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
這個世界的間桐宅所散發的氣息是慎二極為熟悉的,那是從記事起便習慣了的氣息。
冰冷、陰森、孤立。
從那魔術結界上,甚至還能感受到有什麼在日漸腐爛的東西……
探知到此時的宅子裏,雁夜還在自己的房間裏,召喚時刻也未到的慎二,也是沒有第一時間進入,而是轉身尋找起宅子外被人為放置在附近的使魔。
五個人為放置的監視使魔, 分別對應了遠坂家、愛因茲貝倫家(舞彌)、小可愛(韋伯·維爾維特)以及肯尼斯。
暗地裏從死角十分精準而又快速解決了被放置在附近的這五個使魔,又確定方圓三公里之內無任何監視視線之後,慎二才壓了壓帽檐(哈迪斯的隱身頭盔)悄無聲息地進去了這個世界的自己家。
距離最佳的召喚時刻到來之際,還剩一點時間,慎二決定還是先找到此時的髒硯的腦蟲本體,並提前在腦蟲周圍針對腦蟲設下靈力炸彈。
靈力炸彈——這是慎二在得到新系統之後…好吧,其實也跟新系統沒什麼關係,是慎二自己最近揣摩出來的新招。
簡單來說就是將身體之中的內元引出體外加以壓縮, 之後就是在外加一層堅固的精神力壁壘。
這種小型的內元團或者說靈氣團在現世可以存在至多兩個小時的時間。
當然只有能量可稱不上炸彈,還必須得有是爆炸條件以及引線,爆炸條件當然有,那就是最為簡單的氣球爆炸原理。
而引線就是精神細線,作用就是瞬間刺穿壁壘,引發爆炸。
當然,這也有些危險,畢竟精神細線與主人相連,如果沒有在點燃引線的瞬間切斷連接的話,主人的精神也可能被反傷。
這招就講究一個時機精準。
最終,慎二是在髒硯的房間裏找到了被藏置與房間深處,於隔絕外界隔絕魔術的陳舊木盒中沉睡的腦蟲的。
小心翼翼地設置好靈力炸彈並加以偽裝,約摸着時間也快到了的慎二,並沒有浪費多餘的時間,而是徑直地向着二樓的方向走去。
這個家,跟另一個世界原來的家一樣,二樓有通往地下室的通道。
走廊里, 經過一年的「鍛煉」, 終於在昨天連左眼的視力也完全失去了的雁夜剛剛走出房門後便「偶遇」了正巧走過卻被自己的模樣驚嚇到到的小櫻。
雖然因為自己也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小櫻所懼怕的存在這件事讓自己有些氣餒, 但也深知這是無可奈何之事的雁夜,強打着精神露出一個自認為還算輕鬆的表情。
當然,在小櫻的眼裏,也算不上輕鬆。因為左臉的神經大部分都已壞死,露出情緒的也就只有右臉,所以輕鬆的表情也顯得十分怪異。
「喲,櫻,嚇到你了嗎?」
……
當慎二來到二樓走廊時看到的便是正跪在地上,用尚且靈活的右臂輕輕地抱着小櫻的肩膀,一邊安慰着幼女,一邊又在默默流淚的雁夜。
雁夜選擇這種擁抱的方式的理由,慎二也清楚——擔心被小櫻看到自己哭泣。
「……那麼,就帶上遠坂家的葵阿姨和小凜,叔叔和小櫻,我們四個人一起去遙遠的地方,像以前一樣一起玩吧。」
「——我還能見到他們嗎?」雙眼無神、空洞如同人偶一般的幼女輕聲地問。
雁夜的心猛地一揪,也是緊緊地抱住了小櫻。
「嗯,一定可以見到的,叔叔向你保證。」
「哥哥也是。」
突然響起的陌生人的聲音, 讓雁夜瞬間一驚,淚水也來不及擦便抬起了右手同時將小櫻護在了身後。
可以悄無聲息地潛入魔術師的家裏並且不驚動對方,這樣的傢伙自己絕對無法與之為敵!
雁夜瞬間便做出了判斷,不過因為身旁還有小櫻的存在,哪怕只能為小女孩爭取一秒鐘的逃生時間,自己也要捨命戰鬥!
甚至都來不及看清楚對方的長相,瞬間便準備喚醒身體中的迴路,與對方拼死一戰的雁夜,在看到對方伸到自己面前的一張形似學生證的證件時突然愣了一下。
照片上的男孩的頭髮跟瞳色……
間…間桐…慎二…?
