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九年,七月,成都。
劉伯溫捋着鬍子,正坐在桌前看着面前一張張的地圖,還有各路送來的情報。
燕王朱棣則是在堂下來回踱着步子,等到劉伯溫終於看完了情報以後,朱棣這才湊了上來,緊張詢問道:
「老先生,我三哥到底會往哪裏去啊?這都幾天幾夜了,怎麼一點消息也沒有啊。」
劉伯溫也是眉頭緊皺,指着地圖說到:
「我們已經封鎖川內各個關愛道口,但依舊沒有遼王殿下的消息,說實話,老夫也實在不知曉,遼王殿下能去往何處。」
朱棣猶豫了一下,問道:
「我三哥,該不會是被刺客抓住了吧?」
劉伯溫又是搖了搖頭,說到:
「這些刺客定然是北元派來的,若是遼王殿下被他們抓住,此刻定然早就來以此要挾,談條件了。
甚至於,直接殺了遼王殿下打擊我軍士氣也說不定,但兩者都為發生。
再加上遼王殿下機智果敢,他定然不在北元手上。」
朱棣嘆了一口氣,李景隆忍不住問道:
「那殿下既然不在北元手上,為何半點音訊都沒有呢?這附近的山賊盜匪,我們也抓了不少了,未曾聽聞他們有抓到過遼王殿下啊。」
徐增壽猶豫了一下,說到:
「殿下智勇雙全,落入賊手的可能性不大,把估摸着是有他自己的考量吧。」
眾人在這邊商議着,但其實說得再多,沒有遼王殿下的消息,都是白搭。
朱棣又是長舒了一口氣,看着面前的地圖,心裏默念着。
三哥,你在哪裏啊……
——————
遼王殿下,正在飛檐走壁呢。
說是飛檐走壁,但其實就是被白唐玉兒抓着跳來跳去。
白唐玉兒在輕功上顯然是經驗豐富。
這一手一露,朱啟就知道白唐玉兒功夫了得,看來之前純粹是自己多慮了,她一個人應該也能從那兩個侍衛的手中脫身才是。
這江邊的小鎮規模不大,一連跳了好幾個房頂,這連片的房屋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不遠處有一大群拿着火把的士兵,正在挨個搜查,顯然還是之前那幫人。
白唐玉兒刻意帶着朱啟繞過他們,沒多久就翻過了土牆,出了鎮子來。
有了功夫就是不一樣,隨隨便便就能借着輕功優勢,在這小鎮裏靈巧脫身。
除了鎮子,朱啟心裏面還在擔心着那些馬幫的烏斯藏人。
那個將軍要是回去,肯定是看不到白唐玉兒的,只有那兩個侍衛的屍體。
他肯定要折返回去,找那群馬幫麻煩的。
不過瞧見白唐玉兒也不說話,就一個勁的順着大路,摸黑往前走。
也幸虧朱啟膳食營養均衡,今天夜裏也有月亮,還算是能看得清楚道路。
沒走多遠,就瞧見大道上面,有一群點着燈籠的隊伍正在行進。
朱啟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些馬幫的烏斯藏人,早早的就已經獨自出發了。
怕不是早就知道,以白唐玉兒的身手,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也就是說,先前他們各自回去帳篷,並不是在翻箱倒櫃,而是在收拾東西準備跑路啊。
那些烏斯藏人顯然也注意到了身後過來的朱啟和白唐玉兒,停下腳步來在原地等着。
白唐玉兒才剛剛走過去,那個烏斯藏婦女就開心的迎了上來,和白唐玉兒抱在了一起。
嘴巴里說着吐蕃語,餘下的那些馬幫成員們,也跟着走了過來,滿臉帶着笑意。
朱啟捂着自己的手腕走了過來,他倒是忘記了自己此時渾身都是污血呢。
走在暗處只有月光還看不真切,一走到近前來,渾身血腥味不說,滿身上下都是血跡,那可真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再聯想到朱啟先前不告而別,如今又和白唐玉兒一起回來,不用說大家都知道。
朱啟肯定是拼了命的去救了白唐玉兒了啊。
烏斯藏婦女拉着白唐玉兒走到一旁,其餘的烏斯藏人,衝着朱啟投來了敬佩的眼神。
還有人衝着朱啟說了一句:
「真是勇士啊。」
看得出來,他們對於朱啟可以說是刮目相看了。
眾人並沒有多說什麼,畢竟這裏離得那小鎮還很近,難保那些北元的士兵不會追上來。
