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咕咕叫真是令人尷尬……尤其是發現源於自己的肚子!
該說些什麼好呢?比如「哈哈哈」之後,說自己肚子餓了之類?我看着石池中「突突」作響的噴泉,稍微頭痛了一下。
凱爾可能也覺得不好意思,連打圓場的話都講得有點混亂:「哎呀!都忘記了,都沒吃早餐……哦,昨晚也沒吃晚餐!呃……好像連昨天午飯也沒有落肚!難怪這個背包這麼重……」
「剛好,我包里還有乾糧。」我趕緊接過話,免得自己聽得更尷尬,環顧四周後,便指向一個岩石堆砌成長椅狀的地方:「我們去那邊歇息一會吧,隨便吃點東西再走。」
「好!剛好我都餓暈頭了……」他猛地點了下頭,那誇張的動作就差立正再敬個禮了。一會後他才恢復成常態,看向石池:「你先過去吧。我在這裏裝點水。」
水麼……我看了眼石池中的清泉,倒是有了個注意。
「好呀,多裝點過來,可以煮東西。」我笑着對他說了一句,便留下只來得說一聲「咦」的他在這裏作業,自己先走到另一邊的「石椅」。
只是走到那個石椅,就得幾十步!
當我近距離看清這個長石,才發現它面上十分平整,坐下來的感覺還真與公園的人工石椅似無兩異。
真有趣,這樣的「天然」石頭椅子……對吧?應該是天然的。
再看看四周,好像還有幾隻!不過,身下這一隻石台好像是最長的。
還有這附近的環境,似乎有更奇特的感覺。
這是一個被群山石壁包圍的平地,除了溪流往東沖刷而落的遠處巨大對開石門,就像是嵌於群山之中的微縮版紅葉盆地。
腳下的土地可真平坦。我好奇地跺了跺腳,感覺真像敲着一塊石板。
說不定這個平地就是由巨型石頭鋪就而成!只不過,可能因為經過幾十乃至數百年的時光,任由頑強鑽出石縫而長的野草樹苗和青藤覆蓋了這片平地,以至於看不出它最初的樣貌。
霎時竟有感慨萬分的念頭閃過,猶如在輕嘆千百年歲月的流逝變遷,卻忽有驚鴻一瞥的某個瞬間。
是此時嗎……?還是某個彼時?
就在這恍恍惚惚之間,我慢慢掃視環繞在「平台」四周的山壁,直至將目光落在某處被蔓藤纏繞的石岩上。
不……那只是「石岩」嗎?
有一種本能還是什麼直覺,讓我站了起來,想着要走過去,撥開那一串串肆意橫生的青藤,瞧瞧它們是不是在掩蓋着什麼。
因為,好像透過某些藤野間的縫隙,瞥到內里那猶如深不見底的……黑暗。
黑暗?難道不怕嗎?就像昨夜那些沉悶的,絕望的漆黑,誰知道裏面潛伏着什麼怪物?
不,真不。
在這裏……不知為什麼,縱然心中確實有那麼一點莫名的畏懼,但也有十足的安心感,讓我得以在這裏擁有一份如賞山景般的愜意……當然,只是這麼一瞬間而已。我知道,得儘快補充下能量後,繼續趕路到村里去找人幫忙。
芙琳,瑪希……她們都還活着呢!應該是的!願聖主保佑……
「咦?不用過來幫忙啦,我自己就好。」凱爾拿着水壺走了過來,他可能是見到我站起後誤會了。
「啊……嗯,好。」我稍稍清醒了下,就重新坐在石台上,轉而從挎包里搜出芙琳給的乾糧,說:「嗯,暫時只有這個,哦,還有……」
「是壓縮餅乾嗎?嘿,這玩意確實好用,喝點水效果更好,就是味道不怎樣。」凱爾看着我把乾糧擺在石台上,接着就卸下自己的裝具和步槍,從背包里搜出一袋麵包,但是嗅過後就皺起眉,掰下一塊嘗了嘗,說:「呃,好像有點怪味了……」
「嘿。」我瞥了一眼那個「坐」在地上的巨大背包,開玩笑說:「倉庫里沒有幾個雞蛋之類嗎?」
「沒有呀……抱歉。」他很認真地回答:「因為原計劃就只是實訓而已,乾糧都沒帶足……要是真正行軍,可以考慮帶上足額補給,比如培根……」
所以說……掛在背包帶的那口平底鍋,目前只是個訓練道具嗎?