「呃…?」
看着臉上打出一個問號的雁夜,慎二蹲下身子,揉了揉躲在雁夜身後的小櫻的小腦袋,而後又衝着兩人彎起眼睛嘻嘻一笑。
「好久不見了,雁夜叔。」
「你是…」
「總之,事情之後再說,髒硯那邊就交給我吧。現在開始,雁夜叔你注意警戒外邊兒,絕對,絕對不能讓一隻蟲子跑出去!裏邊的事情交給我。」
「不是,你究竟是…」
「不是已經給你看了嗎?」
說着,慎二便將手中的學生證扔給了雁夜,緊接着便起身緩緩地向着地下室的入口而去。
不過,在走到門口時,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向着兩人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直到慎二消失在門裏,雁夜依舊有些恍惚,撿起那本學生手冊後也是再一次地看了好幾眼。
「叔叔,那個是…」
聽着小女孩的提問,看着學生手冊中標註着「間桐慎二」的名字一欄,漸漸地想到了一種匪夷所思可能性的雁夜,輕輕一笑。
「可能是大哥哥了…」
「大哥哥?」小櫻有些不明所以。
「總之,櫻就先回房間吧。叔叔還有點事。還有,一會兒不論聽到什麼也不要出來哦。」
揮着手笑着目送櫻離開之後,雁夜才站起身來。
在通往地下室大門的方向與通往一樓的樓梯的方向躊躇了數秒鐘後,還是選擇了後者,拖着已經半費的身體,一點點地向着樓梯的方向挪動。
這一刻,雁夜選擇相信出現在眼前的不可思議的奇蹟。
……
站在大門外的雁夜,抬着右手手臂,聽從那個陌生少年的指示,警戒着自家的結界,提防着隨時可能逃出來的蟲子。
雖然聽不到宅子裏的聲音,但是雁夜卻能夠感受到自家的魔術結界在震動,而且是超乎尋常地震動。
而這種震動,雁夜也知道代表着什麼——雙方已經開始戰鬥了!
這時的雁夜已經沒心思再去關注或者說猜測少年的身份,而是將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了面前的結界上。
不能…不能有一隻蟲子逃出去!
足足過了大約三十分鐘,結界的震動才終於得以停下。
不知道戰鬥結果如何的雁夜並沒有踏進自家,而是依舊警戒着——
直到那個少年帶着一位頭戴王冠、擁有一頭紫色長髮、身後背着箭袋而手中還拿着一把精鋼弩箭的女人打開門出現在玄關時,雁夜才鬆了一口氣。
在向着雁夜招了招手後,慎二才轉身重新進入了屋內。
站在大門外的雁夜稍微猶豫了一會兒後,摸出被放進口袋的對方給的學生手冊一隻手翻開再一次地確認了一遍照片與名字後才恍然若失地推門而入。
……
二樓會客廳,坐在沙發上的慎二哭笑不得,甚至是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
當然,不能否認的是,自己確實是大意了。
原以為可以輕車熟路地根據髒硯的弱點簡單地碾碎對方,卻沒想到對方竟然那麼果斷,壓根就沒等自己開口便第一時間運用管理者的權限強行召喚出了從者!
而且加了狂化咒語,直接召喚了berserker!
慎二也明白對方召喚berserker的目的,就是為了幹掉自己這個入侵者之後,把狂蘭的歸屬重新給到雁夜讓雁夜按照計劃繼續參加聖杯戰爭!
如果不是弓箭女皇的人物卡,自己就真的翻車了。
死倒是不至於,就是干不掉對方,需要跑路。
「回來吧,現在我可沒有讓你可以繼續留在現世的生命力。」
慎二剛剛說完,站與一旁的弓箭女皇的身體便化為光點一點點地匯聚在慎二的手中並最終化為一張人物卡。
看着人物卡背面原本的金色點點變為兩個之後,慎二也是無奈搖頭。
這次確實有些大意了,自己如果再謹慎一點點的話就好了。
人物卡的三次使用機會被自己使用了一次,為了給弓箭女皇幹掉berserker的大招——漆黑之矢充能,金蘋果所賦予的生命力也基本上都搭進去了。
自己……好像就只是混了個絲血開局的稱號。
不過,不知為何。
這一刻,慎二的心跳突然因為絲血開局這件事加快了……
我特麼搞不好還真是個變態!
絲血開局我究竟興奮個雞毛啊!
慎二也是強行地壓下了心頭的興奮感,稍微整理了一下心情,便向着坐在對面沙發上的雁夜開口了。
「好久不見,雁夜叔。」
「你…真的是慎二嗎?」
「確實無疑,不過你可以認為我是從平行世界來的間桐慎二。」
在來到會客廳之前,雁夜已經是去看過了地下室,在看到坍塌了的地下室那慘不忍睹的慘狀之後也是大致猜到了什麼——髒硯已經被這個少年解決。
「呃…」強行讓自己消化了這樣的不可思議的事情之後,雁夜又問,「剛剛那個女人…是你的從者嗎?」
「不,是別的東西。剛剛髒硯孤注一擲召喚了從者,我也只能用類似的東西作戰。」
「髒硯他召喚了從者?!」雁夜有些難以置信。
「看你的手背,髒硯在剛剛利用管理者的權限漏洞,頂替了代替間桐家參戰的你的資格召喚了從者。」
直到這時,雁夜才注意到自己手背上的聖痕竟然已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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