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場上緊張,窒息,宛如末日來襲,天道威壓的恐怖氣氛,被陸涯一句加油,瞬間破了功,輕鬆的有些詭異。
這讓立於鯤首的金鵬子有些踟躕了,凜冽的神識瞬間擴散至浮空山一草一木。
不遠處,忽然傳來哇哇哭聲。
陸涯一看。
寧中子抱着一個女嬰走過來。
寧中子並沒有關注鯤鵬兄弟。
她曾親眼見過陸涯隔空將酒狐仙滾到了床上,因為無比信任着陸涯,同時以她的實力,現在的情況她也插不上手。
給酒狐仙簡單治療後,竟一時母性泛濫,照顧起了嬰兒。
望着懷裏的女嬰,她仿佛看到當年的柳玄夜,明媚的秀臉上洋溢着淡淡的母性。
這還是陸涯第一次看到了寧中子母性的一面,感覺她的氣質瞬間變得溫暖和煦。
好奇的湊去一看。
這才發現,寧中子懷抱的女嬰,竟是個半蛇!
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跟女媧一個造型。
陸涯不禁思咐,先是有半狐,現在又有半蛇……
這仙界可真亂啊!
看來不光是遊戲裏,真實的仙界亂搞人獸關係的也大有人在,要不是半獸仙沒有生育能力,搞不好所有仙人都有獸族血統。
這時候。
暮雨霏霏看到嬰兒哭,恐懼被好奇轉移,連忙走過去扮鬼臉哄小孩。
一邊還唱起了陸涯教給她們的同名兒歌。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隻沒有耳朵,一直沒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嗷嗚……」
蛇寶寶驀的安靜了,仿佛真的看到了兩隻虎頭。
加上最後一聲嗷嗚太過真實。
瞬間,蛇寶寶哭的更厲害了。
哇哇哇~
哭聲撕心裂肺,震天動地,感覺空中鯤鵬兄弟弄出來的動靜還大。
陸涯眼角微抽,被倆熊孩子真老虎扮假老虎的戲碼秀的頭皮發麻。
寧中子護犢心切,揮手之間,砰砰倆爆栗,落在暮雨霏霏的頭頂。
「這也怪我們?」
暮雨霏霏氣的不行,齜牙咧嘴,據理力爭。
「蛇寶寶餓了,她要喝奶!」
「我才六百歲,我沒有奶。」
「俺也沒奶!」
話畢,一齊看向了寧中子。
「……」
寧中子柳眉微抽,砰砰兩個爆栗上頭,揍得暮雨霏霏抱頭鼠竄。
要知道,她當年養育柳玄夜也是專門請的奶媽,配合自己精製的育兒丹藥。
從來沒有動過自己身子,她一個沒有道侶的仙女,哪來的奶水?
寧中子從空間戒取出幾顆純淨的丹藥,送到嬰兒嘴邊時,猶豫還是放棄了。
陸涯視線稍稍往下移了一尺多,心想原來只是看的,不中用啊。
寧中子耳根紅透,只低頭望着嬰兒,再也不敢直視陸涯的眼睛。
儘管陸涯只是單純的好奇,目光純粹,並沒有任何多餘的雜質……
但是她自己沒法做到純粹。
這時候,不遠處的獸仙中,一個面容枯黃、身材幹癟的黑羊婦人聽到嬰兒哭聲,鼓足勇氣站起身來,戰戰兢兢的走了過來。
「不知道蛇嬰能不能喝羊奶,如果能喝的話,晚輩這裏還有些……」
「也喝的。」
寧中子這才鬆了口氣,忙把嬰兒遞給她。
黑羊婦人背着眾人,解開懷抱,一邊輕聲哄着,一邊讓哭鬧的蛇寶寶嘬上,蛇寶寶這才安靜下來。
一個小插曲過後,戰場的氣氛更凝重了。
演武場狂風呼嘯,空中震盪的仙宗靈壓,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眾獸仙十分不解。
這可是兩位九星仙宗,柳宗主和酒狐大人加一起也不夠九星,難逃滅宗的命運,為何你們還有心思奶娃?
與此同時。
立於鯤首的金鵬子收回神識,確認沒有高手或者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後,恐怖的靈壓再次暴漲,蒼莽迴蕩的聲音冷喝道:
「大難臨頭,還故弄玄虛,這就送你們去極樂世界。」
一壺飲罷,酒狐仙抬頭。
雙眸微醺,透着熾熱,蒼白的臉霎時紅潤,與半身血色交相輝映,行姿虛弱的顫巍,轉眼變成醉酒後的搖曳。
一身暗黃色的粗布袍子,一半撕裂成破布,一半被鮮血染紅,不見萎靡感,反倒迎風颯颯,宛如戰袍。
其實,她最近有些倒霉。
先是在柳玄夜的婚宴上,全力施展的漩酒幻音奈何不了一群凡人,使得本應瀟灑的出場變的極為尷尬。
第二天找陸涯討說法,反倒稀里糊塗滾上了陸涯的床,被一通忽悠成了護城隊長。
之後找老朋友柳玄夜敘舊,自持竹片護體,大意窺探,又受了重傷。
這對夫妻天天秀,就她一人在挨揍。
搞得她一度懷疑自己的實力。
我也很強的好不?
