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半晌,福王終於回過神來了。
同時他也意識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這些人真的是衝着自己來的,他們真的敢這麼做。
福王有些膽寒了,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冷戰。
京城要對自己動手了。
這是福王的第一個反應。
顯然福王預估錯了,自己的這個皇帝侄子有動手的膽子。
可是他怎麼敢呢?
他怎麼敢這麼做呢?
一方面是不敢置信,另外一方面就是深深的恐懼。
強制平復下顫抖的內心,福王緩緩的說道:「讓他們進來吧,本王倒要看一看,他們究竟想要做什麼!」
李公公一愣,隨後連忙說道:「是,王爺。」
現在李公公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可以說是六神無主。聽了福王的吩咐之後,他趕忙轉身向外面跑了出去,一絲一毫都不敢遲疑。
在福王府的大門外,陳四海正站在門口,堵住了出路。
周圍沒有人敢說話,甚至連喘氣都不敢大聲。
看熱鬧的人早就已經退出去老遠,雖然還沒有各自散開,但也都是秉着呼吸。
所有人都知道這一次的事情大了,他們心裏面有些害怕,更多的卻是興奮。
陳奇瑜則是在偷眼看着陳四海,心中有些感嘆,這位陳大人果然不同凡響。
陳奇瑜還記得他對自己說的話,事情交給他辦了。
果真是言而有信。
時間不長,李公公就從裏面跑了進來,直接來到陳四海的面前。
剛剛的跋扈早就消失不見了,他語氣恭敬的說道:「陳大人,王爺請你們進去。」
聽到李公公這麼說,陳奇瑜鬆了一口氣。
現在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如果福王真的拉下臉來胡鬧,那恐怕就真的不好收場了。
事實上在場的三個頭頭之中,只有陳奇瑜是這麼想的。
陳四海根本就無所謂,福王無論怎麼選,自己要做的事情都一定要做。
一邊的許顯純只是有一些失望,福王怎麼就認慫了呢?
在許顯純看來,福王強硬到底才是最好的,最好是動了手,到時候事情就鬧大了,自己的機會就來了。可惜啊,福王沒有自己想的那麼蠢。
陳四海點了點頭說道:「前面帶路吧。」
「是,大人。」李公公答應了一聲,連忙轉身在前面帶路。
一行人邁步走進了福王府。
當然了,也不是所有人都進去了。陳四海帶着兩個人,許顯純也帶了兩個人,可以說是雄赳赳氣昂昂的大步踏進福王府。
很快陳四海他們就被李公公帶到了大廳。
福王坐在王位上,臉色陰沉的很可怕。他目光冰冷的看着走進來的幾個人,也沒有說話,就那麼靜靜的看着。
陳四海等人走到了大殿的中央。
陳四海躬身行禮道:「通政司巡查司司丞陳四海,見過王爺。」
一邊的許顯純也連忙上前說道:「錦衣衛北鎮撫司副指揮使許顯純,見過王爺。」
福王看着陳四海兩個人,半晌沒有說話,也沒有讓他們兩個人免禮。
他就那麼盯着陳四海兩人,顯然就是為了讓他們多撅着一會,這是他報復的手段。
陳四海一皺眉頭,他沒想到福王居然搞這樣的小手段。
不過陳四海也不會吃這個虧,根本沒等福王開口,自己就先站起來身子。
一邊在許顯純看得嘖嘖稱奇,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這位陳大人,這膽子不是一般的大。
陳四海站直身子之後,直接說道:「王爺,臣奉皇命而來,到洛陽來是為了徹查河南知府廖忠之事。」
「廖忠因為貪污受賄已經被拿下,臣已經審問了他。根據他的供述,很多事情牽扯到了王府。臣今日過來,是為了徹查此案。希望王爺將犯事者交與臣。」
陳四海這句話說的很明白,我是來抓人的,就是抓你王府裏面的人;現在你要做的就是把人交給我。
福王生氣地看着陳四海,這是多麼的不將本王放在眼裏?
