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過還是那副吊兒朗當的樣子,笑嘻嘻地道:「喲,榮哥兒也在啊,還真是巧。」
「沒事的話就趕緊讓開,別擋着我與姐姐去吃飯。」沈榮知道江行過在江家的地位,所以與他說話,一點也沒有客氣的意思。
江行過滿面為難地道:「哎,那可真不巧了,長公子讓我請沈小姐過去一趟呢,說是問問辛夷入茶會的事情。」
「就這點小事,等我們用過午膳再去也不遲。」說着,沈榮又催促起了沈輕瀾,但後者並不理會,盯着江行過道:「表哥現在何處?」
「在府里呢,他今兒個事情特別多,就中午這麼一會兒還是勉強抽出來的呢。」說着,江行過道:「若是沈小姐實在抽不出空來,那就改日吧,相信長公子不會介意的。」
「不用。」沈輕瀾連忙喚住準備離去的江行過,「先去見表哥吧,這寧香樓的飯什麼時候都能吃,無妨。」
一聽這話,沈榮頓時急了起來,趕緊道:「不行,我餓得緊,必須得先吃飯。」
「榮哥兒聽話,莫要使性子,要是真餓了,到了江府我讓人給你做吃的。」面對沈輕瀾的勸說,沈榮說什麼也不肯聽,又嚷又叫,就差在地上打滾了,鬧得旁人皆側目過來,令沈輕瀾尷尬不已,沉了面容朝沈榮低喝道:「你若再胡鬧,我就真生氣了!」
沈輕瀾極少用這麼嚴厲的語氣與沈榮說話,換了平日時,沈榮多少會聽幾分,可這一次萬萬不行。
「我不管不管,總之就一定要去吃寧香樓。」沈榮一邊說着一邊撇了嘴,竟是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看得沈輕瀾為難不已。
這沈榮雖然任性胡鬧且有一點點膽小,卻極是倔強,輕易不在人前落淚,若是落淚,那必是受了極大的委屈,自從他懂事起,這樣的事情屈指可數。
那廂,江行過突然道:「既然沈公子一定要吃寧香樓,那就讓車夫送他去,咱們先去一趟江府,然後再去寧香樓,那不就兩全齊美了嗎?」
「不要!」沈榮一口拒絕了江行過的提議,沈輕瀾卻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主意,頷首道:「倒是可以。」
「姐……」不等沈榮說下去,沈輕瀾已是面容微寒地打斷,「已經依着你的意思去寧香樓了,還要怎樣。」
沈榮委屈兮兮地道:「我想要姐姐一起去。」
「我見過表哥之後,自會過來。」說着,沈輕瀾不再與她言語,拉着辛夷就要往老李頭所在的馬車走去,卻被江行過攔住,「那輛馬車瞧着有些小,怕是坐不下我們這麼多人,榮哥兒這輛瞧着寬蔽,不如換一換。」
一聽這話,沈榮頓時變了顏色,當即拒絕,「不行!」
江行過也不生氣,笑呵呵地道:「榮哥兒今日是怎麼了,左一句不行右一句不行。」說着,他又打趣道:「難不成你的馬車裏藏了什麼不能被我們瞧見的秘密?」
「你別在這裏胡說八道!」沈榮惱極了他半路出來生事,氣鼓鼓地瞪了一眼,道:「馬車是我的,總之我說不換就是不換。」
江行過笑一笑,不知為何,沈榮覺得他這個笑容有些像等着獵人來挖坑的狐狸,沒等他細想,耳邊又響起江行過的聲音,「沈小姐,你看這如何是好,長公子可還等着呢。」
「好,我們坐這輛馬車走。」沈輕瀾是典型的大家閨秀,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皆有涉獵,說話也是輕聲細語,不急不徐,唯有一個人,可以輕易撥動她的情緒,令她喜,令她憂,這個人就是江行遠,每每遇到他的事情,沈輕瀾便不能像往常一樣保持冷靜與思考,江行過正是抓到了她的這個弱點。
「姐!」這一次,沈榮是真急壞了,要是這樣,那他之前那一切不就全白費了嘛。
沈輕瀾沉聲道:「好了,再胡鬧的話,我便回去稟告父親,請他好生管教你。」
沈榮急得抓耳撓腮,思索着要怎麼樣才能將沈輕瀾拉回到自己這一邊,沒等他想到,那個如惡魔一樣的人又忽悠了起來,「既然已經定了,榮哥兒就趕緊上那輛馬車吧,這個時辰,寧香樓的人可不少,去晚了怕是沒位置呢。」
沈榮恨恨瞪着他,要是目光能吃人的話,江行過這會兒怕是連骨頭都不剩了,只見他惡狠狠地道:「馬車是我的,除了我和我姐,誰都不能坐,你們不就是嫌馬車小嗎,那好啊,我們坐這輛,你們倆去坐那輛,兩個人總是能坐的嘛。」
「你與沈小姐是兩個方向,坐一輛車實在太不方便了。」不管沈榮想出什麼法子,江行過那張嘴皮子總是能夠利索地繞回來,氣得沈榮快要吐血了。
辛夷拉一拉他的袖子,輕聲道:「你今兒個是怎麼了,為何總與他過不去。」
江行過長眉輕挑,低聲道:「山人自有因由,你只管在旁邊看着就行,瞧着吧,很快就有好戲看了。」這般說着,他又朝沈輕瀾投去為難的目光,「再這麼拖下去,長公子怕是要等急了。」
「我知道了。」一想到江行遠此刻正在翹首以盼地等着自己,沈輕瀾便心急如焚,對沈榮說話的語氣亦又重了幾分,「江公子說得不錯,你我兩個方向,豈可坐一輛,你莫要再胡鬧了,立刻過去。」
看到沈輕瀾如此斥責自己,沈榮快要哭出來了,至於老李頭那輛馬車,他更是說什麼也不要去坐,但又不能說出原因,只能悶聲道:「總之我就是不去。」
「你……」沈輕瀾又氣又急,正要喝斥,江行過忽地道:「沈小姐,讓我與榮哥兒說幾句話。」
不等沈輕瀾答應,沈榮已是嫌惡地道:「我與你沒話好說。」
江行過對他的話並不在意,一步跨到沈榮身邊,俯身在他耳朵邊慢悠悠地道:「不願去坐,是因為你把車輪都鋸壞了對嗎?」
沈榮被他這話嚇了一大跳,張嘴就要問,想起旁人在,趕緊壓低聲音,「你……你怎麼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麼簡單的道理,難道還要我教你嗎?」江行過的聲音猶如一條冰冷的毒蛇在沈榮耳朵邊徐徐爬動,令後者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色厲內荏地道:「你……你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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