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監國公主列傳 三十三回 走險棋火中取栗

    劉軍駐地的火光很快被黃得功部下發現，急報上去，黃得功立即帶兵衝進劉軍大營，將中軍帳團團包圍，劉軍被這突如其來的陣勢嚇得不輕，完全沒有得到任何上級指令。但見一支明軍部隊氣勢洶洶而來，刀槍林立，戰甲閃閃。雖然心中疑惑，但又不敢輕舉妄動，一個個噤若寒蟬，傻呆呆的原地瞧着。遠處營地的士兵也被吵鬧聲吵醒，一個小道消息在人群中快速傳遞：「黃得功奉旨派兵捉拿叛賊劉良佐。」

    這個說法是柳岐兵的手下故意放出的，目的當然是給行動造勢。果然，軍隊中大部分士兵聽到這種說法後，就存在一種看熱鬧的心態了，沒人再出來發起什麼抵抗行動了。

    柳岐兵將劉良佐及其軍官押到黃得功馬前，高聲叫道：「侯爺，叛賊劉良佐及其幫凶全數就擒，聽憑侯爺發落。」

    劉良佐聞聽此言，心裏唰的一下子亮堂起來，鬧了半天是黃闖子算計於我！這廝幹嘛？難道真的反了不成？不對啊，若是真的反了，南都為何派錦衣衛與他合作？

    劉良佐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黃得功來者不善，就是來算計他的，如今恐怕是凶多吉少，不免就做了黃得功的刀下鬼。劉良佐越想越來氣，未等黃得功說話，劉良佐就像殺豬一樣的扯高嗓門吼道：「黃闖子！你要作甚？皇上待你不薄，為何起兵造反？」

    黃得功哈哈大笑道：「奸賊，你待為何拿你？你自己心裏清楚，本侯早就派人探查清楚，知道你欲降於建奴，如今奉旨特來拿你！還不乖乖的跟我回京問罪！」

    劉良佐氣的七竅生煙，大罵道：「好你個惡賊，竟敢血口噴人，本侯一向克己奉公，為大明江山鞠躬盡瘁，豈容你出言玷污我的清白，天子會與我做主，問你個欺君之罪！」

    黃得功面色一沉，道：「哼！你不用狡辯，你那胞弟劉良臣早已降於建奴，你二人書信來往，本侯早就查的清清楚楚，爾等二臣，早懷二心，若非聖上英明，早已被爾等算計了，說什麼大明江山，你也配！」

    劉良佐見說不過黃得功，心裏惱怒，對着黃得功破口大罵，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黃得功是一介武夫，哪裏受得了這般羞辱，火氣上腦，眼睛都紅了，顯然是起了殺心！

    柳岐兵得了朱媛密令，本就是尋找機會誅殺劉良佐，見時機差不多成熟了。大叫道：「奸賊，爾等叛心朝廷早就一清二楚了！如今還要狡辯，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劉良佐見這個小小錦衣衛竟然如此大膽，一口一個奸賊的喊他，心裏更升起了無明業火。話鋒一轉又開始大罵柳岐兵。

    柳岐兵心中冷笑：「老匹夫，你的死期到了！」

    黃得功等人還在思忖要不要誅殺劉良佐，卻沒承想柳岐兵早已是殺人滅口心切，劉良佐也萬萬想不到，這個錦衣衛是要取他的命的。正在那裏罵的起勁，卻見柳岐兵一個箭步衝到跟前，手起刀落，人頭落地，熱血噴流。

    這一變故簡直仿若晴天霹靂，黃得功還有劉軍被綁的那些小軍官們心中一陣翻湧，背後皆生出了絲絲冷意。這也太利索了吧！那可是皇上親自封的一方諸侯，也算是擁戴朝廷有功之臣！竟然死在了這個無名小卒手上！

    眾人鴉雀無聲，約莫幾十秒後，有人反應過來了，大喊道：「花馬劉死了，錦衣衛殺死了花馬劉！」這下子整個軍營炸了鍋。

    什麼反應都有，有劉良佐的忠心支持者，聞聽此消息悲憤交加，有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有的純粹幸災樂禍，有的就嘀咕，到底何人如此大膽，衝進軍營誅殺大帥。

    黃得功那也不是泛泛之輩，這種混亂是絕對不能有的。雖然誅殺劉良佐的事件有點突然，但黃得功馬上就鎮靜下來，讓監守軍械庫的士兵又多了一層，這樣整個劉軍都處於手無寸鐵的狀態，除了個別巡邏兵。

    一聲號響，黃得功下令集合劉良佐的軍隊，召集軍中哨總以下的小軍官，發佈命令，有腦筋活絡的，知道劉良佐大勢已去，立刻跳出來積極響應黃得功的召集令，黃得功當即授權，立馬連升三級。

    集合部隊就用了約莫1個時辰的功夫，此刻天色已經很晚了，大營里點上大量的火把，把整個營地照的亮如白晝。事情很清楚，黃得功這次就是來吃掉劉良佐的，劉良佐一死，被綁住的幾個中級將領就看的透透的。

