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順天府尹擊掌而語,言語間有難以抑制的高興,自從趙懷遇刺的事情發生後,他就一直承受着難以言喻的壓力,就在不久之前,還被梁帝傳召詢問,得知案件沒有進展,少不得又是一頓訓斥;他能感覺得到,若是抓不到刺客,自己這條官途就算是廢了,保不保得住一家老小性命也是未知之數。
「多謝老夫人,這可真是解了下官的燃眉之急,下官感激不盡!」順天府尹深吸一口氣後,鄭而重之地再次向江老夫人行禮,這兩日他幾乎未曾合過眼,至於膳食更是到了點匆匆扒幾口就算用過了,可惜縱使他雙眼熬得比兔子還要紅,始終沒有尋到有用線索,只能像個沒頭蒼蠅配合着神機衛的人一樣滿城搜索,他幾乎快絕望了,哪知柳暗花明又一村,江家居然送上這麼一份大禮,瞬間解了他的困局,簡直可以說是救命之恩了,這一禮行的理所當然。
「大人客氣了。」江老夫人眸光一轉,落在那兩具正被衙差蓋上白布的屍體上,「雖然殺手找到了,但不過是兩枚卒,真正的兇手依舊逍遙法外,他們的謀算與意圖咱們也未曾解開。」
順天府尹點點頭,揮手示意衙差將兩具屍體抬回府衙,隨即低聲道:「之前聽四先生說這件事情的時候,下官心中就存着疑惑,按理來說,金一與他們都是留雁樓的殺手,為何要殺他們,為了滅口嗎?可留雁樓殺手嘴嚴是出了名的,幾乎沒人能從他們嘴裏撬出東西來,何需急於滅口,且還是在這種風頭浪尖上?不怕暴露了自己引來禍患嗎?」
「此事老身也百思不得其解,大人不妨順着這個思路好好查一查。」順天府尹清晰的思路令江老夫人省了許多口舌,顯然能夠做到這個位置的都不是庸碌之輩,孫邈那種蠢貨除外。
「下官明白,多謝老夫人提點。」順天府尹連連點頭,親自送江老夫人他們登上馬車方才離去,至於那間小院,自然是被封了,派了衙差在那裏把守,不許閒雜人等進出。
直至江家馬車走得不見蹤影后,順天府尹方才乘上等候在一旁的轎子,在放下轎簾時,他道:「不回府衙了,本官要進宮。」
「是。」轎夫答應,四個整齊劃一地抬着轎子,迎着絲毫沒有止易的風雪往皇宮行去,因為道路積雪的原因,花了比平日多一倍的時間方才抵達皇宮,未等轎夫停穩,順天府尹已是迫不及待地下了轎,請內監通傳面聖。
等梁帝聽到這樁離奇的案件經過時,已是距離案發一個多時辰之後了,御案後面的梁帝面色陰沉如水,不知在想些什麼,順天府尹低着頭不敢窺視以聖顏,甚至不敢大聲喘氣,唯恐驚擾了梁帝。
不知過了多久,頭頂傳來梁帝的聲音,「老夫人可安好?有否受到驚嚇?」
聽到梁帝問自己,順天府尹連忙答道:「啟稟皇上,老夫人一切安好,驚嚇想來是有一些,但微臣瞧着還算安寧。」
梁帝沉思片刻,對王安道:「朕記得太醫院上回開給淑妃的定驚茶甚是不錯,送一些去給老夫人。」
待王安答應後,梁帝又道:「傳陸江來見朕,另外,請胡先生入宮一趟。」梁帝對二人的用詞徑渭分明,陸江是手下的人,所以用「傳」字,胡一卦是客卿,且有許多需要倚仗的地方,故而客氣地用了「請」字;帝王心術往往就隱藏在這些細微到幾乎看不到的地方。
「是。」王安恭聲答應,在他離去後,御書房又陷入到無聲的沉寂之中,順天府尹老老實實地站着,眼觀鼻,鼻觀心,縱是再不自在也不敢有半分異動。
等胡一卦踏進御書房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說是傍晚其實天已經黑了,換了往常宮門早已落鎖陸江已經在了,梁帝示意內監給胡一卦坐下,又讓人將炭盆捧到他旁邊,語氣溫和地道:「這麼冷的天還讓先生跑一趟,實在過意不去,奈何事情嚴重,朕思來想去,還是想聽一聽先生的分析。」
「皇上言重了,為君分憂,乃是臣的份內之事。」胡一卦在椅中欠一欠身,神情一如既往地恭謹,他從來都清楚自己的價值與位置,不會因為梁帝幾句客氣話就忘記。
梁帝滿意地點點頭,見人都齊了,他轉頭對站得雙腿酸軟的順天府尹道:「陳愛卿,你將事情再仔細說了一遍。」
陳恭不敢怠慢,趕緊梳理了一下思緒,將事情從頭到尾講述了一遍,不敢疏漏更不敢添油加醋,就是老老實實地複述。
在陳恭言語之時,梁帝目光一直若有似無地落在二人身上,尤其是胡一卦,從初聞時的詫異,到後面的平復與思索,後者每一絲細微的表情都被他收入眼中,嗯,並無異常,看來他也是才知道。
梁帝在心裏暗自點頭,那廂陳恭也說完了最後一句,梁帝接過王安遞來的茶抿了一口,徐徐道:「二位愛卿且說說你們各自的看法。」
陸江擰着從剛才起就一直緊緊皺着的眉頭道:「這件案子從表面來看,是殺人滅口,藉此斬斷所有線索,讓大殿下遇刺一案查無可查,但是……」後面的話他似乎還沒有理順,故而遲遲沒有往下說。
「但是什麼?」聽梁帝詢問,陸江趕緊斟酌了一下言語,回答道:「但若是這麼做,應該將他們所有隨身之物都取走才對,特別是能夠證明身份的東西,使得這兩人的死變成一樁無頭懸案;可是金一沒有,以他的經驗,不可能犯這樣的大錯,倒像是……故意的。」陸江猶豫一會兒,如實說出心中的想法。
梁帝對他的話不置可否,轉而看向一直未曾言語的胡一卦,「先生以為呢?」
胡一卦摩挲着一直捧在手裏的茶盞,抬眼道:「草民也與陸統領一般以為,此事處處透着蹊蹺,絕不是簡單的殺人滅口。」這句話過後,他很久都沒有說話,眼皮也垂了下去,仿佛入睡了一般;陸江幾次想要催促,看到梁帝不說話,又生生將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強迫自己耐心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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