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最後的託付
一整天,江年和陸承洲都呆在家裏,沒有出去。筆言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他們一起陪小卿看兒童動畫電影,陪小卿畫面,然後,江年看着他們父子倆個下棋,困了的時候,江年便抱着陸承洲,在他的懷裏,兩個人一起睡午覺。
真想日子就一直一直這樣下去。
江年什麼也不想要,就只要有像現在這樣的一棟房子,有夠他們花銷的錢,然後有陸承洲和小卿,他們一家三口在一起便足夠了,其它的,一切都不在重要。
一覺,江年從下午三點多睡到了五點多,當她睜開雙眼醒過來的時候,一抬眸,映入她眼帘的,便是那張令她無比眷戀的面龐。
雖然,陸承洲越來越消瘦,兩頰兩邊的顴骨都有些突出,但卻絲毫不影響他在江年心目中的樣子,他仍舊是那樣好看,迷人,是江年最喜歡的樣子。
「醒了。」看着睜開雙眼的江年,陸承洲低頭,去輕啄一下她的紅唇。
「嗯。」懶懶地,江年在他的懷裏蹭了蹭,「你呆會兒是不是要出去?」
陸承洲說,他約了幾個人吃晚飯,其中還有王義山。
「嗯。」陸承洲點頭,幽深的黑眸無比溫柔又寵溺地看着她,「你確定不去?」
江年搖頭,「不去。」
「他們就算是認出你,也絕對不會對外說出去的。」看着江年,陸承洲又道。
「我知道。」江年點了點頭,趴在他的懷裏看着他,「但我是真的不想去,你去吧,早點回來,我和小卿等你。」
「好。」陸承洲抬手,長指輕挑起江年的下頷,又去輕啄一下她的紅唇,「那你和小卿兩個人好好吃晚飯。」
「嗯,我們會的。」
..............
陸承洲晚上約的,不是什麼朋友,而是東寧市最重要的那幾個領頭人,當然,王義山這個東寧舉足輕重的經濟學家也在場。
一來,是因為王義山的身份,二來嘛,是因為陸承洲和王義山的關係。
華遠總部遷入東寧,對東寧市政府來說,自然是一件求之不得的歡天喜地的大好事,但為了華遠以後能在東寧更好的發展,也為了江年以後的路能走的更輕鬆,陸承洲一定會為江年掃清她以後的路上能看得到的障礙,並且,找到足夠可以信任的人為江年一路保駕護航。
他不能陪江年到最後,卻還要把華遠集團這麼沉重的擔子交給她,所以,只能在生前,儘可能的為江年多做一些了。
飯桌上,大家似乎都看出了陸承洲身體不適,不能喝酒,在李何東代替他喝了幾杯之後,大家便也不再敬他的酒,一頓飯,很形式很官方的吃完,大家拍了一頓馬屁之後,便各自歡歡喜喜地散了,唯獨,陸承洲和王義山留了下來。
「承洲,聽到華遠集團要將總部遷到東寧來,我是真的很震驚。」散了之後,陸承洲和王義山移到了包廂里的休息區,王義山站在陸承洲的對面,看着他,還是有些無法理解,甚至是不敢置信,所以,現在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他又很是認真嚴肅地問陸承洲道,「為什麼,是什麼讓你做了這樣重大的決定?」
雖然東寧屬於國內的一線城市,這些年來一直發展的非常好,也有很多大企業紛紛入住東寧,但是,像華遠這麼大的集團,忽然要將總部遷入東寧,而這些年,陸承洲一直是在國外發展的,這實在是讓王義山有些想不通呀,儘管如今華遠在國內市場也佔據了近五分之一的市場份額,而且發展的空間巨大,但這絕對不是陸承洲決定將部門遷入東寧的主要原因。
「表舅,我四年前檢查出胰腺癌晚期,沒有多少日子了。」看着年近六旬的王義山,陸承洲毫不隱瞞,如實地開口。
四年多未見,說實話,王義山老了許多,他也變了許多,被病魔折磨的蒼老,消瘦了。
「什麼,你.......」看着陸承洲,顯然,王義山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你患上了胰腺癌晚期?!」
今天第一眼看到陸承洲,他的變化,卻是讓王義山驚訝,比起四年前來,陸承洲不止是消瘦了許多,而且蒼老了許多。
四年前的陸承洲,看起來健康、結實,而且年輕有活力,但現在,他的精神明顯差了太多。
他猜,陸承洲肯定是身體出了問題,卻沒想到,會是患了胰腺癌晚期這種不治之症。
