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太師府。
「諸侯雖然兵多勢眾,但終歸是烏合之眾,不足為懼也。」董卓今日宴請百官,前日傳來戰報,徐榮和呂布聯手,大破諸侯聯軍,在呂布的追擊下,袁紹差點跳河,幸虧公孫瓚及時趕到,率領他的白馬義從跟呂布一場激戰,救了袁紹。
雖然沒能殺了袁紹,不過聯軍大軍尚未完全渡河,便被西涼軍打的灰頭鼠臉,袁紹作為實際盟主更差點被殺死在亂軍之中,這絕對是一場大勝,因此,董卓在太師府宴請百官,一來慶功,二來也是為震懾那些心思各異的文武百官。
對於滿心期盼關東諸侯打進洛陽的文武大臣來說,這委實不算什麼好消息,先是南邊陳默和華雄於陽人聚大敗袁術,而後迅速退守伊闕關,袁術五萬大軍陳兵關外卻無力寸進,緊跟着呂布和徐榮吧這邊袁紹大軍打的狼狽不堪,一時間,整個大廳,除了董卓一系的人馬之外,所有人都面色發黑,仿佛籠罩着一層陰雲一般。
董卓卻仿若未覺,只是與眾將痛飲,前線接連傳來的捷報,對西涼眾將來說,的確鼓舞人心,如今袁術被打的不敢寸進,袁紹這邊更是被打的丟盔棄甲,這一仗若是能贏,就算董卓退守長安,但諸侯的臉面也不剩多少了。
「司徒公,為今之計,該當如何?」鄭泰湊到王允身邊,低聲詢問道。
「聯軍不能敗,否則這天下將屈於董賊淫威之下,我等士人將再難有出頭之日。」王允看了董卓的方向一眼,低聲道:「伊闕關與成皋,當設法攻破一座。」
「成皋有三萬大軍,那徐榮乃董卓親信,至於呂布……董卓待其甚厚,至於伊闕關,陳默此人……」鄭泰有些頭疼,早知今日,當時對陳默下手就不該那般狠,搞得如今他們想要拉攏陳默都難以拉攏。
「徐榮、呂布雖暫時難動,但那陳默卻是未必不能。」王允想了想笑道。
「我等幾次算計於他,他恐怕不會向着我等。」鄭泰為難道。
「未必要向他。」王允看着董卓的方向笑道:「陳默連勝,固然令西涼軍士氣大振,但他終歸併非西涼軍出身,西涼眾將未必服他,你莫忘了,那李暹如今去了伊闕關,我看用不了多久,李傕便會參陳默……」
鄭泰恍然,點頭道:「確是妙計,司徒公是說,我等到時候助那李傕?」
「不,我們助陳默。」王允搖頭道:「我等若助李傕,董卓反而不會對陳默生疑,但若滿朝文武都助陳默,董卓必然生疑,定會將陳默調回,華雄雖勇,卻不過是一介莽夫,沒了陳默,那華雄可擋不住公路的大軍。」
「原來如此。」鄭泰微笑着點頭道。
「另外,還需讓人暗中為陳默張目,稱其忍辱負重,實心在大漢!」王允微笑道:「但切記,莫要讓外人知曉。」
鄭泰瞭然,就算他們再怎麼強調不讓外人知曉,但這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樣得來的消息,反而更容易讓董卓深信,便是不能辦了陳默,也能讓董卓不能再放心用陳默。
「司徒,你與鄭侍郎在說些什麼?」董卓突然看向王允這邊,微笑道:「何不說來,於老夫也一聽?」
王允微笑着對着董卓一禮道:「太師,在下與公業在說此番成皋之戰雖然大快人心,然伊闕關之戰,陳默以寡敵眾,令袁術數次挫敗,是否也該嘉獎?」
「對對對!」董卓拍了拍桌案笑道:「陳默雖年幼,但文武雙全,此番與袁術征戰,若非那胡軫不聽軍令,可謂是大勝!是該封賞。」
董卓身邊,李傕突然皺眉看向王允道:「末將早些時日曾有耳聞,司徒公與陳將軍不睦,今日司徒公這般追捧陳將軍,有些意外。」
「李將軍言重,老臣與陳將軍不過政見不和,但心中卻都是為我大漢,如今陳默大勝,便是我大漢大勝,老臣如此說也是出於一片公心。」王允微笑道。
「司徒公高義。」李傕點點頭道:「只是那陳默所歷戰事不多,雖有戰績,但若論行軍打仗,恐怕難以服眾,我看此番伊闕關能勝袁術,還是華雄之功。」
「但陳默方是伊闕關主將。」王允微笑道:「更何況陳默雖然年少,所歷戰事亦不多,然每戰皆勝,不能以常理度之!」
「好了!」打破迷關自己爬眼看着要吵起來,拍了拍桌案道:「今日宴請百官,乃是慶功之宴,這些事情日後論功行賞時再說,來,諸公且暢飲一觴。」