「對了,你剛剛說要煮什麼東西?」他反過來說笑:「不會是土豆之類吧?」
「比土豆香,你的最愛。看……!」我將深埋在包里的咖啡罐抽出來擺在石台上,拍了拍這個鐵皮罐頭頂部。雖然其實也只有200克,但我決定處理掉一些礙事的「雜物」。
「這是什麼……」他剛開始還翹起嘴角,待得看清罐頭文字後,笑容就漸漸沉了下去:「啊?黑咖啡……豆?」
「嗯,還有這些……」我接連拿出其他配件,糖包,濾架濾紙……
哦,其他配件倒是在蕾雅那裏……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糖……」他可能還有上次事件造成的心理陰影,身子稍稍往後一傾,皺着眉說:「我記得,那些黑咖啡好像加糖沒用的,又苦又……咸。」
「不怕,這次爭取煮出一杯正常的咖啡。剛好提提神。」我雖然對沃倫老闆中意的黑咖啡非常不感冒,但這會也許還真有用,說不定能驅趕頻繁出現的精神恍惚以及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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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說干就干。
凱爾雖然一開始顯得有點為難,但似乎還是克服了心理障礙。他找過來幾塊石頭在地上搭起簡易小灶,又搬來一些乾燥的樹枝塞在石頭坑裏,用火柴順利點燃。
有意思的是他那個水壺,竟然是可以分離的!擰開扣緊上面構件的半弧形掛鈎提手,抽掉上半身窄口水壺部件,下半身就是一個寬口小長方體鐵皮鍋。據他說,這就是野外煮鍋。
而且,他還研究了一下那個鐵皮咖啡罐,據說也可以拿來當鍋用?不過,還是他那個方形壺看起來可靠些。
但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咖啡豆。
便攜式手搖磨豆機也在蕾雅那裏。當時我和她是分開帶走部分配件的,這會倒好,兩邊都沒得喝咖啡。
「不……還有辦法。」凱爾轉身解下系在背包旁邊的一個布袋子,據他說是拿來裝彈殼和金屬片的,因為彈夾扣不好容易掉東西。
不過那個袋子裏面卻是空空如也,估計回去可不好交代,但他也說已經做好受罰準備了。
「你的意思是……用咖啡豆當子彈殼?」我看着他倒入一些咖啡豆到袋子裏,便開起玩笑說。當然,那是不可能的啦。
「不是……哎,完全不一樣啊。」他手一抖就倒入小半罐,只好問我:「這些……夠不?會不會太苦……」
「不知道呀,我也沒煮過……試試唄。要不,先全部磨碎了吧。」我大概猜到他接下來要做什麼,就讓他把整罐咖啡豆都倒進袋子裏,空出個鐵皮罐。
「好吧……也許後面還可以繼續用呢。」他倒空整罐咖啡豆到袋子裏後,拿出繩子紮緊袋口並擠成一個大鼓包,再把它放在清掃乾淨的石台上。
接着,他先下了刺刀並插回軍服上的肩帶皮套,再雙手反着端起步槍,以槍托對準石台上的咖啡豆鼓包,用力地往下錘去,一次,兩次……就像在打樁一樣。
「是不是要把磨碎的咖啡豆放水裏煮的?」他一邊用力「打樁」一邊問。
「不用,待會用過濾紙吧,可能不會太苦。」我正蹲在地上,將那個轉型為方形鍋的半截大水壺端到正燒着火的小石頭灶上,又拿了根小樹枝挑了下石頭坑裏的火焰,再戳了戳那個兼職鐵皮鍋兩側的掛鈎提手,說:「這可真方便。」
「是,不過煮開後,要小心提手,很燙。待會我來拿。」他不知已經錘了多少下咖啡豆鼓包,接着先兩手握着槍管,讓槍托頂在地上,站直腰歇了一口氣,就像是拿着鋤頭勞作過一番後休息的樣子。
只是不到一會,他就重新端起步槍,轉而用槍托壓着咖啡豆鼓包,旋轉着槍身研磨起來。
看他一臉嚴肅作業的樣子,估計花了不少力氣,真是不容易。
「辛苦啦,凱爾同學。」我還蹲在地上,瞥見水壺裏的水開始起了泡泡,便繼續看着出力研磨咖啡的他,不禁感慨一聲:「看起來很熟練的樣子。」
「嘿……某種程度上說,跟麵粉蛋液攪拌差不多嘛……就是這把『打發器』大了點,『麵粉』也硬了些!」他笑着抬手抹過一把額頭,及接着作業。
瞧瞧他,好像幹得更歡了。真怕他用力過度而不小心脫手!還好他先下了刺刀。