從粗布袍子的襟邊抽出一根細麻線,又從懷裏掏出一枚染血的竹片。
給竹片開個小孔,用麻線串起來,掛在胸口的雪壑之間。
將喝空的酒葫蘆往空中一扔。
酒葫蘆迎風便長,迅速化為坐騎大小,載着她踏空而起,直衝天際。
她,要戰!
她必須戰!
陸涯抬頭看去。
只見酒狐仙嬌小的身軀騎着酒葫沖向空中巨鯤,宛若螻蟻沖向神明。
黑雲滾滾。
巨鯤俾睨。
時間靜止,宛如一幅油畫。
陸涯有些佩服這個女人了。
就算她是無傷的巔峰狀態,也很難彌補三星宗師與九星宗師之間的差距,更何況她此刻身受三道重傷,尤其是十日前在溫泉谷受的傷,非常致命。
行差踏錯,就會有生命危險。
大概她有必須要戰的理由吧?
同時,陸涯也想看看她的戰力極限在哪,這樣以後才能給她分配力所能及的任務。
能撐下一分鐘的話,算你贏!
陸涯這樣想着,決定先看戲。
看女人打架也蠻刺激的……
雲端鯤上。
見酒狐仙乘葫飛來,金鵬子冷笑着。
「不自量力。」
他的雙腳迅速懸空,身體緩緩浮升,一襲黑袍覆體,在空中颯颯擺盪,看上去仿佛是一個沒有四肢的黑色幽靈。
「我陪她玩玩,你去殺了柳玄夜,以告慰死去的雲中子老弟。」
當空一聲嘶鳴,虛鯤從黑雲中緩緩抽出龐然鯤身。
望着數里之外,竹泉宗山頂架在竹台上的那艘黑舟,虛鯤眼中浮現出一個昔日舊友的身影。
旋即當空疾馳,憤怒的沖向了小竹泉山。
帶起一陣駭然狂風,將一些低階的獸仙卷上天空。
陸涯一身青袍被吹的獵獵作響。
循鯤望去。
這巨大的體型,這狂暴的速度……
太震撼了。
但他沒有動彈,他相信柳玄夜。
一星仙宗,對九星仙宗的凶獸。
然而,柳玄夜沒有露面。
唯有三千劍雨從天落下。
刺向龐然虛鯤。
……
演武場上。
陸涯感覺這氣氛有些壓抑。
眾獸仙因為曾經受過非人的折磨,心理陰影太深。
以至於此刻依舊匍匐着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看天。
搞得陸涯都沒心情看戲了。
便踱步到眾人面前,喝道:
「身為護城隊員,要端正學習態度,這麼低着頭怎麼聽講?你們的酒狐大人拿命在為你們演示戰鬥教學,你們就這樣低着頭對她?」
眾人鴉雀無聲。
許久之後,一隻柔弱的小兔仙少女,弱弱的抬起頭來。
「對……對不起。」
漸漸的,更多獸仙壯着膽子抬起頭來。
一隻貓仙兩耳豎起,害怕,但強忍着看向天空。
一頭強壯的牛仙坐直了身子。
一隻鴿仙咕咕叫了……
很快,三個仙師級的獸仙,也陸續直起了身子。
三人朝陸涯作了個仙揖,便一齊抬頭看向天空。
最後的最後,那臉色蒼白的小鼬仙也抬起了頭。
他跪在距離陸涯最遠的角落,無視空中激烈的戰鬥,一雙猩紅的雙眼戰戰兢兢的望着陸涯。
別的獸仙都在害怕鯤鵬兄弟,只有他害怕陸涯。
在陸涯的眼中,他仿佛看到比之前更饞的肉慾。
陸涯乾咳兩聲,對眾人道:
「你們以後也要像宗主和酒狐大人這麼努力戰鬥,否則會被吃的,知道嗎?」
「……」
眾人一臉茫然,只有小鼬仙嚇得瑟瑟發抖,差點一個沒忍住,鑽土跑路了。
整理好吃瓜隊伍,陸涯尋一空闊處坐下,安靜的看兩場大戲。
這也算是鹹魚生活里難得的一點趣味了。
望着遮天蔽日的龐然鯤頭,他依稀想起了一道英國名菜……
仰望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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