他們趕忙就繼續出發了。
至於說往後那些北元士兵會不會追上來,這些烏斯藏人還真的不是很擔心呢。
從這裏開始往後走,越走海拔越高,環境越惡劣。
而且少見人家,也再沒有固定的大道可走。
如何前往高昌,那全屏這馬幫領頭人馬鍋頭的經驗了。
等那些北元士兵發現不妥,就算是連夜追過來,多半也是找不到他們的。
而且這馬鍋頭還刻意繞了一下路,還給馬匹的蹄子都綁上了布條,可以說是經驗豐富了。
就這樣,一群人繼續連夜不停的,朝着北方而去。
…………
朱啟上了馬車,他倒是沒有因為別人誇讚兩句,就強撐英雄好漢。
本來身體就處於虛弱的恢復期,這一晚上的戰鬥時間雖然不長,但已經讓他力竭虛脫了。
再加上渾身上下的血腥味道,暫時也沒有辦法處理,只能趕緊上車換回自己的衣服來。
這時候,右手手腕的疼痛,才越發清晰起來,那種疼痛,可真的是讓他忍不住齜牙咧嘴起來。
估摸着有好幾天,這右手是不能亂動了。
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骨頭啊。
朱啟心裏面忍不住擔心了起來。
要是在現代,還能去找個x光什麼的。
但在明朝可真是沒有半點方法了。
但朱啟強忍着疼痛活動了一下,那種疼痛到並非是從骨頭上傳來的,而且只是被踢了一腳,骨頭被踢斷的可能性實在不高。
自己可是不到二十歲的年輕力壯的男人啊,骨頭可不是七老八十的老人家那麼脆的。
多半應該是扭傷了吧。
朱啟也只能在心裏面給自己這樣診斷着。
他換好了衣服,這才疼的齜牙咧嘴的躺下來。
右手雖然還是鑽心的疼,但那種力竭之後的困意,顯然壓過了疼痛。
才剛剛躺下來,着馬車晃晃悠悠的,還有耳邊傳來的吱吱呀呀的聲響,就讓朱啟忍不住閉上眼睛要睡過去了。
但才剛剛閉眼呢,模糊中就感覺有人上了馬車,隨後被人晃了晃身子。
朱啟睜開眼,右手疼的都忍不住發抖,才看見上來的是白唐玉兒。
如果是受傷之前的話,今晚肯定是讓人遐想連連的夜晚。
但現在就趕緊拉倒吧,就自己這個手腕,腫的跟豬蹄子一樣高了都。
別說自己啥都幹不了,就算是能幹,疼的也沒那個心思了。
朱啟挪了挪身子往邊上讓了讓,顯然是給白唐玉兒騰地方睡覺。
別人都還在趕路,他們兩個因為有馬車的原因,倒是可以休息一下了。
不過白唐玉兒故意喊醒朱啟,可不是為了來睡覺的。
只見到她手裏拿着一個藥膏,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朱啟的右手的手腕,朱啟疼的齜牙咧嘴,剛想問她還會醫術啊?
不過話才到嘴邊,才想起來自己先前受傷中毒,也是白唐玉兒遇見給醫治的。
她會醫術倒是不奇怪了。
白唐玉兒一邊觀察着朱啟的傷勢,一邊開始將藥膏塗抹到朱啟的受傷。
說來也奇怪,這藥膏一塗抹上去,整個手腕就感覺到非常的清涼,那種疼痛感也一下子小了很多。
朱啟看着這藥膏,忍不住問道:
「這藥膏好厲害,哪裏能買得到?」
白唐玉兒笑着說到:
「哪裏你都買不到,只有我族裏人的秘製藥。
我看了一下,應該是沒有傷到骨頭的,塗了這藥膏,今晚應該不會太疼。
就是你這右手,等過兩日消了腫,我還得幫你固定一下,以防萬一。
估摸着半個月就能完全康復了。」
白唐玉兒說完以後,也給朱啟塗抹結束了,將藥膏收了起來,倒也沒見到她睡覺。
反而就坐在車廂里直勾勾的看着朱啟。
朱啟被她看的老臉都有點發紅,忍不住問到:
「你看我幹什麼?」
「你怎麼說也是我的大恩人啊,多看你兩眼,把恩人模樣給記住啊。」
白唐玉兒笑嘻嘻,繼續說到:
「不過娘親以前說,你們這些漢人書生,只會嘴巴說說,其實沒用的很。
但我今天瞧見你拼命的模樣,倒不像是我娘說的那樣了。」
朱啟跟着說到:
「既然知道不是那樣,也該對我們漢人改觀不少了吧?」
「嗯嗯,改觀不少了。」
白唐玉兒認認真真的點着頭,隨後拍了拍手,翻過了車廂,做到了馬車夫的位置,扭頭說到:
「趕夜路比較危險,今晚我是睡不了了,不過你放心睡吧,有什麼事情我會第一時間喊你的。」
按理說,讓一個女孩子幫自己守夜什麼的,是有點不太合適。