「你說的是什麼人?」福王咬着牙說道。
陳四海從懷中拿出了一份名單,說道:「根據廖忠的供述,這些人就在這份名單之上。王爺請過目。」
這個時候,李公公連忙走了過來,伸手將陳四海手中的名單接了過來,然後快步的走到福王的面前,雙手將名單呈給福王。
伸手向名單拿了過來,福王快速的看了一眼。
這上面的確有不少人,有些是王府的管事,有些是朝廷派的王府來的官員,大大小小的二十幾個人。
這些人要是被抓了,王府就癱瘓了。
而且自己這些年幹的事情,基本上都是通過這些人。
福王可不會認為他們只是為了抓這些人。
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對自己這樣的態度,顯然這就是對自己來的。
如果讓他們把這些人抓走,恐怕下一步他們就要抓自己了。
福王可不認為這些人落到他們的手裏面,還能夠保護自己、不供述自己。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這些人不可能交給他們。
於是福王說道:「本王會讓人查一查,如果事情屬實的話,人自然會交給你們。」
這些人到時候肯定會被自己藏起來,你們想找都找不到。
福王在心裏面冷笑,實在逼急了就把這些人全都弄死,到時候死無對證,你們能怎麼樣?
福王心裏面已經打定了主意,就是不把這些人交出去。
對於福王的反應,陳四海絲毫不意外。
福王要是乖乖的把人交出來,那才有鬼了。
陳四海向前走了一步,沉聲說道:「抓人審案是臣的職責,王爺無權過問。請王爺把人找來交給下官。」
聽了這話之後,福王瞪着眼睛說道,:「找人也需要時間,你們明天再來吧!」
說完,他一揮袖子就要趕人了。
陳四海面無表情地繼續說道:「找幾個人而已,為何要等到明天?」
「如果王爺自己找不到或者不方便找,那麼臣可以幫忙。錦衣衛的人就在外面,臣相信錦衣衛能夠找到人。」
無論如何,陳四海今天是不可能回去的。
事情到了今天這個地步,陳四海是一定要把人帶走的,無論福王願意不願意。
名單已經給福王看過了,自己今天要是走了,這些人就永遠都找不到了。
瞪着眼睛看着陳四海,福王再一次說道:「你還敢搜查王府不成?」
「難道王爺想抗旨不遵不成?」陳四海大聲的說道:「臣乃是陛下親命的欽差,奉旨徹查河南知府一案,凡是有關人等均不可無故阻攔。這是陛下的聖旨,王爺難道想抗旨不成?」
扣帽子誰不會呀!
陳四海在心裏面冷笑,福王還真是把自個兒看得太高了。
陛下不想動你的時候,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爺。我們尊重你是尊重皇權,任何對王爺不尊重的行為,那都是對皇帝的挑釁。
可是如果皇帝想動你,那你是什麼?
福王陰沉着臉看着陳四海,心中怒氣勃發,他恨不得叫人進來把他們兩個直接就弄死在這。可是福王也知道不行,如果這麼幹,就只能等同於造反了。
福王在河南雖然有權有勢,可是也知道自己權勢的來歷。如果真的造反的話,那就完蛋了。
當年寧王造反的時候,那可是聲威赫赫的,可是結果呢?
