視線,下一秒,將葉希影打橫抱起,大步往外走去......
......
這一夜,周亦白和葉希影都沒有再回來,江年靠在床頭裏,也整整一夜沒有睡。
翌日清晨,她從房間出來,看到地上的血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江年竟然一點一點,把那所有的血跡都清理了乾淨。
清理完所有血跡,她洗漱換衣服,去學校。
「怎麼臉色這麼難看,昨晚沒睡好嗎?」沈聽南知道江年喜歡在什麼地方晨讀,所以,一大早的,他跑過去跟江年裝偶遇,結果,還真的一跑過去,就看到了臉色煞白煞白的江年。
「嗯。」江年淡淡點頭,半點異常情緒都沒有,「沒睡好。」
沈聽南看着她,心疼地皺起眉頭來,「現在還挺早的,而且10點才有課,要不你找個地方補一覺。」
江年搖頭,轉而道,「我有點餓了,去吃早餐嗎?」
「去,當然去。」沈聽南忙不迭地點頭,又道,「我知道學校西門不遠的地方有一家早餐店,特別正宗特別好吃,你沒去過吧,要不我現在帶你去?」
江年微微一笑,「好。」
「那走,我去開車,走路有點遠。」說着,沈聽南便拉着江年,往他停車的宿舍樓下走去。
江年沒有掙扎,任由沈聽南拉着,上了他的車。
他的車上,可真舒服呀,靠在副駕駛座里,沒一會兒,江年便睡着了,沉沉地睡了過去。
看着睡了過去的江年,沈聽南就慢悠悠地開着車,開到東寧大學西門一個安靜的角落裏,停了下來。
他不熄火,更不下車,就坐在車裏,陪着睡着的江年。
天璽一號,周亦白回到公寓,第一件事情,便是衝去江年的臥室。
可是,沒有人,被子疊的整整齊齊的,像是根本沒有人睡過一樣。
再去浴室找,也沒有人!
客廳,廚房,陽台,周亦白找遍了整個公寓的一樓,就是沒有江年的影子。
然後,他發現,地上的血跡被清理的乾乾淨淨,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找不到江年的人,他掏出手機,撥打江年的電話。
她在哪?周亦白無比迫切地想要知道,江年在哪?
「江......」
「江年在睡覺,沒事別打擾她。」
電話撥過去,很快便接通了,只是,在周亦白要開口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周亦白一愣,湛黑的瞳仁,跟着驟然一縮。
不是江年的聲音,是個男人的,是沈聽南。
沈聽南說,江年在睡覺!
昨天晚上,他帶着葉希影去醫院,然後,江年沒有睡在公寓裏,而是跑去找沈聽南了,跟沈聽南一起在睡覺。
好!
很好!
非常好!
就像那次在杭州一樣。
他們倆個在一起,是不是睡着睡着,就睡習慣了。
猩紅的眼,忽然就酸澀的無比厲害,脖子更像是被人死死勒住,有氣卻喘不出來,也吸不進去,心臟的某個位置,像是被針狠狠扎了似的,一陣又一陣的抽痛。
這種感覺,真tm難受!
「沈聽南,江年她還是我老婆,你要是動她,就拿沈氏和你一起陪葬。」無比艱澀的,低沉有力的,周亦白從喉骨中溢出這一句話來,然後,直接掛斷了電話。
電話掛斷,他仰起頭,緊閉上眼,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有淚水,有眼角的位置,漸漸滑落......
卻不是為了那個失去的孩子......
......
