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雲能被挑到江行遠身邊侍候,自然是機靈的,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江老夫人的意思,磕頭道:「流雲明白,流雲一定會好好侍候長公子,將來揪住那名賊人。」
「好!」江老夫人點頭,道:「你若是想再陪陪花晨,就隨他們去義莊吧,明白我會派人過去協助你操辦花晨的後事,讓她能夠入土為安。」
「多謝老夫人。」流雲用力磕了個頭,聲音因為感激而哽咽,花晨雖非直接下毒之人,可終究是同謀,如今江老夫人既往不咎,還肯派人操持花晨的後事,讓他怎能不感動,暗自下決心,將來一定要擦亮眼睛,盯牢長公子身邊往來之人,絕不能讓他們有機會加害長公子。
趙知府知道他們乘坐的馬車被毀壞,安排了府衙的馬車送他們回去,洪氏扶着江老夫人登上馬車,在放下帘子時,洪氏往府衙門口看了一眼,流雲依舊跪在原處,維持着磕頭的姿勢,借着月光隱約能夠看到他身上的石板有水光斑斕的痕跡。
洪氏放下帘子,微笑道:「老夫人宅心仁厚,流雲感動的不得了,這會兒都還跪着呢。」
江老夫人眸光複雜地道:「跪不跪的不要緊,對行遠忠心,比什麼都重要。」
見江老夫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洪氏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安慰道:「長公子福澤綿長,每每遇事都能逢凶化吉,老夫人不必太過擔心。」
「希望是這樣吧。」江老夫人沉沉說着,眉宇間的憂色卻是絲毫沒有散開,反而更重了幾分。
洪氏雙手放在膝上,默默不語,她看得出來,忘川一案江老夫人必定是知道了什麼,否則提到江行遠時憂色不會這麼重;但既然江老夫人不願說,她也不便多問。
車輪滾滾,駛過一塊又一塊青石塊鋪就的道路,來到被籠罩在夜色中的江府,借着月光可以看到一道人影在門口翹首以盼,正是江懷德。
他今日一早就出府辦事,待回來時,已是黃昏日落之時,一回府就立刻去瞭望星樓,卻不見江老夫人,問了趙嬤嬤方知她是去了府衙,也知道忘川一案已經查明,與洪氏等人無關,江老夫人此去,便是請趙知府放人的。
聽到這個消息,江懷德又驚又喜,估算着時間在府外等候,哪知等了半個多時辰都不見人影,心中不禁起了幾分焦灼與不安,正猶豫着是否要去府衙瞧瞧,一輛馬車出現在視線之中,正緩緩往這邊駛來。
是他們回來了?
江懷德眸光頓時一亮,然而沒過多久,剛從心中升起的欣喜便緩緩退去,因為他認出這並不是江家的馬車,想必只是路過吧。
他在心裏嘆了口氣,對站在一旁的管家道:「去備馬車,我去府衙看看。」
白管家正要答應,眼角餘光忽地瞥見一個熟悉的人影,連忙道:「老爺您看,那趕車的不是四爺嗎?」
兔四?
江懷德順着白管家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兔四,這麼說來,母親他們果然在這輛馬車之中,可為何不是自家的馬車?
正自思索間,馬車已是到了近前,在拉停馬車後,兔四率先跳下馬車,朝江懷德行了一禮,隨後掀開帘子,果然就是江老夫人他們。
「母親慢些。」江懷德伸手,準備扶着江老夫人下車,後者卻並不伸手,而是睨向一旁剛剛躍下馬車的江行過,「手呢?」
江行過被她問得莫名其妙,「手在啊。」
江老夫人輕哼一聲,板着臉道:「既然在,還不趕緊伸出來,我只道這手是斷了呢。」
江行過聽得越發摸不着頭腦,好端端地伸手做什麼,正自不解之時,劉嬤嬤笑着提醒道:「老夫人這是讓您扶她下馬車呢。」
江行過恍然,連忙扶住江老夫人伸出來的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下了馬車,嘴裏嘟囔道:「要人家扶就直接說,繞那麼大一個彎子做什麼,還要咒人家手斷。」
他雖然嘟囔得極輕,但還是被江老夫人聽到了幾分,冷聲道:「怎麼,就這麼不願意扶我這個老太婆?」
「沒有沒有。」江行過連忙否認,一本正經地道:「老夫人如此辛苦,別說攙扶您下馬車了,就是背着您一路從府衙到家中,我也是萬分願意的。」
江老夫人原本繃着臉,被他這麼一說,嘴角微微揚起,「嘴皮子倒是滑溜,可惜口是心非。」
一聽這話,江行過頓時大呼冤枉,「我說可都是心理話,老夫人要是不相信,我現在就背着您走一趟。」說着,他彎下腰,做出背人之狀。
「可別,我這把老骨頭可經不住你顛。」江老夫人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的提議,不過嘴角的弧度較之剛才又大了幾分,隨後看了一眼旁邊目瞪口呆的江懷德,淡淡道:「好了,都進去吧。」
江懷德愣愣看着在江行過攙扶下徐步走上台階的江老夫人,他莫不是在做夢吧,母親居然願意讓行過攙扶,還與他說了那麼多話?這些年,他也沒少在老太太面前說好話,可老太太依舊連看一眼都不願意;偶爾說得多了,還會招來一頓訓;如今這一幕,實在讓他有些難以置信。
「老爺這是不打算讓妾身下來了嗎?」洪氏打趣的聲音驚醒了江懷德,想起洪氏還在馬車上,趕緊扶着她下來,歉疚地道:「一時想出了神,倒是把夫人給忘記了,還望夫人恕罪。」說着,他看了一眼空車廂,有些緊張地道:「怎麼不見阿良?他沒事吧?」
洪氏自然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微笑道:「老爺放心,阿良沒事,他回去了,說是惦念鋪子。」
「那就好。」江懷德放下心來,隨即又有些愧疚地道:「這幾日讓夫人受委屈了。」
「不礙事,老爺莫往心裏去。」洪氏眸光溫柔地望着江懷德,千言萬語皆在這一眼之中。
她的善解人意令江懷德感動,緊一緊握中柔軟的素手,道:「多謝夫人體諒。」說着,他想起剛才那一幕,面色古怪地道:「夫人可知行過與母親的關係是何時有的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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