「是呀!」陸承洲點頭,笑了笑道,「醫生說,普通人正常情況下,最多不可能活過一年,但我已經活過了四年,現在,每多活一天,都是上天對我的恩賜。」
「承洲,.......」看着陸承洲,這個消息對王義山來說,打擊實在是有點大,他一時無法接受,反應過來。
陸承洲早年自殺,生了一個這麼好這麼出色的兒子,卻沒有享過一天的福,現在,陸承洲終於可以呼風喚雨,想要什麼便可以得到什麼了,卻偏偏,沒有了健康的身體,才四十多歲,就不得不面臨死亡。
上天對他們母子,還真是不公平。
「表舅,我早就做好準備了,對於死亡,我沒有絲毫的恐懼,只是,有一個人,我放心不下。」看着王義山,陸承洲笑意坦然又平靜。
過去的四年,他一天都在接受死亡之神的降臨,但四年過去了,他仍舊還在,所以,現在他有的,是感激,而不是害怕。
他知道,他能平安無事地度過這四年,度過他人生之中最快樂最滿足的四年,除了金錢帶來的最好的藥物之外,最大的功能,是江年和小卿。
如果他生命的最後沒有他們母子,他的每一天,都在等死,沒有任何的意義。
但現在,他每多活一天,都充滿快樂和意義。
「承洲,你有的是錢,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看着陸承洲,王義山過去,握住他的肩膀,無比沉重地問他。
看着王義山,陸承洲揚起唇角搖了搖頭,「如果發現的時候是早期,或許還有辦法,但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晚期,已經擴散了。」
「老天不公呀,真是不公!」看着陸承洲,王義山搖頭深深嘆道。
「呵.......」看着那樣為自己打抱不平的王義山,陸承洲卻是笑了,「表舅,其實過去的四年,我過的很好很開心,比以前任何時候都過的要好要開心,而且我現在也很好很開心。」
看着眼前陸承洲那雙深邃的黑眸閃爍着的清亮堅定的光芒,和眉眼深處的笑意,並沒有一絲絲暮靄沉沉的氣息,王義山有理由相信,在這過去的四年,他是真的過的很好。
又是沉沉一聲嘆息之後,王義山在陸承洲的旁邊坐下,這才問道,「你剛才說,你有一個人放心不下,這個是誰,我能為你做些什麼?」
「這個人是我的妻子,計劃把華遠總部遷到東寧來,也是為了我妻子以後做打算。」看着王義山,陸承洲並不打算隱瞞他什麼,因為他相信王義山。
「你的妻子?!」王義山錯愕,沒聽說陸承洲結婚了呀,「你的妻子我認識嗎?怎麼今天不帶她一起來?」
陸承洲看着他,有些得意地笑了,「你當然認識,而且和你關係不淺。」
「我認識,還關係不淺?!」這下,王義山更加錯愕了,皺起眉頭想了又想,可是,不是想不出來會是誰,索性道,「承洲,你就別賣關子了,說吧,是誰。」
「江年。」揚唇笑着,陸承洲給了答案,也就在他說出江年的時候,眉眼裏的溫柔與笑容,格外不同。
「江年!」聽到這兩個字,這回,王義山不是錯愕,而是震驚了,震驚到幾乎目瞪口呆,無以復加,「承洲,你說的這個江年,不會是.......」
「對,就是你的學生,東寧的第一才女江年,你猜的沒錯。」在王義山緩過神來,無比震驚的話音還沒有落下的時候,陸承洲點頭,給了他肯定的答案。
「怎麼會,江年她.......她不是.......」
「對,江年確實是在四年多前被人綁架,拋進了大海,是我及時趕到,救了她,之後,便帶她去了加拿大,並且,成為了我的妻子。」在王義山根本無法置信的話還沒有說完之時,再一次,陸承洲打斷了他的話音,為他解了惑。
王義山瞪大着雙眼緊皺着眉頭聽着陸承洲說完,終於,終於明白一切是怎麼回事了。
江年出事的事,他當年是清楚的,這麼長時間以來,大家都以為江年死了,屍沉大海,連綁架她的綁匪都一直沒有抓到,卻萬萬沒有想,是陸承洲救了江年,並且帶走了她,藏了起來。
這四年來,不知道多少人為江年感到惋惜,他更是每每一提到江年,便心疼不已。
江年是他見過的最聰明又最勤奮好學,同時三觀又最正最善良的學生,當時聽到說江年出事,被拋入大海,沒了生還的機會,他還流了一晚上的淚。
現在,知道江年沒事,確定江年真的沒事,王義山除了震驚之外,更多的,是欣喜,是欣慰。
「太好了,太好了,江年居然沒有死,她沒有死,那太好了!」抑制不住興奮與激動的,王義山連連道。
