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衣一時心中滿是淒楚。筆硯閣 www.biyange.net
眉目已是紅了幾分,可惜到底這個時候也是哭不出來的。
她只是一個身份低微的姨娘,說的好聽一點,是主子身邊的枕邊人,說得不好聽了,不過只是一個比侍女好些的身份。
從本質上而言,到底她也是一個奴婢。
遇到了這樣的情況,除了能夠磕頭謝恩之外,其他能夠做的怕也是沒有了不是。
萬般屈辱也只能受着。
她委實不明白,她雖算不上和那南欒帝姬一樣的好顏色,但是實實在在的人也稱得上一句中上之姿,不見得說就是入不得眼。
可自從她做了姨娘,本該是麻雀變鳳凰,卻是日子不好過。
按理說當年發生那件事情的時候怎麼說也是不光彩的,城主為了避免外泄特地的將這件事情的知情人一一處理了。
可是不知道最近怎麼來的,或許旁人看不慣她能夠用姬妾的身份陪伴在二少爺身邊,再說現在二少爺未曾娶妻,她說起來也算得上半個主子不是。
那些謠言也開始紛紛擾擾了起來,教人覺着心中格外的淒楚,她不過只是一時間豬油蒙了心不是,哪裏說見得她用心險惡。
就是和她一起長大的少爺也逐漸的遠離了她,成了姨娘的新婚之夜,同寢他都藉口說身子沒有好全不願和她待在一處。
那可是一個女兒家的新婚之夜啊,她滿心都是他,卻不想夙願得償的這一日換來了如此的結果,其中的各種滋味如何言說。
待他歇下她才小心翼翼的到軟榻去,和衣躺下,哪怕只是能夠這樣靜靜的凝視着那一張臉龐,似乎都感覺滿足了不是。
她想碰一下江折袖,以他枕邊人的方式。
可是手指剛剛伸出去碰到他安放在外頭的手指就被他抓住。
她愣了愣,以為說因為這就是少年心性才不好意思如何,然而沒有想到的是他竟是夢中呢喃了一聲「阿煙」,仿佛是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一樣笑得微甜。
那一刻。
從來都是藏在黑暗當中的心思漸漸的擴散。
雲衣記着那一夜她如何哭的。
只敢咬着嘴唇不敢哭出聲,心裏面的難過卻不比任何人少。
她當真好恨啊,恨她為什麼不能再好看一點,不能讓少爺喜歡她。
她當真好恨啊,為何本來是和自己一樣的身份的陌煙一躍成凰,擁有那樣能夠享受錦衣玉食的身份,還擁有那樣一段的好姻緣,而她苦苦渴求的東西陌煙卻不屑一顧也不願意施捨。
少爺這樣的待她,不曾顧念一點情分,她一心痴戀又是有什麼用處。
記得好小的時候,阿娘就對她不好,只偏疼弟弟一些。
她並不知道為什麼在那一天阿娘待她那樣好,像是終於明白了愧對她這個女兒,帶她去看廟會,還願意花錢給她買糖葫蘆。
她記得阿娘眼中有萬般不舍,淚水漣漣,模樣已然是記不清了。
阿娘說,「雲衣啊,只恨你不是男兒身,怪不得阿娘最後為了家用……罷了,說到底你是我的親生女兒,阿娘同你說句話,千萬不要相信男子嘴裏頭的話,哪怕顏色再好也別信着,信了就會害你一輩子。」
如今她真真明白了,卻是後悔莫及。
一杖又一杖,痛徹心扉。
她指甲陷入肉里,說不清究竟是身上流的血,還是手指上,只是見得,那雙眼睛裏,已然滿是冷意。
外頭行刑,裏頭幾人卻依舊是端坐如松。
宋雅甯微微眯起來一雙眼眸,落在外頭的天空,一片都是極好的冬日光景去,她隨後笑了笑。
目光卻是落在了一片平靜的江折袖身上,「二弟當真是捨得美人。」
嗓音當中聽不出來有什麼樣的情緒,不知究竟是嘲諷還是旁的什麼。
然而江折袖故作不知,他支着額角仿佛在想些什麼,「長嫂過譽了。凡大事者當不拘小節,再說趙氏自己犯的錯處,自然是應當受罰以儆效尤。不然日後若是每個侍女都如此的以下犯上,等到大哥回來了,怕是要和我置氣了。」
這一聲長嫂,硬生生的比千斤重。
他今日喚了她一聲長嫂,那麼他後院起火的事兒她只能夠設法周全。
稱得上是威脅,但是這個威脅她不得不受着。
心中沉甸甸的,她嘆了一口氣。
但換個角度而言,到底阿煙又是和她極好的姐妹。
她生命中自從母親撒手人寰,之後大多數都是黑暗,倘若不是靠她自己這樣的走過來,怕也是沒有今日的城主夫人。
若是不因為那時候救了阿煙,她怕是難得有一個能夠真心實意的說上話的朋友不是。
她與江折風,終究是各取所需罷了。
「那按照這樣的話,我還要多謝二弟護着我了不是。」自從決定了該怎麼做之後,宋雅甯反而不急不緩了下來,飲了一口薑茶以後抬了眼,「只是我怎麼想着,說到底我也是你的長嫂。雖然說起來趙氏是自己自作自受,但是我也從來不是那樣小氣之人,自然不會與她計較。」
「那長嫂的意思?」
江折袖聽得出來這句話並沒有說完,於是順水推舟的這樣問。
宋雅甯看了他一眼,「難道你還不明白麼?趙氏方才做的事情可謂是真正的一句不知進退了,若不是因為阿煙不計較,只怕是我們整個江氏一族都要為此遭殃,你還要護着她麼?」
江折袖一雙精緻的桃花眼顏色沉了沉,然後唇角扯出來一點笑容,目光隨後落在了反之是看好戲的樓陌煙身上。
話卻是對宋雅甯說的不是。
「可是剛才長嫂也說過了,帝姬是不介意的,那長嫂即使作為帝姬手帕交也不好勉強別人才是。」
一個人倘若步步緊逼,另一個人也自然會繼續回應,恰好的,江折袖就是這樣的人,他有不用去忍讓的資格,為何還要軟弱無能。
宋雅甯微微蹙眉了,樓陌煙也沒有開口,似乎是在想着什麼若有所思的模樣,一旁的一直都沒有什麼存在感的樓陌君再度開了口。
「可是城主夫人說了不在意,本宮在意了,想要和那個欺辱我阿姊的女子斤斤計較,又當作如何?」
俗話說,聽者無意,見者有心。
只是在這個時候,聽者也是有意的。
江折袖微微眯起來一雙精緻的桃花眼,恰逢樓陌君笑了笑,挑起來和樓陌煙有幾分相似的,勾人心魄的眼眸。。
道是,饒有興致,論輸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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