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要離開的前一天,正月初十這一天,楚盈盈找了個酒館,自己帶了酒請燕恪一一個人喝酒!
酒館老闆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來酒館喝酒的,但是他因為對方是福運娘子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美國小說網 https://m.gogogous.com/
當燕恪一到了雅間,看到桌子上那幾壇酒的時候,眉梢一挑,敲了敲「這不會真的是你釀的吧?你還真拿來了啊?」
本來趴在窗框上,看着大街上人來人往發呆的楚盈盈聞聲直起了身子,卻並未回頭。
「要不然呢?說了我請你嘗嘗我釀的酒,自然要請你喝啊。」
「你在那看什麼呢?」
燕恪一也繞過桌子走到了窗戶口,第一感覺就是冷,冷風吹來整張臉仿佛都快要結冰了一樣。
他忍不住後退了幾步,走到楚盈盈旁邊那沒開着的窗戶跟前,坐下。
「有這麼好看嗎?」
「嗯,世間百態盡在其中,怎麼可能不好看?」
楚盈盈趴在胳膊上的腦袋一歪,瞅着燕恪一,忽然問他「你爹娘對你好嗎?」
「……」燕恪一無奈扶額,「你問這種問題,要讓人怎麼回答你啊,傻姑娘!」
他轉念一想便明白了,剛想勸慰兩句,就聽到楚盈盈幽幽的聲音傳來了。
「你還沒來的時候,我看到樓下一個小姑娘跟着父母在那擺攤,也就五六歲吧,凍得小臉蛋都紅撲撲的,可是還是在那幫着爹娘叫賣。雖然很冷,但是我看到她的臉上,眼睛裏,都是笑容。」
「然後我看到母親背過身去,將女兒的小手插進自己的衣服里,給她暖手。」
「後來要收攤了,小女孩一直望着冰糖葫蘆,很想吃,但是一直沒開口。然後父親默默地走過來,要了一串最大的草莓糖葫蘆。掏錢的時候,一文錢一文錢的拿出來,數了兩遍,還在身上擦了擦……小女孩拿到糖葫蘆之後笑的很開心……」
其實快樂很簡單的,有沒有錢,都是次要的。
雖然她現在很有錢,卻很羨慕這個小姑娘,從小就泡在蜜罐里長大,以後一定是個甜甜的姑娘。
這個蜜罐,叫父母的愛。
燕恪一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站在了楚盈盈的身後,他大手一身摸着趴在窗框上小姑娘的腦袋,像摸着家裏母親養的那隻懶散又傲嬌的貓咪一樣。
「阿盈,你要知道,哪怕是父母,也不是必須愛你的。」
「我知道,也不在意了。只是偶爾看到,還是忍不住羨慕。」
楚盈盈將頭埋進了胳膊里,額頭貼着冰涼的窗框,聲音有些哽咽「我只是想我爸,想我爹了。」
她不羨慕剛剛那個小女孩有父母的愛,只是羨慕能夠守在父母身邊。而她……這輩子甚至連多年之後弔唁父親的機會都沒有了……
別人是異國他鄉,她呢?過客匆匆,全是陌路人!沒有一個人真正的了解她,沒有一個能夠無話不說的朋友……
別看在對待楚王氏齊銀花的時候,她總是很耐心的和她姐講道理,可是內心不是沒有酸楚的。每當那個時候,她都覺得自己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
燕恪一也知道楚盈盈的父親在幾年前已經去世了,一時之間無比憐惜,只能開玩笑打破沉默。
「這,你如果說你想你哥哥了,我還能裝一下你哥哥。你想你爹了,這我裝不了啊。」
「滾蛋!」
楚盈盈氣的直起身子,將燕恪一放在自己腦袋上的手甩下去,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來,喝酒!」
「好,我嘗嘗你釀的酒到底是什麼味道的。」
楚盈盈站起來,開了一罈子枇杷酒,倒進了她特意找老闆要的琉璃杯中。
這枇杷酒其實味道和白酒差不多,只是顏色就是枇杷的顏色,很好看。
燕恪一一看就吃驚了,忙問道「這是什麼酒,怎麼是這個顏色的?」
「你自己嘗嘗看嘍。」
燕恪一立刻端起琉璃杯,先是放在鼻端輕嗅,然後搖晃了幾下,才一飲而盡。
之後閉上眼,細細的品嘗其中的味道。
不出片刻,燕恪一便睜開眼「這是枇杷?」
「沒錯,就是枇杷酒。這枇杷酒能夠止咳潤肺,增加食慾,喝了對人是有好處的。」
「你還真是厲害。」
緊接着,燕恪一又嘗了嘗另一罈子酒,喝完之後便問道「有沒有興趣搞筆大的?」
「你說。」
「我幫你在京城找銷路,你負責製作,然後我要百分之五的純利!」
燕恪一說的請清除出去,眼睛都亮的。
楚盈盈砸吧了一下嘴巴,撇撇嘴「我還以為你要純幫忙呢!你一個讀書人,怎麼能動不動談錢呢,多俗啊?」
她這話只是調侃。
士農工商,學子為最,商人墊底。這裏的學子根本就瞧不起商人,甚至認為從商,是賤業!她以為燕恪一也會是其中一員呢。
就算不是,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直接談錢。
「哎,你這話就不對了。」燕恪一先給自己又倒了一杯,一邊品酒一邊說,「別說我了,就算是皇上他也離不開這吃穿住行啊,這些都和經濟是分不開的!」
他小酒一喝,就忍不住掉書袋了,「再者,這聖人之師管子,就相當熟練的運用輕重之術,對外策劃了衡山之謀、陰里之謀和菁茅之謀,堪稱貨幣戰爭的經典案例啊!可見,經濟對於一個國家是多麼重要的。那麼自然,商人也並非賤籍!」
他一拍桌子,像是憋了很久似的,一股腦的發泄了出來「我是愛財,那又如何?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啊!我愛財,只是為了讓我的家人過得更好一些,有錯嗎?」
楚盈盈一看他這個樣子,便猜到了許多事情。
「你在京城裏,也做過這樣類似的買賣吧?」
「嗯。」
燕恪一可憐巴巴的點點頭,覺得很委屈。
要是他不掙錢,祖母哪裏吃的了那麼昂貴的藥材?長姐哪裏來的那麼多的嫁妝撐腰?母親怎麼能過得如此舒坦?
他雖姓燕,但畢竟是旁支,日子過得很是「清苦」。
楚盈盈再問「是不是為此京城很多人嘲笑你,甚至你的家人也不贊同你的做法?」
想起父親對自己的嗤之以鼻,燕恪一痛苦的閉上眼,又點了點頭。
「唉,兄弟,喝酒!」
各有各的苦惱,長歌當哭,不如大醉一場發泄心中的苦悶,也好過一直悶在心裏頭!
就這樣兩個人各說各的苦惱,又驢唇不對馬嘴的聊的很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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