江年睡的不怎麼安穩,一個小時不到就醒了。
睜開眼,看到陪在自己身邊的沈聽南,她微微一笑,表示感激。
「怎麼這麼快就醒了,不舒服?」看着哪怕睡着時,也一直輕蹙着眉心,沈聽南問她。
江年搖頭,「走吧,我們去吃早餐吧。」
沈聽南揚笑笑,又道,「剛才你睡着的時候,周亦白打了電話過來,我替你接了一下。」
「嗯,我知道了。」江年淡淡點頭,去解開安全帶,「走吧。」
「好。」沈聽南答應一聲,跟着江年一起下車,去吃早餐。
吃完早餐回到學校,也才上午八點多,今天十點之前沒課,江年打算去圖書館呆一會兒,只不過,剛到圖書館門口,口袋裏的手機便震動了起來。
以為是周亦白打來的,但掏出來一看,卻不是,是王義山打來的。
「老師,早。」
「江年吶,你在學校嗎?」手機那頭,王義山的語氣,有些沉重。
江年點頭,「嗯,在的。」
「那你來一趟我的辦公室吧。」
江年眉心微蹙一下,大概預感到是不好的事情,不過,她並沒有多問什麼,只是答應道,「好,我現在過去。」
「嗯。」
掛斷電話,江年直接調頭,往經濟學院的辦公樓走去。
王義山在辦公室里等她,江年敲門進去,王義山坐在辦公桌後,抬了抬眼鏡,爾後,站了起來,走向江年。
「老師,您找我有什麼事?」見王義山面色確實是有些凝重,江年自己率先開口問他。
王義山微微點了一下頭,走到沙發前坐下,爾後,又示意江年坐。
江年微笑着點頭,在王義山的對面坐了下來。
「江年吶,你和周亦白,是不是吵架了?」等江年坐下後,王義山看着她,神色嚴肅地問道。
——她和周亦白吵架了嗎?
就算有,王義山又怎麼會知道?
江年微扯了一下唇角,直接避開了王義山的問題,問道,「老師,怎麼啦?」
「就在剛剛,我打電話給你之前,周亦白打了個電話給我,說讓學院裏取消你去衛星城做交換生的資格,否則......」看着江年,後面的話,王義山有些欲言又止。
看着王義山,聽着他的話,江年的心裏,有那麼一瞬的震驚,但也僅僅只是一瞬之後,便恢復了平靜,淡淡問道,「否則怎麼樣?」
「學校正要啟動修建的新體育館,是萬豐集團捐贈的。」無奈嘆息一聲,王義山回答江年道。
雖然他的話沒有直接說明,可是,話里的意思,卻已經再明顯不過。
如果學院裏不取消她去衛星城高等商學院做交換生的資格,只怕,學校的新體育館就要泡湯了。
江年從來沒有想過,周亦白還會有這麼卑鄙的時候。
是不是因為周亦白深信,是她推了葉希影,才害死了他和葉希影的孩子,更加害得他不能以孩子之名,和她離婚,光明正大的娶葉希影,所以才要這樣對她,報復她。
呵......
江年低頭,輕笑,控制不住,水汽氤氳了眼眶。
「老師,我會去跟周亦白商量的,你等我消息。」抬起頭來看向王義山,江年留下這一句話,便直接起身,往外走。
所有的事情,她都可以忍,但唯獨這次,她不能忍。
衛星城,她一定要去,死了也要去!
......
「亦白,你別難過,我還會再懷上的,一定會的。」
醫院婦產科的vip病房裏,葉希影靠在床頭裏,盯着在窗前站了好久,整個人一動不動,渾身上下都染滿了從未有過的孤寂悲傷與落寞的周亦白,無比嬌軟地開口。
周亦白站在那兒,染滿從未有過的疲憊的眉宇輕顫,在葉希影的話音落下的時候,他緩緩轉身過來,看向了葉希影。
葉希影對上他那雙猩紅的眸子,毫無溫度,心裏不由的一個寒顫。
「希影,除了嫁我,你還想要什麼?」
看着周亦白,葉希影忽然便愣住了,徹底愣住了。
「我可能沒辦法娶你了,如果你想要別的,我會儘量滿足你。」看着怔愣住的葉希影,周亦白又繼續開口,嗓音低沉,寡淡,認真又嚴肅。
「亦白,什麼意思?」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周亦白,葉希影終於回過神來,眼淚,瞬間大顆大顆地從眼眶滑落,哭的無比悲傷又動人地質問道,「就因為我肚子裏的孩子沒有了,所以你就不要我了嗎?」
「希影,......」
「亦白,孩子沒了,全世界我都只剩下你了,如果連你也不要我,要離開我,那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不如就讓我跟孩子一起去死!」說着,葉希影便掀開被子下了床,然後打着赤腳往外沖。
「希影!」周亦白立刻箭步衝過去,抓住她,將她箍進懷裏,「希影,你聽我說,別衝動!」
「沒有了孩子,沒有了你,我生不如死,如果你真的要離開我,拋下我,那我就只有去死!」被周亦白箍在懷裏,葉希影掙扎着,痛哭着大叫。
「好,我不離開你,不離開你!」看着懷裏那樣痛哭着歇斯底里大叫的葉希影,周亦白終是狠不下心來,好不容易下的決定,又輕易崩塌。
「亦白......」葉希影在周亦白的懷裏轉過身,又抱緊他,趴在他的懷裏痛哭道,「你說過的,你愛我,你一定會娶我的,你說過的,你怎麼能食言,我把我的全部都給了你,你怎麼可以對不起我。」
「對不起,對不起!」抱着葉希影,周亦白閉上雙眼,淚水,再次滑了下來。
對不起呀,因為他已經愛上了別的女人,愛上了江年,因為他食言了。
「亦白,你說過的,你不會食言,你一定會給我和孩子一個名分的。」葉希影緊緊地抱着周亦白,撲在他的懷裏,「孩子沒有了,我可以再懷,我們一定會很快再有孩子的,我保證。」
「好,我不食言,我娶你,我一定會娶你的!」抱緊葉希影,周亦白閉上雙眼,眼角的淚,不斷地滑了出來,忽然間,他就哭的像個孩子......
