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捏了捏湘琴的腰。茶壺小說網 m.chahu123.com
她小聲地對湘琴道:「小琴琴,你知不知道先玲為什麼辭工了?
她現在去哪裏了?是去外地打工了嗎?
還是到別的地方上班去了?」
湘琴鼓了鼓好看的腮幫,搖了搖頭:「我不太清楚,不過……好像……」
唐若感覺湘琴的話有點閃爍其詞,她的樣子吞吞吐吐,似乎有些什麼東西。
唐若就呵了呵湘琴的癢:「好像什麼?快點說嘛,不要說一半留一半好不好?再說了,這裏又沒有別人。」
這個時候,唐小英出來了,遠遠地沖湘琴招了招手:「哎,湘琴,過來一下,我這裏面有幾份文件,拿去打印一下。」
這個話題,一下子就被岔開了。
再說范雲。
范雲此時正在欣賞水街的灰磚牆上刻着的一幅筆走龍蛇、鐵畫銀鈎的字兒。
滿江紅。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底下署名是本地榕江鎮一位知名書畫界老前輩,還蓋着那人紅紅的章兒——八成是他草摹的。
這首詞,據說是公元1136年岳飛伐金佔據多地後,發現自己孤軍深入,既無援兵又無糧草,不得已撤回鄂州的路上,在風蕭馬嘶聲中所寫。
范雲遙想岳飛。
當時必定是胸懷激盪,豪氣萬千,一揮而就寫下這一千古絕唱的名詞。
這時,也有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站在屏風牆前看着,他還衝范雲微微點了點頭。
范雲覺得。
他很想把其中兩句改為壯志飢餐倭奴肉,笑談渴飲鬼子血。
畢竟。
范雲對那早已灰飛煙滅,消失在浩浩蕩蕩歷史長河之中的金國,並沒有什麼恨意,倒是對日本鬼子恨得咬牙切齒。
記得在部隊時。
范雲曾經看過葉童主演的一部電影《五月、八月》,當時看得他和許多戰友一個個都氣炸胸膛,幾乎也要怒髮衝冠了。
范雲看完了這首詞,就從旁邊一條小巷子岔到老菜市場那裏,現在,那裏是他的管轄之地。
他決定從菜市場中穿過去,走到余麗拿的報刊亭去,去看看她還有什麼事沒有。
如果她沒有事,他就隨便巡巡,準備下班。
范雲看了看人聲鼎沸,十分熱鬧的老菜市場。
他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
這個菜市場,是小城菜蔬十分重要的一個供應地。
許多食堂、餐廳、飯店廚房的採購員,每天早上,太陽還沒起床,他們早就已經手持菜單,採辦各種蔬菜調料,雞鴨魚肉了。
通常情況下,他們都是直接將單子報給早已跟他們熟得不能再熟的菜販子們,讓他們一樣樣照單子上開出的蔬菜品種、份量配齊稱好,自己到時候來取就行了。
結賬的話,也有當場用現金的,也有月結的。
至於買賣雙方之間有什麼回扣等小貓膩,只有天知地知他們知,外人就不知道了。
等這一波先鋒軍買得差不多了,再過一會,拉着車子,提着籃子的許多老頭老太太,也由晨練大軍,改成給養部隊,走到這個菜市場來了。
有人就來到賣雞鴨的攤位上,提起一隻只拔了毛、淨了膛的白條雞鴨,抖抖多餘的水份,皺着眉頭一副想買不想買的模樣。
儘管攤主再三保證:「絕對沒打水。」
那人仍然不放心,用手指頭捺捺,看看肉質的彈性後,終於還是買了一隻活蹦亂跳的,關在籠子裏的,親眼看着老闆娘加工了,這才放心付錢,拎着走人。
賣魚的攤位上,有些人準備選上一尾鮮魚,回家做個什麼清蒸紅燒的。
說來好笑。
天底下賣魚的,仿佛都是一個老祖師傳授的,會同一招。
他們會在你買魚之時,十分熱情的問你殺不殺,服務固然熱情優良,但是似乎還有些其它什麼東西吧!
卻說。
現在的大多數人,特別年輕人,沒有幾個不怕麻煩的,恨不得賣魚攤老闆給自己做成熟的,自然分外願意。
有些魚老闆肚子中早樂開了花:只要你敢讓我破魚,我就敢給你七兩稱!