待得鍋壺中的水熱氣騰騰地歡躍冒泡時,感覺那些咖啡豆也應該被碾碎得差不多,我就讓凱爾停下來休息。
是時候準備沖咖啡了。
接着,我打開摺疊濾架,正好把它架在鐵皮咖啡罐上,然後在架子上鋪好濾紙,形成一個漏斗形濾器,再讓凱爾放一些碾碎的咖啡豆在上面。
嗨,一些就好!我也怕苦……
好了。
不待我再說什麼,凱爾也懂得做什麼。他從背包里搜出手套戴上,拎起方形小鍋提手,左手兩指頂起鍋底,稍稍一傾,便將滾燙的熱水倒入漏斗濾架。
透過濾紙如小瀑布般灑落到底下咖啡罐里的,就是顏色較淡的手磨咖啡。
沒辦法,因為放的咖啡豆也少一些,而且研磨顆粒度肯定沒器械好,不過也很不錯了,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濃香,讓平素少喝咖啡的我都覺得頗受吸引。
但是,還少點東西……啊,杯子也在蕾雅那裏。
「你用我的杯子吧。」凱爾大概發現了不對勁,將步槍靠在石台邊,再從背包里搜出一個帶把的銀灰色小杯子,倒出一杯咖啡遞給我,剩餘的則倒到他剛剛用來煮水的鍋壺裏。
「好的,謝謝。哦……等等。」我轉身拿起糖包,拆開三包後,全部倒入他那鍋壺的咖啡里,兩包給了自己。
哦,只剩下最後三包了,省着點。
「試一試?」我雙手端起杯子靠近嘴邊,又看着他說了一句。
「好……」他也拿起鍋壺到嘴邊,但似乎還猶豫了一下,最後竟是閉着眼喝了一口。
哈……
「怎麼樣?」我笑着問他:「甜嗎?」
「可以呀……不苦的,蠻香甜……嗯,跟上次都不一樣呢!這是哪裏的黑咖啡啊?」他總算舒展開眉毛,表情頗為驚喜,接着又喝了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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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紫櫻咖啡館的招牌,沃倫老闆的力作。」我笑着也喝了一口。
既然有凱爾「試毒」在先,那自己就放心了。
果然,還是淡一點好。嗯,挺香的,又不至於太苦。
現在想想,其實就是沃倫自己重口味吧……
「咦……是一樣的咖啡豆嗎?」他有點不敢相信的樣子。
「不知道呢?也可能是加糖的姿勢不對吧。嘿……」我又笑了笑,看着一臉疑惑的他,也不再說什麼,只是靜靜品味着這杯香醇的清晨咖啡。
跟接着,再咬過幾口壓縮餅乾,感覺像是吞咽過一堆香脆乾粉末後,漸漸就有點飽腹感。
真是難得一次的山間小憩,但馬上我們也得出發了。
乘着這會空閒,坐在這座石台長椅上,感受着暖暖的陽光和柔柔的晨風,聞着空氣中的咖啡余香,就像在接二連三的緊張、焦慮和恐懼中尋着極為難得的鬆懈一刻。
只是再多一分鐘……就好。
真奇怪啊。
剎那間,好像對某一刻普通日常時光的渴求,是不是在哪個時候、哪個地方,與哪個人一起時,也曾有過類似的心緒……?
「就像……不是第一次來過這裏一樣。」我喃喃自語着,便在迷迷糊糊中,任憑心中所想脫口而出。
呀……
「是說……不像是第一次這樣翻山越嶺來到某處神奇的地方嗎?其實,我也一樣……」凱爾好像是誤會了我的意思,但他的回應卻似乎也藏了什麼往事。
「啊?什麼?」我一時也沒聽懂他的意思:「你……來過這裏嗎?」
「不是這裏……是我們鎮上郊外的某個山下啦。」凱爾將盛着咖啡的鍋壺放到一邊,雙手相握着放在大腿上,接着又看向我:「應該是我們還很小的時候。」
「我們?」我頓時有點愣住,一會後才問:「月鈴鎮郊外的山下?我和你?小時候……?」
「對呀……你可能不記得啦。不過,我自己也記不太清楚了。」凱爾說:「那時候我們都是小孩子……那座山里好像也有山洞,裏面嘛,就像我們剛剛走出來的那個地方,遍佈着黑色石頭之類。」
山洞……黑色石頭……?黑能晶礦石?
咦……他是在說月鈴礦區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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