短短時間就被平定了。
「王爺,臣最後再說一遍,王爺難道想抗旨不成?」說這句話的時候,陳四海又向前走了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寧王,臉上的表情已經略顯猙獰了,一眼就能看出他心裏發了狠了。
一邊的許顯純沉着臉,他也跟着向前走了一步。
許顯純的心裏更清楚,陳四海沒有退路,自己更沒有退路。
陛下這次讓自己到洛陽來,就是為了考驗自己,如果自己退縮了,自己也就完蛋了。所以無論陳四海做出什麼樣瘋狂的事情,自己都必須跟隨。
福王狠狠的按着椅子,手上青筋暴起,臉上的表情猙獰了起來。
不過半晌之後,福王還是頹然的鬆開了手,說道:「你去把那幾個人找來吧。」
這話,福王是對李公公說的。
一邊的李公公連忙答應一聲道:「是,王爺。奴婢這就去。」
說完這句話之後,李公公轉身向外面走了出去。
只是李公公剛走出去,在他的身後許顯純就跟上了。
顯然,許顯純目的很明確,不讓這個李公公搞鬼。
無論是陳思海還是許顯純心裏都清楚,如果自己不跟着,恐怕這些人就要畏罪自殺了。
讓這個李公公去報信,恐怕送去的就不光是信,還有要這些人命的毒藥。
等到兩人出去之後,大殿裏面就只剩下福王和陳四海了。
福王看了一眼陳四海,冷笑着說道:「陛下是想讓我死嗎?」
「如果想讓我死的話,何苦如此作踐我?」
「還是,單純的想讓我難看,為了給先帝報仇嗎?」
聽了福王的話,陳四海一皺眉頭。
這種論調絕對不能夠傳出去,否則會影響當今陛下的形象。
以福王犯罪來治福王的罪,這是政治正確,沒有人會說什麼;可是如果繞到先帝這件事情上來的話,那麼陛下的形象必然受損。
因公或者是因私,那代表的事情可不一樣,陳四海不可能讓福王這麼說,於是他說道:「此事與陛下無關。臣此次過來,只是因為王爺牽扯到了河南知府廖忠一案。」
冷冷的看了一眼陳四海,福王突然笑了。他看着陳四海說道:「這話,你自己信嗎?」
陳四海雖然知道福王肯定不會認同他的說法,可是有些話他還是要說。於是他接着說道:「臣所行之事,問心無愧。所有與案件有關的犯人,人證物證俱在。無論是誰來查,結果都是如此。王爺還是放寬心的好。」
福王瞪了一眼陳四海,便不再和他說話了。
意思很明顯,他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剩下的話就是白費唇舌。
兩個人誰都沒有再開口,只是那麼靜靜的站着。
等了很久之後,許顯純和李公公終於從外面走了進來。
許顯純的臉上帶着興奮,李公公則是一臉的悲憤,卻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許顯純來到陳四海的身邊,恭敬的說道:「陳大人,都已經帶走了。」
陳四海點了點頭,對許顯純說道:「讓你手下的錦衣衛把他們的家人全部抓捕進去,全都送到知府衙門的大牢裏面去。」
「是,大人。」許顯純連忙答應了一聲。
陳四海這麼做自然是有原因的。
要知道,一旦這些人被抓進去之後,這些人的家人就成了不確定的因素,放在外面實在是太危險了。
福王可以用他們來威脅那些被自己抓起來的人,同時也能利用他們搞出更多的事情。
在這樣的情況下,陳四海不可能任由他們在外面,所以直接就把他們先抓起來吧。
福王聽到這句話之後,臉色就更黑了。他看着陳四海和許顯純,怒氣沖沖的說道:「難道你們還想用他們的家人脅迫他們污衊本王不成?」
「你們這些佞臣,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離間天家感情。簡直就是罪大惡極!」
對於福王的憤怒,陳四海不置可否,臉上的表情很平淡,看不出喜怒。
他緩緩的說道:「既然事情已經辦完了,那臣就告辭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根本就沒等福王答應,陳四海轉身就在外面走了出去。
許顯純連忙跟他上去,兩個人一前一後邁出了大殿。
坐在椅子上的福王,臉色黑得可怕,猛地將身邊的茶杯扔了出去,發出了嘩啦一聲脆響。
隨後就福王頹然地坐在了椅子上,整個人都快被恐懼給淹沒了。
「為什麼會這樣呢?」
「他怎麼就敢這樣呢?」
福王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
一前一後出了福王府,陳四海終於鬆了一口氣。
事情到這一步可算是做完了,回去把這些人審問了之後,剩下的就不是自己的事情了。
他看了一眼許顯純,說道:「讓你的人圍着福王府,從今天開始任何人不得進出。想要採買什麼東西,讓錦衣衛的人去買。」
許顯純愣了愣,有些遲疑的說道:「大人,我們有聖旨,我們擅自封鎖了福王府,是不是交代不下去呀?」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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