......
江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天璽一號的,但當她回到公寓裏的時候,偌大的公寓裏靜悄悄的,周亦白和葉希影都沒有回來。
她沒有打周亦白的電話,就坐在客廳落地窗的地毯前,仰頭看着窗外,太陽漸漸爬上頭頂,又慢慢地西斜下去,從上午,她等到了下午,六七個小時,她就一直坐在落地窗前,靜靜地等着。
直到下午六點,當沉沉的夜幕降了下來,將整座繁華的都市籠罩,華燈開始上演的時候,江年的耳邊,才忽然響起「咔嚓......」一聲開門的聲音。
公寓裏沒有開燈,光線很暗,可是,雙眼已經適應了黑暗的江年側頭看去,一眼便能捕捉到周亦白和葉希影的身影。
更確切地說,是周亦白抱着葉希影。
周亦白開了門,站在門口,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似的,他掀眸一眼望去,在窗外傾泄進來的微弱光線下,他一眼便看到了抱着雙膝坐在客廳偌大的落地窗前,側頭看了過來的人。
——那是江年,周亦白知道。
黑暗中,四道目光仿佛在空氣中相撞,悄無聲息。
「啪!」
就在周亦白看着江年的時候,葉希影伸手,一聲輕響,客廳里奢華的水晶吊燈乍然大亮,無數的光線猛地刺進江年的眼球,她極其不適,眯起眼撇開了頭。
但周亦白卻沒有,他抱着葉希影,站在門口,仍舊那樣,一瞬不瞬地看着落地窗的方向,那個小小的抱着雙膝坐在那兒的小女人。
注意到周亦白的不對勁,葉希影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當一眼也看到坐在落地窗前的江年時,原本溫柔的雙眼,立刻迸射出巨大的痛恨與憤怒來,雙手揪緊了周亦白的風衣外套,又恨又委屈地道,「亦白,江年她是劊子手,你相信我,真的是她推了我,我才流產的。」
耳邊響起的聲音,終於讓周亦白回過神來,抽回看向江年的視線,爾後,沉默地抱着葉希影,往樓梯口的方向走。
「周亦白,我們好好談談。」眼睛適應了那強烈的光線,江年再次抬眸,朝周亦白看了過去,平靜地開口,叫他。
聽着身後傳來的聲音,周亦白渾身一僵,腳步頓住。
「亦白,她害死了我們的孩子,你不能就這樣放過她。」緊緊揪着周亦白的風衣,葉希影在他的懷裏顫抖,哭着哀求。
周亦白卻看也不看懷裏的葉希影,只是抱着她,又轉身,走向客廳的沙發前。
「亦白......」看着那樣沒有絲毫反應的周亦白,葉希影又哭着叫他,聲音里全是哀求的味道。
周亦白抱着她來到沙發前,將她放下,淡淡看着她,終於開口道,「你坐在這裏,別說話,我會替你做主。」
「嗯。」葉希影淚眼巴巴地望着他,點頭,滿臉都是淚。
江年站了起來,看着他們倆,爾後,朝他們走了過去。
「我們好好談談。」走到沙發前,看着定定看着自己的周亦白,江年重複。
「談什麼?」冷漠的,周亦白開口。
江年看着他,一點兒也不在乎她對自己的態度,只是微微扯了一下唇角道,「抱歉啊,沒想到我的存在,會給你和葉小姐帶來這麼大的傷害,但是我真的想要去衛星城,你再給王老師打一通電話,告訴他,你同意我去衛星城了,好不好?」
「憑什麼?」看着江年,看着居然那樣平靜地跟他說「抱歉」的江年,滔天的怒火,瞬間在周亦白的胸腔里湧起,翻滾,幾乎就要將他吞噬,他咬牙,他猩紅了眼,他惡狠狠地盯着江年,一字一句,冷冷地質問她,「江年,憑什麼?」
江年看着他,水汽,終於控制不住,再次氤氳了眼眶,不過,她卻是微扯着唇角,笑了。
「周亦白,愛上你,是我的錯,現在我不愛你了,我們離婚,你放過我,我也放過你,好不好?」雖然水汽氤氳了視線,可是,江年的聲音,卻仍舊是無比平靜的。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這個世界上,除了她自己,沒有人能救贖她。
放過周亦白,就等於放過她自己。
她累了,真的累了,只想離開,哪怕是狼狽地逃跑!
