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西涼真的很荒涼,驛道上積滿了塵土,顯然很少有人踩踏,一腳踏上去,能夠明顯感覺到地面積存的塵土,呼嘯的寒風一吹,滿嘴滿臉都是土。
從金城到洮水再到平襄,近三百里的路程,遇到的鄉莊卻就那麼幾個,哪怕是習慣了西北的荒涼,但此刻看着這百里無人煙的狀況,心情也會難言的低落下去。
「停~」
馬背上,馬超緩緩地舉起了手中的長槍,行進中的部隊緩緩地停下。
「大兄,再往前三十里便是平襄,斥候已經打探過,並無兵馬駐守,日落之前我們當能趕過去。」馬岱策馬上前,扭頭看向馬超。
這冬天天短,天寒地凍的,一天能行軍五十里已經是不易,按照出發前定下的計策,最好能把平襄拿下。
「前面的野人渡,派人查過沒有?」馬超緊了緊肩膀上的披風,看着前方道。
野人渡是洮水一處窄地,就算沒有船隻,強壯些的人能直接跳過去,水勢至此也就枯竭了,到了秋冬之際,洮水至此中斷,可以直接過去,此地道路道路狹隘依山傍林,是一處險地。
因為地形會隨着時節的不同而出現變化,不是對此地地形特別熟悉的人,根本不知道野人渡的兇險。
馬超經常往來羌地,是以對着隴西到金城的地形十分熟悉,自然知道野人渡是處最好伏擊的地方。
「斥候已經探查過,並無兇險。」馬岱點了點頭,這種地方,自然會小心。
馬超皺眉看着野人渡西側山林間不時飛起的鳥雀道:「伯瞻,你帶一支人馬先行,若有伏兵出現,莫要驚慌,迅速退出山林,往這邊跑!」
「喏!」馬岱雖然有些疑惑,但對於自家這大兄,馬岱有種盲目的信任,聞言毫不遲疑,當下答應下來。
隊伍再次前行,不過若仔細看,隊伍在不知不覺間少了不少。
馬岱帶着人馬浩浩蕩蕩的行入野人渡,野人渡是河床枯竭而成,道路狹長,也是去往平襄的必經之路。
哪怕之前已經派斥候在這一帶巡視過,但馬超的態度,顯然是覺得這裏有問題,因此馬岱在進入野人渡之後,頗為謹慎,時刻留意四周動靜,卻並未發現什麼端倪,部隊眼看着便要穿過野人渡,馬岱繃緊的心也微微放鬆下來,但也就在此時,變故陡生。
西側的山林間,突然響起鑼聲,在這寂靜的山林間異常的刺耳,緊跟着便見不少箭簇往這邊射來,不少將士紛紛中箭倒地。
「撤退!」雖然有些出人意料,但馬超已經有過吩咐,在發現不對之後,馬岱立刻命人鳴金,自己更是直接調轉馬頭,直奔來路而去。
山林間,趙岑看着掉頭逃竄的破羌將士,不屑道:「主公不知西涼境況,竟以為那馬超也能算是英雄?真當天下人都如主公那般?」
陳默算年紀的話也只比馬超大兩歲,但若論本事、成就,放眼天下,別說在陳默這個年紀,就算一輩子能達到陳默成就的又有幾人?
這裏的成就可不是說地盤大小,而是本身學問、武略這方面的成就,真比地盤大小,那放眼天下,也就倆。
眼見馬岱便要衝出野人渡,趙岑當下盡起伏兵,率軍殺出,攔截馬岱。
驟然遭伏之下,馬岱終究年少,哪怕有了馬超之前的警示,此刻也難免有些慌亂。
另一邊,馬超自然已經聽到野人渡的廝殺聲,但卻並未理會,只是靜靜地等着。
「少將軍,馬岱將軍遭遇伏擊,是否救援?」一名羌將找到馬超,躬身詢問道。
「不必,爾等藏好身形便是。」馬超的神情有些冷漠,他的命令是讓馬岱一旦遇伏,立刻撤軍,將敵人引來這裏,此刻他若出兵,固然能將敵人擊退,但卻不能盡全功。
「喏!」羌將答應一聲,轉身離開,繼續埋伏。
另一邊,趙岑率部殺出,馬岱的軍隊徹底亂了,趙岑也是老將,在這次用兵上沒得挑,此刻馬岱部眾往回逃,若是直接攔截在馬岱前方,己方便是能將這支敵軍留下,也難盡全功,是以趙岑率部殺出,是從側後方殺出,然後追着馬岱跑,這樣一來,馬岱的兵馬便只知逃往,不會有太多的抵抗,趙岑跟在後方屠殺便可,這在兵法上,就叫歸師莫掩。
如果真的只有馬岱這一支人馬的話,趙岑這頭功到現在來說,已經算是拿下了,不過趙岑要的可不只是這個,他還想要馬超的人頭,人群前方的馬岱是被趙岑認成了馬超,眼見對方慌亂逃竄,趙岑心中只是不屑,這就是現在所謂的西涼第一武將?真是丟了西兩人的臉!