魚。
捺在斫板上。
刀。
「啪」的一下把魚拍暈。
三下五除二,賣魚的就已經弄得妥妥噹噹遞了過來。
買魚的消費者,除了欣賞和讚嘆魚販子庖丁解牛般純熟的技藝,還能懷疑些什麼呢?
難不成,還懷疑他稱魚的稱是否象他的嘴一樣童叟無欺嗎?
那條魚的肚裏貨已經扔在一邊了,難道還能要求魚販子重新裝入魚肚中再過一過稱嗎?
缺斤少兩的魚販子必定有的。
當然。
也確實有許多小販子是有品質、有道德、有良心的,能夠足斤足兩給顧客。
什麼事情都不能一概而論。
大家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吧,全是笑談。
但終歸結底有一條,買菜要趁早。
那些老頭老太太們就很早,他們最懂這一套。
這些,都是來源於生活的常識。
來得早,才能見到頭頂小黃花的嫩瓜,柄上連着嫩葉子的鮮豆角,渾身滾滿了露水珠兒的西紅柿,頭上長着長長的嫩須子的甜玉米……
才能買到最好的開嘴石榴、大肚西瓜、紅臉蘋果、黃衫香蕉。
才能將它們裝在自己手上那隻盛滿世間生活百態,人生酸甜苦辣的小小菜籃中,心滿意足地把它們帶回家。
再過一陣子,年輕人才漸漸多起來。
年輕人一般睡得晚,起得晚,不會那麼早起來的。
等晨練的老頭老太太們買完了之後,漸漸地,才會輪到他們。
這時。
就有那種貪睡懶起的新婚小夫妻,最會做飯的居家好男人,昨晚和老公吵架賭氣的孩子娘來這裏買菜了。
——無論昨天發生了什麼,今天的生活還要繼續。
當然,也有夫妻久別重逢,想奉承嬌妻的妞她爸。
一時間。
菜市場上倒是人來人往,絡驛不絕,揮汗成雨、呵氣成雲;挨肩擦背、往來如梭。
那些店鋪與攤主們,一個個都是滿臉堆笑,熱情地招攬着顧客,爭着誇讚自己這裏的東西質優價廉,品種繁多。
真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豆腐攤上,擺着晾豆腐、皮豆腐、水豆腐、油豆腐。
好吃不過豆腐,范雨就特別喜歡吃豆腐。
滷菜攤上,堆着油光閃閃的鹵豬頭、鹵豬腸、鹵豬舌、鹵豬手。
燒味鋪里,擺着烤雞、燒鴨、燒鵝掌、火腿腸。
這些都是替懶人們加工的。
再看旁邊。
賣涼拌菜的,盆里盛着涼拌海帶、涼拌豆芽、筍條、西蘭花,范雲覺得,這些東西不知道衛生狀況怎麼樣啊。
衛生怎麼樣,他不太清楚,但是,這些熟食的口味倒是都很不錯,這些東西,一般都調的很好吃,很爽口。
再往裏面一點。
豬肉攤上,全是五花肉、刀口肉、肥肉、瘦肉、豬尾巴,豬骨頭……
有些媽媽就捏來捏去的,選一些大骨、扇骨或者腿骨什麼的東西,跟老闆講着價,買一點回去給孩子燉湯——補鈣。
牛肉攤上,大鐵鈎子上掛着牛排、牛腩、牛肚、牛百葉……牛身上全部都是寶呀,沒有一樣東西可以浪費。
怪不得魯迅先生說,牛——吃的是草,擠出來的是奶和血。
菜市場裏面有一個專門的區。
全是賣米麵調料什麼東西的。
五穀攤里,大米、小米、花生米、紅豆綠豆五色豆……
禽蛋攤上,雞、鴨、鵝、鵪鶉蛋。
瓷器攤處,擺的是碗杯碟盞勺筷瓢,總之,等等等等……
等等等等……
雖然都是一些平常之物,可是,每個人的生活卻都離不了。
范雲覺得,真要是想把菜市場上面的東西說清楚,恐怕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范雲穿過菜市場,途經幾個水果攤,他看見其中有一家水果攤上,水果品種又多又好,自然,這個攤顧客也多些。
范雲停下腳步,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買一點蘋果。
這個攤上的蘋果,明顯比另幾家大不少,看上去紅紅的,透着一股香甜。
這時。
旁邊一個一口普通話的男人,張嘴就說要幾箱蘋果,一下子,就讓那個小眼睛裏透着精明之光的水果攤老闆,將那男人看成了一隻送上門來的肥羊。