「不愛了!」看着江年,周亦白卻是笑了,笑着笑着,他的眼淚就又流了出來。
他咬牙,猩紅的雙眼像嗜血的困獸般無比兇殘地盯着江年,字字句句從喉骨中溢了出來,質問道,「你說不愛就不愛了,你說放過就放過,江年,你以為你是誰?」
「亦白,你就和江年離婚,讓她去巴......」
「閉嘴!」就在葉希影拽住周亦白的手腕想要勸他的時候,周亦白卻倏爾一聲怒吼,將她的手甩開。
葉希影渾身一震,整個人愣在了那兒。
看着周亦白,江年揚起唇角,也笑了,眼淚,再不受控制,流了下來。
那是她最開始的愛情,這一刻,徹底死去,被埋葬。
「那你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讓我去衛星城?」流着淚,可江年的聲音,卻仍舊是那麼平靜地問周亦白。
「你就這麼想要去衛星城,這麼逼不及待地想要避開我?」
「是。」毫不遲疑地,江年給出答案,近乎低吼。
「好。」周亦白淚眼模糊地看着她,又笑了,笑的一張英俊的面龐近乎扭曲,「那你求我呀,你求我呀!」
「好,我求你。」江年低下頭,從善如流,「周亦白,我求你,讓我去衛星城。」
周亦白看着她,淚水滿面,卻仍舊在笑,諷刺道,「江年,你就是這樣沒誠意的嗎?」
「噗通!」
就在周亦白話音落下的時候,江年雙膝一彎,直直地跪在了他的面前。
周亦白一驚,驀然瞪大了雙眼。
「周亦白,我求你,讓我去衛星城。」就在周亦白無比震驚的目光下,江年跪在他的面前,低垂着頭,聲音無比卑微的,卻又無比平靜地開口。
其實,她可以去找周柏生的,之所以沒去,江年就是想要看看呀,周亦白對她,終究能狠心到什麼程度,終究能羞辱她,羞辱到什麼程度。
不試,就不會死心。
試過了,心就徹底死了。
她曾對沈聽南說過,有些人有些事,總要撞了南牆才會心死。
今天,她終於撞上了南牆了。
痛啊,好痛,但這些痛,終究是會過去的。
看着眼前居然跪在自己面前的江年,控制不住的,周亦白渾身顫慄。
下一秒,他伸手過去,將跪在地上的江年猛地拽了起來,雙手緊緊地扣住她瘦弱的雙肩,看着她近乎咆哮道,「江年,你看着我,看着我,說你還愛我,說呀!」
江年閉着眼,撇開頭,淡淡道,「抱歉,以前的江年太天真,現不會了。」
——以前的江年太天真,現在不會了。
「呵呵......」周亦白看着她,笑了,眼淚不斷地滑了下來,「滾,滾去你的衛星城,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倏爾,他鬆開了她,撇開頭去,但江年卻睜眼,看向他,微扯起唇角笑了,淡淡道,「周亦白,祝望你和葉小姐永遠幸福。」
話落,她抬腿,離開......
......