    奈何被捆了個結結實實，兵丁們又手無兵器和戰甲，若是反抗，只有被宰的份兒。可偏有不信邪的，有幾個將官對劉良佐那可是忠心耿耿，對着黃得功是破口大罵。柳岐兵笑呵呵瞅着幾個人，這殺雞給猴子看的任務全讓他給包了：「侯爺，殺這幾個逆賊不需要煩勞您，免得髒了手。」

    話音落下，幾個人已經歸西。柳岐兵冷冷的看看剩下的幾個軍官，厲聲道：「還有誰？！今天侯爺奉命除奸，乃是為了大明江山，爾等識相的就表個忠心，千萬別站錯了地方。」

    一眾軍官被柳岐兵的氣勢鎮住了，一個個戰戰兢兢的。這娃娃年紀不大，卻如此狠辣果決，錦衣衛果然名不虛傳。有膽子大的立刻給黃得功磕頭表忠心：「大帥英明，皇上英明，微臣願意聽從大帥差遣，誓追隨大帥，絕不與逆賊同流合污！」

    黃得功一瞧，這錦衣衛大人實在是太給力了。乾脆就坡兒下驢，收拾了劉良佐的軍隊。朝廷那邊自然有這位大人頂着，管他三七二十一呢。

    於是，黃得功就命人把表態歸順的全給鬆了綁，委以重任。畢竟這些中級軍官對劉良佐的部隊比較熟悉，跟軍中弟兄恐怕也有了感情。由這些人繼續帶兵，軍隊更容易服從和接受。

    未表態歸順的眼見大勢已去，劉良佐也無法死而復生，而黃得功這人又不錯，加之歸順後可以獲得提拔，那這好事兒怎麼能讓別人都搶了呢。

    眾人呼啦啦全數跪倒，紛紛表示忠心，言辭一個比一個懇切，恨不能挖心掏肺。

    黃得功開懷大笑，將眾人鬆綁，又一一的封賞了這些軍官。按照陳子龍的安排，黃得功在數萬部隊跟前做了一個主題演講，大聲地的把劉良佐如何魚肉百姓，暗中勾結韃子，圖謀不軌等罪狀一一列舉，然後聲淚俱下的將現階段的內憂外患演說了一番，痛陳利害，鼓舞軍士為大明江山，力戰到底。

    軍隊士氣大振，黃得功所說部分的引起了士兵的共鳴，畢竟這些部隊都是百姓中來的，家裏什麼情形他們再清楚不過了，一時間響應者如過江之鯽。

    黃得功眼看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命陳子龍寫好奏疏一封，報給史可法。命令若干心腹愛將臨時駐紮劉軍大營，監視軍隊情況，夏完淳也被安排在劉軍營中待命。

    一切妥當，黃得功將一干降將召集起來，到城中大擺筵席，款待這些將領。

    所謂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軟，黃得功禮賢下士之舉令眾將頗為感慨。這些軍官也都是到部隊裏混口飯吃。跟着誰倒無所謂，只要上司不吃拿卡要，處處刁難那就謝天謝地了。

    席間，黃得功注意到一人，名叫范澤睿，降將中此人軍銜最高，觀察其言談舉止，真是一員虎將，幼時讀過書，識文斷字，兵書謀略樣樣精通。

    黃得功便向其他將領打聽此人，無不挑大指稱讚。最後，黃得功當即拍板兒，命范澤睿為總兵官，全權掌握劉軍。眾人一瞧，黃得功這是把朝廷架空了啊，委任軍官都不跟朝廷打招呼。其實眾人都明白怎麼回事，朱由崧就是一個阿斗，這些部隊全都不聽他的。　只是位及人臣，不得不遵從禮法而已。

    一夜折騰，黃得功成功除掉了劉良佐，收編了劉良佐的軍隊。一大早黃得功就派人攜帶陳子龍寫的奏疏飛馬至南京，報告史可法。

    柳岐兵卻早已跟夏完淳打了招呼，帶領數十手下，悄然離開鳳陽，直奔南京清涼山。這次闖下了滔天大禍，消息若傳到朱由崧那裏，這可是殺頭的欺君之罪，況且是促成了如此規模的兵變。恐怕全家都將陷入危險境地。

    時間緊迫，柳岐兵快馬加鞭，趕在史可法，黃得功之前趕到了南京。

    二話不說，柳家兄弟護着朱媛，柳自炎，張義以及家眷立即出城，奔西面逃了。柳自炎沒想到公主作出了這麼草率的決定，這無異於火中取栗，朝廷知道這事兒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果然如柳自炎所料，不到一天工夫，柳岐兵假傳聖旨協助黃得功誅殺劉良佐的消息就傳得滿城風雨了。朱由崧聽完史可法關於這件事的報告，火冒三丈，這小子也太大膽了！假傳聖旨，製造嫌隙害我一方大員，這是要幹嘛？這不明擺着要置大明於死地嗎？

    朱由崧當即下旨，急招黃得功上金殿面聖，將史可法的俸祿罰半年的，馬士英推薦的柳家兄弟，有失察之責，同樣免俸一年！派遣大內錦衣衛搜查清涼山莊，捉拿逆賊。

    通緝令派人沿路張貼，通知各州府密切監視往來人口，捉拿逃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