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妮子,還越說越來勁了是不是?」辛夷沉下眉目,斥道:「這話要是被人聽了去,別說是我,連大殿下都未必保得住你!」
聽到這話,寶月卻是絲毫不怕,反而笑嘻嘻地道:「姑娘放心,小祿子他們幾個都去廚房躲涼了,唯一剩下一個小九,喏,您看,他那頭點的比小雞還要勤快,哪裏能聽得到咱們說話。」
辛夷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見不遠處的廊柱旁站着一個人,呃,說站也不對,因為他幾乎整個人倚靠着柱子,頭點得猶如小雞啄米,分明是在打盹。
辛夷收回目光,瞪了一眼暗自得意的寶月,「你倒是摸着清楚。」
「嘻嘻,那是自然。」寶月揚起圓潤的下巴,驕傲的像只小母雞,卻絲毫不讓人討厭。
「你啊!」辛夷颳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無奈地搖頭。
半晌,她想起一事,疑惑地道:「長公主不是素來不鍾意柳青鸞嗎,怎麼這次竟沒有反對?」
「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不過聽說陛下下旨的那天,長公主也在,好像……」寶月歪着腦袋想了一會兒,不甚確定地道:「聽說養心殿裏還有一位貴人,但具體是哪位,奴婢就不知道了。」
「是太子。」突如其來的聲音將辛夷二人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朝門口看去,正好瞧見一道人影推門而入,正是趙懷。
他今日穿了一襲青色的長袍,腰間束着玉帶,長發整齊地梳在頭頂,以一頂鎏金祥雲冠束起,襯得他越發麵如冠玉。
「奴婢見過大殿下。」寶月連忙上前行禮。
趙懷扶住同樣準備行禮的辛夷,望着屈膝垂目的寶月,似笑非笑地道:「不是說沒人能夠聽到你的話嗎?」
寶月臉龐一紅,小聲道:「是奴婢大意了。」
趙懷面容微肅,「此處不比毓慶宮,人多眼雜,行事說話都要仔細;隔牆有耳這麼簡單的道理,還要我來教你嗎?」
「奴婢知錯了,以後不敢了。」寶月慌忙跪下請罪,趙懷一向對底下人溫和,這樣的話已經算是很重了。
見她知錯,趙懷面色微緩,「這次暫且算了,萬萬不可再有下一次。」
寶月迭聲答應後,方才小心翼翼地起身,退到一邊。
辛夷笑一笑,陪着趙懷落座,隨口道:「殿下今日過來得好早。」
「內務府送了冰塊過來,我怕你這裏不夠用,所以送了一些過來。」趙懷一邊說着一邊看向銅盆里的冰塊,果然已經融化的只剩下小小一塊了,那點可憐的涼氣,根本不足以讓屋子涼快下來。
「啪啪!」
趙懷抬手輕拍兩掌,很快有人走了進來,是小夏子,他行了一禮,恭敬地道:「殿下有什麼吩咐?」
「去取一塊冰來,剩下的放到地窖裏面去,別給化了,再把那個風輪拿過來。」
「風輪?」辛夷還是頭一回聽到這個名稱,好奇地問道:「那是什麼東西?」
「待會兒就知道了。」趙懷故意賣了個關子,揮手示意小夏子趕緊去辦。
他動作很快,不過一會兒功夫,便讓人抬了一塊三尺見方的冰塊進來,小心翼翼地放置在銅盤裏,一併抬進來的,還有一座半人高的鏤空木台,外頭四根細木條圍着,裏面是薄薄的木葉子,每片大約小兒手臂那麼長,三片斜圍在一起,形成一個圓,旁邊還有一個木柄。
「這就是風輪?」
「正是。」小夏子笑着應聲,隨即走到風輪前,一隻手握住木柄緩緩轉着,說來神奇,隨着木柄的轉動,裏面那三片木葉子竟然也轉了起來,帶出陣陣清風,涼爽宜人。
只要搖轉風輪的人不停,那麼這座風輪就可以一直一直轉下去,永不停歇。
辛夷既驚又喜,「原來這就是風輪,好生神奇!」
「喜歡嗎?」
「嗯,很喜歡。」辛夷走到風輪前,試着搖了幾下,很是輕巧,並沒有想像的那麼費勁,隱約能聽到裏面齒輪轉動的聲音。
小夏子笑眯眯地道:「姑娘喜歡就好,殿下知道您怕熱,今年上貢的冰塊又不多,所以特意照着書花了好幾天功夫還原了前朝使用的風輪。
您是不知道,今兒個陛下下朝來看望殿下的時候,恰好瞧見了風輪,甚是喜歡,還開口討要了,偏偏殿下就是不肯,說等下一座風輪做出來再給陛下送去,可把陛下鬱悶得夠嗆;說大殿下媳婦還沒娶,就不要親爹了。」
趙懷被他說得一臉尷尬,趕緊借咳嗽掩飾了一番,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多嘴饒舌了?該打!」
「奴才該死,奴才自己掌嘴。」小夏子笑嘻嘻的說着,作勢拍了幾下嘴。
「咳咳!」趙懷清一清嗓子,不自在地道:「你……別聽他胡說,父皇就是玩笑話。」
辛夷忍着笑,輕聲道:「我知道,殿下有心了。」
趙懷哪裏會看不出她眼底隱藏的笑意,更別說旁邊還杵着一個憋得臉都快變形的寶月,剛剛消下去的尷尬頓時又竄了上來,弄得他渾身不自在,「呃,東西送到了,我……我也該走了,明日……明日再來看你。」
辛夷知道他這會兒尷尬的要命,遂不再留他,「嗯,我待會兒煎好茶給殿下送去。」
「好。」趙懷答應一聲,便匆匆離去,腳步之快,仿佛後面有猛獸在追在一樣。
寶月一邊搖着風輪,一邊笑道:「殿下臉皮還是那麼薄,和姑娘家似的。」
「還多嘴!」辛夷瞪了她一眼,「信不信我將這話告訴殿下去,讓他好生罰你一回。」
寶月趕緊捂住嘴,見辛夷沒有起身,方才放下心來,吐一吐舌頭,嬌笑道:「奴婢謹記姑娘教誨,以後再也不敢了。」
「你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沉穩一些。」辛夷搖頭,她對寶月這個跳脫活潑的性子,頗有些無奈。
「會的會的!」寶月連連點頭,猶如小雞啄米一般,頗是可愛。
辛夷不再理會她,起身來到窗前,隨着她手上的動作,關緊不久的窗子又一次被推開,面對瘋涌而入的熱氣,她恍若未覺,只是怔怔望着前方的宮牆,不……應該說是虛空的某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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