離開天璽一號,江年無處可去,只能去夏妍那裏湊合。
當夏妍拉開宿舍門,看到門口的江年的那一刻,簡直嚇了一跳,立刻便抓住她問道,「江年,你這是怎麼啦?誰欺負你啦?」
江年平靜地搖了搖頭,「這個星期,我能不能住在你這兒?」
如果周亦白還有點人性,同意了她去衛星城,那周五她就飛走了,如果周亦白連最後的人性都喪失了,那她再另想辦法。
「當然能呀,為什麼不能!」夏妍趕緊拉着江年進屋,關上門後,又滿臉擔憂地問道,「你到底怎麼啦,倒是告訴我呀,看你這雙眼,都快哭成核桃了。」
「沒事。」江年又淡淡搖頭,「就是和周亦白鬧掰了。」
「鬧掰了?!」夏妍一頭的霧水呀,拉着江年坐下,看着她無比困惑道,「周亦白對你那麼好,現在整個網絡上還都是你們倆灑狗糧的照片,怎麼忽然就鬧掰了?」
江年看着一臉單純的夏妍,不由的就笑了,「你也信,那些不過就是演戲而已。」
「演戲?!」夏妍更不信了,「可是我看周亦白對你,還有看你的眼神,完全不像是演戲呀。」
「戲演多了,演習慣了,就成自然了。」江年笑笑,「你忘了,他的真愛是葉希影。」
夏妍看着江年,蹙起眉頭思忖,過了一會兒又問道,「你真跟周亦白鬧掰啦?那是要跟他離婚嗎?」
江年點頭,「嗯,他要娶葉希影,勢必是要和我離婚的。」
「可是現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周亦白他老婆,周家的少奶奶,你要這樣和他離了,不知道外面會說的多難聽。」夏妍一臉擔憂。
畢竟女人是弱勢群體,再加上,周家有權有勢的,到時候真離了婚,以周家的權勢,輿論只會一邊倒,指責江年。
江年看着夏妍,卻是毫不在意地笑笑,站了起來道,「你忙吧,我去洗把臉。」
「喂,江年!」夏妍想叫住她,可是,江年卻是頭也不回地,進了洗手間。
......
翌日,早上,王義山打電話給江年,說周亦白打了電話給他,又同意她去衛星城了。
幸好,王義山先前一直壓着這個消息沒有放出去,如今周亦白又打電話過來,同意了江年去衛星城做交換生,一切的安排照舊,並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
而江年,也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她的身影仍舊穿梭在校園裏,為去衛星城做交換生,做最後的準備,唯一變了的,是她的生命里,似乎再也沒有周亦白這一個人,也沒有周家的人。
周四的下午,她回了一趟天璽一號,跟樓下的安保人員確認了葉希影和周亦白都還沒有回來,她才上的樓。
她的東西和很多學習論文的資料,都放在了天璽一號,她必須得帶走。
回到公寓房間,她迅速地收拾了自己的東西,裝到行李箱裏,然後,趁着周亦白和葉希影沒有回來之後,趕緊離開了。
周亦白說過,不要讓他再看到她。
而她,恰恰也不想讓他看到。
只是,她收拾完了東西搭乘電梯才離開,另外一部電梯裏,周亦白和葉希影便到了頂樓。
開了鎖,回到公寓,上樓的時候,一眼看到江年的房間門居然是開着的,周亦白就像是中了邪般,即刻便調頭,往江年的房間裏沖了過去,葉希影站在一旁,看着他,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後,一張臉,立刻便垮了下來,雙眼裏迸射出來的恨,愈發濃烈。
周亦白一口氣衝進江年的房間裏,可是,當看到被收拾的乾乾淨淨的房間,還有房間的小圓桌上和書架上少了的東西時,他黑色的瞳仁驟然一縮,幾乎是立刻,便衝過去,去拉開江年的衣櫃。
衣櫃裏,原本不多的幾套衣服,已經全部不見了。
江年走了,收拾東西走了。
意識到這一點,周亦白渾身的力氣像是瞬間被抽空了一般,整個人靠到了衣柜上,一雙黑色的眸子,是從未有過的黯淡,沒有一絲絲的亮光。
但想到什麼,他又立馬滿血復活,然後,箭步往外沖。
「亦白,你要去哪?」看到往外沖的周亦白,葉希影趕緊叫他。
只不過,周亦白卻頭也不回,理都沒有理她,直接便一把拉開門,又「砰」的一聲將門給甩上,身影,迅速地消失在了葉希影的視線里。
「周亦白,你站住!」
葉希影咬牙,尖叫,恨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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