瘦高個的水果攤老闆那張因為天熱而發紅髮亮,且滿是黑痣的臉上,立即朝那男人送上了一個最燦爛的笑容。
他諂笑着道:「老闆,你眼光真好,一下子就看中我這裏最好的貨了。
這果子是正宗陝西紅富士蘋果,又大又紅,咬上一口嘎嘣脆、倍兒甜,價錢也不貴,才85塊錢一箱,老闆你要幾箱?」
那個男人胳肢窩裏夾着一隻皮包,一看就是一個不差錢的財大氣粗的生意人。
對於他來說,八成都是只要好,不必考慮價錢問題的。
那個男人只是看着果品的質量,並沒有跟水果攤攤主討價還價。
估計,他應該常跟身邊的人說:「這些小本生意人,風裏來雨里去辛辛苦苦賺點錢養家餬口不容易,何必跟人家斤斤計較呢!」
這一次,他當然也不會斤斤計較,準備數鈔票了。
可是。
那個男人旁邊跟着的一個漂亮女人卻不幹了。
宰人可以,但是也不能太狠嘍。
那女人操着一口本地話道:「上次我才買過,明明和這個一樣,才賣65塊錢一箱,喂!我說你這個老闆,能不能不要見人就想來一刀?
做人要厚道。」
她伸出白嫩的小手擺了擺,示意交易暫停。
那個說普通話的男人,就將掏錢的手停住了。
水果攤的老闆肚皮簡直都要氣破了,心說:「姑奶奶,哪有你這樣的本地人,不幫本地人。」
廢話。
別人當然是幫自己的同伴,管他說的是哪裏話是哪裏人呢?
難道,還幫他這個賣水果的不成?
沒辦法,水果攤主只好將懸在那個不差錢的男人頭上的大刀片兒撤回來,改成小匕首,和漂亮女人祭出的飛刀乒乒乓乓鬥了幾個回合。
最後。
終於談妥,蘋果要五件,每件七十,香蕉三件每件五十,瘦高高負責把貨送到車邊。
那小販仿佛剛剛死了老娘一樣,哭喪着一張臉,咬咬牙,喊聲:「行!生意不在人意在,成交。」
——確實,他老娘也才去世不久。
范雲看着。
覺得有趣。
看別人討價還價的做生意,也能學到一些東西,生活之中處處都是學問呀。
范雲也沒有買蘋果了,他覺得晚上不要回宿舍了,等下就在外面玩一下,等着希剛下班,然後兩個人早一點去那家韓國紙上燒烤店,一起去吃東西好了,自己的手上最好還是不要提東西,麻煩。
他走到余麗拿的報刊亭前,隨手翻了翻報紙。
范雲笑着問她:「老余,我快要下班了,你有沒有什麼事啊?沒有什麼事,我可就走了。」
余麗拿白了他一眼。
她的手裏拿着一根紅色的塑料蠅刷子,「啪」的一聲拍在范雲正在翻看自己報紙的手背上:「喂,別亂翻,翻亂了,等一下我還要收拾,我沒有什麼事,還是你們好,朝九晚五,不像我,一天到晚守着這個小亭子,想去哪裏玩一下,都沒有一點時間。」
范雲笑道:「去哪裏玩。
玩什麼呀?
外面有什麼好玩的?
我哪裏都不想去,我感覺就在家裏面呆着最好了。
天氣這麼熱,出去玩的話,還不得給熱成個鬼呀!」
余麗拿咬了咬好看的紅嘴唇,又轉了轉極其靈活的眼珠子接道:「像現在這樣的天氣,這麼熱,當然去海邊了,去海南吹海風,大椰樹下面,保證很涼快。」
范雲道:「海南離赤道那麼近,那裏更熱,我覺得像這種天氣,最好就是去內蒙古,去大草原上面騎馬,那裏天氣肯定很涼快,再不,就去東北,去黑龍江,哈爾濱,去看雪。」
余麗拿笑道:「反正你整天就胡說八道,大夏天的,哪裏有什麼雪?開什麼國際玩笑!」
范雲眨眨眼:「你知道什麼,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音。
有些山特別高,底下明明是夏天,可再往上走一點,就是春天了,而到了山頂上的時候,那裏到處都是雪,根本都不化的……
別說其他地方的,就說我們這兒的貓兒山,就算下面是夏天,山上面也涼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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