陸承洲看着王義山,揚唇笑,「現在江年是我的太太,我走後,華遠集團我也只放心交到她一個人的手上。」
看着陸承洲,此刻,王義山終於明白了他的打算。
四年多前陸承洲突然出現在東寧,並且主動找到他的時候,他還格外的困惑,甚至是不解,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從未有過任何的聯繫,況且,以陸承洲已經有的身份地位,又何必再來見他。
原來,不是沒有原因的,這其中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為江年是他的學生。
當時他們三個一起吃飯,他就看出來了,陸承洲對江年,絕對很有好感,甚至是喜歡,因為三個人一起吃飯,可陸承洲的目光卻一直在江年的身上,幾乎沒怎麼離開過。
所以,此刻聽到說江年已經是陸承洲的太太,王義山倒不是很詫異。
「嗯,江年她有這個能力,再加上這四年的成長,我相信,她日後不會讓你失望的。」無比慷慨地深吁口氣,王義山點頭道。
「是呀,我知道,我知道小年不會讓我失望的,她從來沒有讓我失望過。」陸承洲也點頭,又道,「不過,我走後,她一個人在卡爾加里無依無靠,所以我才計劃將華遠的總部遷到東寧,這裏,至少有她的親人,有她的好友,還有你這個老師,方方面面,都可以照顧她。」
看着陸承洲,王義山點頭,「你為江年,考慮的真是周到,只是,這些她都知道嗎?」
陸承洲搖頭,「小年說,以前的那個她早就死了,她不想見東寧的任何熟人,這次如果不是為了拜祭她的父親和我母親,她應該也不會回來。」
王義山點頭,「這孩子,心裏太苦,一直都活的很苦,被綁架拋下大海,被你救起後,就等於重生了,在加|拿大,在華遠,才是她真正施展拳腳的地方。」
當年所有的那些事情,他都聽說了,周亦白也找過他,跟他說了很多事,甚至是跟他說了很多抱歉的話。
對於江年被綁架拋入大海,周亦白無時無刻不在自責,愧疚,但他卻從來不相信,江年已經死了,哪怕,大家都宣佈江年已經死了。
看來,周亦白的感覺和堅持,是對的。
「對於我這最後的決定,小年她應該會遵照我的意願的,她會回來的。」
王義山又點頭,贊同道,「嗯,你是為她考慮,她會明白的,江年她本性善良,處處為人考慮,哪怕死過一次後,她重生了,本性不會變。」
「雖然,我最終希望小年能回到東寧來,但我希望,在我和她僅剩下的日子裏,不被任何人打擾。」看着王義山,淡淡的,陸承洲又道。
「這個當然,我明白的。」陸承洲點頭,「你放心,你今天跟我說過的這些話,我不會對任何人說的,以後,若是江年有用得着我出手的時候,我一定會站在她那邊。」
江年是什麼樣的人,王義山太了解,所以,不管將來江年做什麼事,王義山都相信,以她的人品,不會錯。
「謝謝,那.......」
就在陸承洲的話音未落里,王義山看到,他的眉宇驟然緊擰了起來,眼底,溢出一抹痛苦來,就連挺直的後背,也微微躬了起來。
「承洲,你怎麼啦?」馬上,王義山站起來握住了他的肩膀問道。
陸承洲抬手,強行壓制着腹部的巨痛和胃裏的翻江倒海,沉聲道,「沒事,我去下洗手間。」
話落,他起身,大步往包廂里的洗手間走去。
王義山看着他有些踉蹌的腳步,想要過去看看什麼情況,可是,卻聽到洗手間的門「砰」的一聲,然後,被反鎖,接着,裏面便傳來了輕微的劇烈嘔吐的聲音。
晚期胰腺癌的症狀,王義山大概知道一點,看來,陸承洲這是正被病痛給折磨着。
唉!晚期胰腺癌呀,已經過了四年,真的每多活一天,都是奇蹟。
這個奇蹟,大概也是因為有江年一直在陸承洲的身邊吧!
江年這樣好的女孩,誰得到,都是幸事。
等在外面,大概過了十來分鐘後,洗手間的門才被拉開,完全像沒事人一樣,沒有一絲狼狽的,陸承洲從裏面走了出來。
「承洲,沒事吧?」但是,王義山卻還是走過去,不安地問他。
陸承洲淺淺揚唇,搖頭,爾後看了一下腕錶上的時間道,「不早了,估計小年等的着急,我先回去了。「
王義山點頭,伸手去握住他的肩膀,看着他,沉聲道,「承洲,保重呀!我們還有機會再見嗎?」
看着王義山那無比沉重的表情,陸承洲卻是爽朗一笑,點頭道,「我儘量。」
「好。」王義山沉沉點頭,「那我等着我們再見。」
「好。」
..............