一場酒宴,一直喝到深夜方才散場,李傕卻並未離開,而是隨着董卓來到書房。
「稚然究竟有何事不能當眾說?」董卓有些疲憊,上了年紀,又跟眾人喝了一天酒,已經很疲乏了。
「非是末將要打擾太師休息,而是此事頗不尋常。」李傕對着董卓一禮道。
「哦?」董卓看向李傕:「何事不尋常?」
「主公,那王允與陳默嫌隙由來已久,今日卻突然助那陳默說話,主公不覺奇怪?」李傕皺眉道。
「稚然多慮了。」董卓擺了擺手道:「自某入京以來,陳默便一直被士人孤立,然其才能確實不俗,如今也掌握了不少兵權,士人想要兵權,如今也只能示好於陳默,王允如此說,有拉攏陳默之意,我等豈能中計?」
「話雖如此……」李傕對着董卓一禮道:「然伊闕關乃洛陽南面門戶,陳默此人雖然年少,卻城府頗深,而且雖與士人不融,但末將聽聞昔日陳默與袁紹、袁術、曹操等人頗有交情,而且其師臧洪,亦是此番諸侯聯盟之盟主,不可不防!」
陳默的關係網,並不難查,臧洪是關東諸侯名義上的盟主,這層關係,一直以來也是董卓心頭刺。
董卓聞言,臉色也多了幾分凝重,如今陳默手握伊闕關兵權,如果他真有異心,放袁術入關的話,袁術完全可以趁虛截斷他們歸路,這個的確不得不防。
「此事再議,莫要自亂陣腳。」最終,董卓擺了擺手道,現在陳默讓袁術連連受挫,在軍中已有威望,若毫無緣由便將陳默罷免,說不過去,也難服眾,當下道:「天色已晚,稚然也快去歇息吧。」
「末將告退!」李傕躬身一禮之後,轉身離開。
只是李傕雖走,董卓這一夜卻是輾轉難眠,以前倒不覺得如何,但如今,董卓真的有些不放心了,這凡事就怕多想,一旦人心生疑,看什麼都有問題,何況師徒兩個,一個是關東諸侯的盟主,一個卻在這邊守御重關,怎麼看都有些詭異吧?
接下來一段時間,風平浪靜,呂布鎮守敖倉,令關東諸侯難以渡河,徐榮屯兵許瑒,與敖倉、成皋互成掎角之勢,在河水再度結冰之前,關東諸侯想要渡河怕是難了。
雙方雖然有小規模混戰,甚至曹操曾想從河內渡河,直取孟津,卻依舊被擋回來,無論李儒還是諸侯身邊的謀士都已判斷出,這雙方的僵局,在今年入冬,河水冰封之前,是南有結果了。
空蕩蕩的洛陽城裏,寂靜的有些滲人,這日,李傕快馬加鞭,急匆匆的來到太師府外,翻身下馬,門口的護衛認得李傕,上前詢問。
「告知主公,我有重要軍情!」李傕道。
「將軍稍等。」那護衛答應一聲,轉身去稟報,不一會兒回來,對着李傕拱手道:「將軍,太師正在書房。」
「看好我的馬兒。」李傕將韁繩遞給對方,快步入府,一路直奔董卓書房。
「稚然,何必這般焦急?」董卓看着李傕,搖頭笑道。
「主公可曾聽聞最近那幫太學弟子之中傳出的謠言?」李傕詢問道。
董卓點點頭,最近幾日,太學院沒走的弟子中,突然間不知從何處傳出一個說法,陳默當初投靠董卓,實乃迫不得已,忍辱負重,看出洛陽必被董卓所佔據,是以果斷投靠,忍辱負重,潛藏於董卓身邊,獲取董卓信任,以圖大事。
「你也說了是謠傳,讓我怎能相信?」董卓搖了搖頭道,這謠言,有很多漏洞,陳默是不是忍辱負重不知道,但在一開始,那可是半點重用也沒有,到如今,陳默得到的地位那都是人家一刀一槍殺出來的,跟這幫子士人有什麼關係?
「我看未必。」李傕從懷中取出一疊絹佈道:「我侄李暹最近在伊闕關任職,發現陳默行為詭異,曾冒險潛入其居室,盜得這些書信。」
「書信?」董卓接過那些絹布,一張張看着,有些茫然道:「這些書信有何問題?」
都是一些風花雪月之事,能有什麼問題?
「書信本身沒有問題,但這些書信卻是得自袁術!」李傕沉聲道:「主公,兩邊現在可是在打仗,陳默卻與敵軍主帥互通書信,真的只是為敘舊?末將是無法相信。」
董卓聞言皺起眉頭,想了想對着門外道:「去請文優過來。」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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