一路追殺,所過之處,羌軍死傷無數,眼看着便要追上馬岱,後方突然一聲鑼響,一支人馬自後方殺出,趙岑殺得正兇猛,後方的軍陣突然亂了。
前方的馬岱聽到鑼響也立刻收束將士,掉頭便往這邊殺來。
趙岑驚回頭望去,正看到後方兵馬已經亂作一團,一支羌軍在人群中來回衝突,將趙岑的軍陣沖了個七零八落。
「賊人受死!」尚未來得及重新收攏兵馬,前方馬蹄聲起,卻是馬岱帶着殘兵殺回來了。
趙岑面色一沉,前後夾擊,後方這支人馬似乎更加兇猛,此刻若是後撤難有幸理,既然如此,倒不如向前繼續殺,或許可以殺出一條血路。
趙岑有了決斷,也不回救,直接帶着人馬迎向馬岱,就算敗,也要先擊潰一部,這樣自己逃回去也有話說。
馬岱和趙岑,都是受了伏擊,身邊的兵馬鬥志不高,但相較而言,馬岱這邊眼見馬超出手,心中有底,打起來卻是更穩,反倒是趙岑急於擊敗馬岱突圍,有些焦躁,再加上後方馬超殺得兇狠,越打越散。
眼看着便要被擊潰,趙岑咬了咬牙,看準了馬岱的方向,棄了大軍直取馬岱,厲聲喝道:「馬超小兒,可敢與我一戰!?」
馬岱聞言卻是有些懵,眼見趙岑朝自己殺來,哪還不明白這人是把自己當成大兄了,但亂軍之中,也不可能解釋,眼見趙岑挺槍殺來,馬岱也不多話,舉刀便戰。
雖然年少,但馬岱的武藝卻也是不俗,趙岑作為西涼老將,又正處於巔峰時期,招式狠辣,經驗豐富,但與馬岱斗在一處,一時間,竟是難將這少年拿下,但對方的武藝,要稱西涼第一勇將也還差了許多火候。
兩人激鬥十餘合難分勝負,趙岑帶來的兵馬卻是已經被擊潰,看着激鬥中的趙岑和馬岱,馬超揮了揮手,示意軍隊將其合圍,不讓趙岑逃走,而後策馬而上,手中長槍一挑,將兩人分開。
「咣~」
一聲悶響,正激鬥中的兩人卻見一杆長槍刺來,將兩人的兵器擊開,趙岑勒馬看向馬超,長槍上傳來的勁力叫他有些驚疑不定,這少年好大的力氣。
「退下!」馬超也沒去看馬岱,只是淡淡的吩咐了一聲,馬岱當下答應一聲,策馬退開。
「西涼人?」馬超看向趙岑,能在短時間內找到野人渡這種伏擊之處,不是本地人可不容易,甚至很多西涼人都不知道。
「不錯!」趙岑暗暗動了動手指,看了看四周,心中發沉,自己的部隊已經被打散,眼看是突圍無望了。
馬超舉起長槍:「過我三合,任你離開!」
「當真!?」趙岑聞言,目光一亮。
「當真!」馬超將手中長槍一擺,在趙岑驚訝的目光中,野人渡方向的羌兵自動讓開一條道路。
此刻趙岑哪還不明白,眼前這人才是真正的馬超,之前的少年武藝雖然不差,但也只是不差而已,遠遠達不到震懾羌人的地步,反倒是眼前的馬超,只是一個動作,便能讓這些桀驁的羌人做到令行禁止的地步,可見其威信之高。
這西涼第一武將的名頭,怕是還真沒叫錯。
不過趙岑心中卻有些惱怒,就算是華雄,怕也沒勇氣說三合便能敗他吧,當下朗聲道:「好,可莫要後悔!」
「你還不配!」馬超漠然道。
「休逞狂言!」趙岑一聲冷哼,雙腿一夾馬腹,便朝馬超直衝而來,他知此人厲害,恐怕不在華雄之下,因此一上來便使出了全力。
「咣~」馬超長槍封擋,錯馬而過的瞬間,擋住趙岑三槍。
「不錯。」馬超調轉馬頭,看向趙岑。
趙岑心底發沉,自己之前所使的都是殺招,而馬超卻沒攻擊的意思,只是防守,便將自己的殺招一一化解,還有兩合,但趙岑心中卻已經開始有些發怵,之前馬超並未反擊,若等馬超還擊,自己恐怕難以招架,看了看馬超背後已經被讓開的道路,趙岑怒喝一聲,再度沖向馬超,兇狠的一槍刺向馬超心口,卻被馬超揮槍盪開。
但趙岑卻並未勒馬,而是直接快馬加鞭,朝着那讓開通道的野人渡方向飛奔。
馬超調轉馬頭,看着拼命打馬狂奔的趙岑,搖了搖頭,將手中的長槍抖手擲出。
「噗~噗~」
冰冷的長槍在空中划過一道弧線,直接洞穿了趙岑的後心,槍勢不止,從他心口竄出後,直接沒入戰馬的脖頸中,連人帶馬被串在一起,戰馬哀鳴一聲,在飛奔中直接栽了個跟頭滑出老遠,一人一馬沒了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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