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在楊茂的帶領下進入大帳的時候,大帳中瀰漫着壓抑的氣氛,曾經見過一面的周方煩躁的跪坐在帥案後面,右手搭在桌案上,食之不斷地敲擊着桌面。
進入大帳的第一刻,陳默便凝神往他身上看去。
周方:命數18,氣運42
命數比張闓都低?
陳默到現在對於命數和氣運之間的關係都摸不太準確,只知道氣運一旦見底,命數就會開始削減,但周方氣運在陳默所見過的人中應該是最高的了,命數卻比普通人強不了多少。
當然,臧洪和張超的命運他沒看過,當夜心思太雜,而且倉促外加緊張,忘了這茬。
氣運很強,但命數卻很薄,更要緊的是,就在陳默觀察的這會兒,周方的氣運又降了一點。
「二狗,還不拜見渠帥!」一旁的楊茂見陳默傻愣愣的看着周方,拉了他一把,這孩子平日裏看着穩重,怎的到了緊要關頭卻發起了呆?
「參見渠帥!」陳默回過神來,連忙對着周方一禮。
「廢話就不提了,這個你可能看懂?」周方將一段布丟給坐下一人,讓他遞給陳默,這是他之前讓人照着榜文謄寫的,原本是準備派人送到下相看有什麼玄級,如今卻是趕不及了。
陳默聞言接過那布打開,跟榜文差不多,不過很多字是錯的,當下點頭道:「多數看得懂。」
「寫了什麼?」周方對於這種事情要跟一個小屁孩兒問多少有些掛不住臉,表現在外,就是不耐煩。
「有三,其一是朝廷只誅首惡,隨行百姓可既往不咎,其二,不願從……太平教者,可自發散去,戰後曲陽會進行安撫;其三,若有攜太平教教徒首級者,可憑藉首級換取賞賜。」陳默認真的看了一遍之後,將榜文大意說了一遍,沒有任何添加,畢竟這幾萬人中誰知道還有沒有識字的,萬一被戳穿了,自己怕是不好過。
「真是如此?」周方皺眉問道。
「渠帥若是不信,可以找其他人詢問,絕無差錯。」陳默大聲的將榜文頌讀一遍之後,躬身道。
「行了,下去吧。」周方揮了揮手。
「這……」楊茂聞言一怔,隨即面色有些難看的拱手道:「渠帥,二狗他剛剛喪母,如今獨自一人,不如將其招來中軍?做些雜事也好。」
「等確定了他所說不差再說吧。」周方揮了揮手道:「再說,中軍現在也沒讓他待的地方,小小稚童,我要他何用?」
楊茂聞言面色頓時沉下來,想要理論,卻被陳默拉了拉道:「楊叔,沒事的,張闓頭領待我不錯,我回他那裏去。」
雖然對於周方這種翻臉不認人的表現有些惱怒,不過陳默一開始就沒打算留下來,情緒波動自然不似楊茂這般大。
「還懂些事,賞他兩張麵餅,讓他回去!」周方對着一旁的人道。
自有人找了兩張麵餅過來遞給陳默,陳默接過後,道謝一聲,拉着楊茂往外走去。
「二狗,叔無能,沒能……」一直把陳默送到營外之後,楊茂拉着陳默的手,有些愧疚道,在他看來,太平教的中軍怎麼也比外面安全,至不濟,每天也能吃個半飽,別像之前那般餐風露宿,饑飽不定。
「楊叔,莫要如此。」陳默看着楊叔嘆了口氣道:「如今這局勢,待在這裏未必就安全,我隨張闓頭領回去,那裏有他照顧也不差。」
陳默陰晦的提了一句,不過楊茂顯然沒有聽出,只當陳默是在安慰自己,拍了拍陳默的肩膀道:「放心,只要打贏這一仗,我便能被提拔為頭領,帳下能有百餘號人,到時候,便把你接來。」
「多謝楊叔。」陳默有些哭笑不得,但這份好意,他在心裏接下了,母子倆最困難的時候,楊叔時不時地會找到自己給些吃的,也是因為楊叔的存在,陳默哪怕變得狠厲,這心底依舊保存着幾分暖意。
猶豫了一下,陳默還是道:「楊叔,我娘說過,太平教長遠不了,那周方渠帥看起來這裏也不是太好,若有機會,早些脫離。」
說着,陳默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道。
「這話跟我說便是,在外莫要多言,小心惹了禍事。」楊茂笑了,心中的鬱氣也散了一些,雖然讀書不多,但他也算是見過世面的,這周方做事的確不太聰明。
「二狗?」黑暗中,傳來張闓有些不確定的聲音。
「唉~」陳默應了一聲,看向楊叔道:「那我先走了,楊叔若是有事,找張闓頭領便能找到我。」
「去吧。」楊茂對着迎上來的張闓點點頭,然後揮了揮手道。
陳默也不多言,跟着張闓一起往回走去。
路上,張闓咂了咂嘴道:「雖然想過你會出來,卻也沒想到會這般快,那周方沒有留你?」
「沒有,幫他解讀之後,便直接趕人了。」陳默搖了搖頭。
「嘿~」張闓聞言樂了,看着陳默道:「本以為他只是不會帶兵打仗,如今看來,他是什麼都不行,這樣的人也能當一方小渠帥?我們接下來該如何做?」
「昨日傳謠的那個瘦猴找來,便說太平教現在在查他們,將人頭給他,讓他明日一早去城下投誠,最好帶着他的人一起。」陳默道,雖說最合適的確實是這些人,但也有自己的心思在,這瘦猴從自己來到張闓這裏就一直針對自己,雖然沒有太過分,但終究有些麻煩,所以陳默想將他踢走。
「人不大,心思倒是不少,你們這些讀過書的,是否都是這樣?」張闓瞥了陳默一眼,聲音里聽不出是否在笑,不過陳默突然覺得脊背有些發冷,是自己表現的太明顯了麼?
「他們確實最合適!」陳默沒敢回頭,怕張闓看到自己臉上的表情。
「也是,你且等等。」張闓突然停住,丟下一句話便離開。
陳默站在原地,一時間心裏各種念頭往外冒。
不一會兒,張闓帶着一股血腥氣息過來。
「殺人了?」陳默對於殺人已經沒什麼感覺了。
「看到個落單的太平教徒,正好拿來。」張闓一臉平淡的道:「瘦猴跟了我很久,不能換其他人?」
「他最合適,也最容易說動,還能讓他念頭領的恩情。」陳默有些拿不準張闓的意思,只能將自己心中所想說出。
「你不會昨日就想到這些了吧?」張闓突然回頭,看着陳默道。
「順勢而為,換做其他人也一樣。」陳默感覺頭皮有些發麻,心跳的很快。
「那就他吧。」張闓沒再多言,繼續帶着陳默往前走。
看着張闓的背影,陳默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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