陸承洲不在身邊,一晚上,江年都惴惴不安。
從下午陸承洲出去到現在,他們已經分開超過三個小時了,從四年多前陸承洲將她從海底撈起救上來的那一刻開始,她和他分開的時間,就從來沒有這麼長過。
從下午看着陸承洲的車消失在自己視線的那一刻開始,江年就開始想他,就開始不安,甚至是開始害怕。
儘管,她不斷在找事情讓自己做,讓自己忙碌起來,可是,卻還是抑制不住地想他,擔心他。
「媽媽,爸爸什麼時候回來呀?」正當江年站在別墅一樓大廳的落地窗前,手裏緊緊握着手機望向窗外回來的那條路時,已經洗完澡換上一身可愛的卡通睡衣的小傢伙跑過來,懷裏抱着一隻青色絨布做的劍龍,靠到江年的身上,伸出一隻小手抱住她,也望向窗外回家的方向,軟糯糯地問江年。
他懷裏抱着的劍龍,是陸承洲送的。
江年蹲下來,將視線和孩子保持在同一水平線上,看着他,去親親他的額頭道,「很快,爸爸很快就回來了,你也在想爸爸嗎?」
「嗯,想呀!」小傢伙重重地點頭,閃着黑亮亮的大眼睛道,「爸爸從來不跟我們分開的,以後我也不要爸爸跟我們分開。」
是呀,陸承洲從來不跟他們分開的,自從孩子出生後,除了孩子上學的時間,不管去哪,他都會帶着他們母子。
看着小卿,控制不住的,江年眼眶狠狠一澀,卻拼命忍住,不讓自己的眼淚湧起,只重重點頭道,「嗯,媽媽也想,那我們一起等爸爸回來。」
「嗯,好。」
「嗡——嗡——嗡——」
正當這時,江年手心裏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一看,是陸承洲打過來的,她馬上就接通了。
「喂,老公。」電話一接通,江年便無比迫切地開口。
手機那頭,陸承洲坐在回來的車上,有些虛弱地靠在椅背里,聽着江年那一聲無比依戀又柔軟的「老公」,即刻便揚起唇角,笑了,深邃的眉眼裏,全是饜足又愉悅的笑意。
「我已經在回來的車上了,大概四十分鐘後到家。」淡淡的,掩藏不住愉悅的,陸承洲說道。
「嗯,好。」
「爸爸,我和媽媽都好想你,你快點回來!」知道手機那頭的人是陸承洲,小傢伙立刻便對着手機脆生生地大叫。
江年一笑,立刻便打開了手機免提。
「好,爸爸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小卿如果累了,就先去睡覺,爸爸回來之後再去跟你說晚安好不好?」手機那聽,陸承洲聽着小傢伙那一聲脆生生的『爸爸』,就跟聽到江年那一聲『老公』一樣滿足。
「不,我不困,我要和媽媽一起等爸爸回來。」馬上,小傢伙便回答道。
「好,那小卿等爸爸。」
「嗯。」小傢伙重重地點頭,「爸爸再見。」
「小卿再見。」
手機那頭,陸承洲掛斷電話,便吩咐阿成把車開快點。
阿成點頭,立刻又踩下油門,將車開的更快。
別墅里,掛斷電話之後,江年便去了廚房,替陸承洲熬粥。
從剛才陸承洲的聲音里,她聽出來了,他肯定是剛剛又吐了。
外面的食物,不適合陸承洲吃。
江年給陸承洲熬粥,小卿便一直跟在她的後面,自己搬了條小板凳過來,踩在小板凳上,守着江年熬粥,一邊守着一邊抱着他最愛的小劍眉脆生生道,「媽媽,你教我怎麼熬粥吧,以後,就我來給爸爸熬粥,你不用那麼辛苦。」
看着身邊的兒子,一隻手捧起他的小臉,低頭過去親了親他的額頭,笑着道,「不用,爸爸的每一件事情,媽媽都想親自替他做。」
「為什麼呢,爸爸是我的爸爸呀,為什麼你不讓我為爸爸做事情呢?」小傢伙好奇,困惑,閃着黑亮亮的大眼睛仰着圓滾滾的大腦袋問江年。
「因為.......」江年還是沒忍住,有水汽氤氳了眼眶,「我很愛很愛很愛你爸爸。」
「那我也很愛很愛很愛很愛爸爸呀!」小傢伙還是不懂,接着反駁江年。
江年看着眼前不過才三歲多就比什麼都還要精明的小東西,竟然一個反駁的字也說不出來,只得點頭道,「好,那我們一起來給爸爸熬粥。」
「嗯,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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