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思來想去,他在京城也沒有這樣的仇家啊。
呃,柳青鸞算一個,可她現在剛嫁進東宮,腳跟都還沒站牢,按理來說,不會這麼快動自己,更別說自己被抓之前,剛剛見過她,一旦身死,她無疑會招來懷疑,這不符合她一慣的行事風格。
可除了柳青鸞,還會有誰呢?
江行過一邊盯着周影一邊飛快地思索着。
別說,雖然仇人沒想出來,但還真讓他發現了一件事。
這個周影看着四十來歲的年紀,可嘴上乾乾淨淨,一根鬍鬚都沒有,這不合理啊,就算是一個不喜歡蓄鬚的人,每日剃鬚,多少也會有一些鬚根殘留,可眼前這位,一丁點兒鬚根都沒有。
沒有鬍鬚……說話陰柔……
一道驚雷在江行過頭頂炸開,脫口道:「你是宮裏的人!」
周影身子一僵,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下來。
他冷笑一聲,陰惻惻地看向江行過,「倒有幾分能耐,居然能猜到咱家的身份,這樣看來,更是留你不得了。」
江行過清晰看到了他眼裏的殺意,汗液如漿水一般瘋狂地從毛孔中涌了出來,在額頭匯集成一滴滴冷汗。
怎麼辦?怎麼辦?
在江行過心思飛轉,努力地思索着活命之法的時候,外頭突然響起「咕咕」的鴿子叫,緊接着有什麼東西落在窗外,是一隻鴿子的影子。
原本已經揚起手掌的周影,聽到鴿子聲,眼中的殺意稍稍褪去幾分,他散去手上的內勁,冷聲道:「待會兒再來收拾你!」
扔下這句話,他拂袖出了廂房。
在周影身影消失的一瞬間,江行過整個人癱軟在桌上,臉色蒼白地喘着粗氣,剛才他真以為自己死定了。
這個人太可怕了,看那殺意騰騰的樣子,只怕手上沾過不少人命。
江行過自問也算見過不少場面,但像這樣的,還是頭一回,實在太可怕了。
害怕歸害怕,腦子該轉還是得轉,只要沒死,就意味着還有機會。
他一定要逃出去!
江行過用力攥了一下雙手,力道之大,帶動了腕上的鐵鏈,發出叮叮的響動。
這個聲音讓江行過一下子喪如考妣,鑰匙沒有,扯又扯不斷,難不成真要砍手砍腳嗎?
要真這樣,還不如死了乾脆些。
且不提江行過在那裏胡思亂想,周影走出廂房,一把攥起停在窗台上的信鴿,從它腿上解下細長的竹筒,裏面塞着一張捲起來的紙,只有短短一行字:任務已經完成,望守諾!
守諾……
周影嘴角揚起一抹無聲的冷笑,他這輩子都做不好的事情,就是「守諾」二字。
他隨手震碎了手裏的紙條,從袖中取出一早準備好的紙塞入竹筒之中,復又綁回到信鴿腿上,驅使它重新飛上天空。
這隻信鴿久經訓練,當即振翅朝着來時的方向飛去,可還沒飛出多久,就突然身子一截,一頭栽落下去。
「咦?」
周影還在院子裏,看到了信鴿的異常,但因為院牆的阻隔,他看不到信鴿掉落後的情況,正欲躍牆而出,有人動作比他更快,一道黑影飛身躍入,衣袂飛揚間,已是落在離周影兩丈遠的地方。
「是你?」周影擰眉看着不遠處的洪氏,後者一身黑色裙裾,清冷美艷,手裏抓着一隻咕咕直叫的信鴿,正是他剛才放出去的那一隻。
「你怎麼會在這裏?」周影面色陰沉的問着。
洪氏沒有理會他,徑直從信鴿腿上取下竹筒,抽出藏在裏面的紙,展開後,上面同樣只寫了一句話——人在城郊青竹林。
信鴿感覺抓着自己的那隻手掌一松,趕緊拍着翅膀飛起,飄下幾根白色的羽毛,仿佛唯恐慢上一步,就會重新被抓住。
洪氏沒有理會這隻信鴿,朝着面色陰沉的周影揚一揚手裏的紙條,「行過明明在這裏,你為何要說在青竹林?」
早在洪氏抽出紙條的時候,周影就已經想到了藉口,這會兒聽她問起,不假思索地道:「我原本打算帶他去青竹林與你見面,這裏是我的私宅,並不想被你知道。」
說到這裏,他眼眸一眯,帶着濃重的疑色問道:「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裏?你跟蹤我?」
這兩句,看似問句,實則肯定,顯然心裏早已經給洪氏定性。
「就許你做初一,不許我做十五嗎?」洪氏嗤笑一聲。
從周影派人擄走江行過的那一刻起,她與暗營維持了二十二年的平衡就被打破了;
既然大家撕破了臉皮,那也沒必要再客氣了。
不等周影說話,洪氏面色一沉,又道:「行了,你們要我殺的人已經殺了,現在把行過交出來!」
「不急。」
周影此言一出,洪氏粉面頓時寒霜籠罩,右手搭在腰間,那裏看似只是一根平平無奇的束帶,但身為暗營首領,一手將他們訓練出來的人,深知那裏藏着一柄軟劍,也是洪氏慣用的武器。
「呵呵,放心,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一定會放了你兒子。」周影看似輕鬆愜意,但若仔細看,會發現他的目光一直都沒離開過洪氏的雙手,尤其是那隻搭在腰間的右手,顯然是有所提防。
「只是胡一卦的事情,我有些許不明,所以想問問你。」
聽到這話,洪氏神情一松,道:「你說。」
「昨日你進胡一卦書房後不久,江老夫人他們也進了書房,那會兒胡一卦還活着,統共就那麼大的一點地方,你是怎麼瞞天過海的?」
洪氏美眸一眯,聲音清冷似冰聲撞擊,「你跟蹤我?」
「事關重大,小心一些總是沒錯的。」周影隨口應付了一句。
洪氏冷哼一聲,沉默片刻後,她道:「我並沒有瞞過胡一卦。」
「他果然看到你了。」周翰對這個回答並不意外,當時他派去的那兩人,親眼看到洪氏推門進了屋子,胡一卦若是看不到,才有問題,隱匿的功法再高明,也需要環境配合才行。
「不錯。」洪氏深吸一口氣,道:「他起初見我頗為詫異,得知我是來殺他後,反而平靜了下來;他說最近一直心神不寧,便給自己卜了一卦,發現有血光之災;只是他沒想到,這個血光之災會應在我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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