但考慮到自己目前的身體情況,朱啟也不多說什麼了。
畢竟趕緊恢復身體,才可以不拖後腿啊。
他也不多說什麼,默默地躺了下來。
腦海里什麼也沒想,就這樣,睡了個過去……
朱啟睡着之後,坐在前面的白唐玉兒才偷偷摸摸的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朱啟,隨後拿着馬鞭子嘆了一口氣。
雙手撐着下巴,看着前面引路的月亮,也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麼心思了。
——————
第二日。
朱啟隨着搖晃的馬車醒了過來。
一醒過來就感覺到右手的疼痛,藥效似乎是過去了。
不過當他看向右手的時候,發現右手已經消腫了許多,
也不知道是睡了一覺的緣故,還是白唐玉兒的傷藥的緣故,估計兩者都有吧。
他坐起身來,看向了馬車的外面。
隊伍還在前進,但周圍的環境已經與之前所見大不相同了。
周圍還是略顯崎嶇的山路,僅有中間一條道路勉強通行。
但和先前所看到的大片森林不同,這裏已經變得有點荒涼了。
少有能看到成片的樹木的,更多的是低矮的灌木。
隨着海拔越來越高,這樣的灌木會越來越多。
朱啟正活動筋骨呢,就瞧見前面的白唐玉兒,靠在車框邊上,眼睛閉着,腦袋隨着馬車一晃一晃的。
她顯然是睡着了。
但這樣的姿勢睡覺,肯定是談不上舒服的。
整的不好,還容易落枕。
朱啟本着好心好意,矮着身子摸了過去,左手搭在了白唐玉兒的肩膀上,正想將她晃醒,讓她進馬車來睡。
但自己還沒有晃呢,馬車突然顛到了石頭上,猛地一晃,白唐玉兒的身形不穩,就朝着朱啟這邊倒了過來。
朱啟趕忙抬起兩隻手架在了她的胳膊下面,將她的身子穩住。
白唐玉兒整個身子都倒在了朱啟的身上,額頭靠在胸膛之上,側着臉來,露出立體的側顏。
這姑娘還真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好看啊……
朱啟看着白唐玉兒的側臉忍不住這樣想着。
除了長得好看,白唐玉兒的身上聞起來也是香香的。
女人是有自然體香的,但更多的香味,其實是跟荷爾蒙有關係。
這也是情人眼裏出西施的科學原因,荷爾蒙可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
就算是滿身臭汗,只要對方真的喜歡你,聞着你都是香噴噴的。
就算是你灑滿了香水,對方不喜歡你,也是覺得你身上一股難聞的氣味。
朱啟索性也不喊白唐玉兒了,就這麼拖着她將她拖進了車廂里來。
也好在着車廂是兩面通透的,要是這前面就留個窗戶的話,還真的不好操作了。
白唐玉兒睡得很死,躺在車廂里也沒有動靜了。
朱啟也不打擾她,將還帶着自己體溫的被子拉了過來,幫白唐玉兒給蓋上。
自己弓着身子到了馬車夫的地方,拿起馬鞭子看了看前面拉着馬車默默行走的老馬。
這老馬已經到了不需要指揮,自己領路的地步了,手上的這個馬鞭子倒是顯得多餘了。
朱啟看着老馬正發呆呢,邊上的一個騎着騾馬的烏斯藏男人靠近了幹活來,笑着說了一句:
「唐兄弟,你醒了?傷勢如何了?」
朱啟聽到他的稱呼,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才想起來自己偽裝身份,自稱唐七呢。
趕忙說到:
「好了很多了,玉兒姑娘之前幫我上過藥了。」
「這就好,等到了高昌,我請你喝酒!」
那烏斯藏人笑着說完,滿臉和藹。
昨天還沒人跟自己說話,今天就有人主動過來打招呼,還要請自己喝酒。
不用說都知道,肯定是自己昨晚的行動,讓他們尊敬不已唄。
這高原就和草原一樣,尊敬的就是有情有義的強者。
朱啟笑着點了點頭,自然不會拒絕。
而前面突然敲響了銅鑼,隨後聽到馬鍋頭喊道:
「都停一停,前面停了一隊人堵住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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