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現在最好就回去守着他們,除非你能想到克制夢弒月的辦法。」已經閉上眼的楚玄遲忽然又淡然道。
真氣在掌中運轉,慢慢凝聚回到丹田上,魔功一旦練起,就連他一張俊美的臉龐也慢慢浮現出一層入魔的邪氣。
這樣的氣息,讓無名遲疑得很,該是要去阻止他,還是回去守着七七?
無名真的為難極了,這個時候進也不是退也不能,到底要怎麼辦?
更可怕的是楚玄遲所說的話依舊在他心裏不斷徘徊,只要一想到夢弒月曾經用過那麼可怕的手段來對付慕容淺淺,他心裏就忍不住隱隱毛。
別人家的事情始終是別人家,別人家就算死一千人一萬人,也和他無關,他本就是這般冷血,他是個殺手,死人對他來說算什麼?
可是,一旦牽扯到自己在意的人,就沒有辦法還能做到那麼灑脫了。
「回去吧。」楚玄遲最後丟出一句,便不再理會他了。
絲絲霧從他頭頂上慢慢升騰,哪怕明知道他會進一步損傷自己的筋脈,可是,無名此時卻已無法去阻攔。
再在月色中站了片刻,他便一轉身,迅往沐府返回。
……
……看到無名一個人回來,沐初就知道這傢伙肯定被楚玄遲給忽悠了,但事實上他也很清楚,如今這情勢之下,換了是自己也會進退兩難。
再看七七時,她已經陷入到虛無境地之中,早已和楚江南心靈融會在一起。
不敢作聲驚擾了她,沐初只好默默把銀針收回,走到窗旁往外頭看了眼,最終掃了無名一眼後,舉步朝門外走去。
那個不要命的傢伙又要做那些傷身的事情,他若還不去,等他吐血不止的時候,不知道誰還會可憐可憐給他施上幾遍針。
一個個都這般,他哪怕是仙醫,也醫不好這麼多人,更何況仙醫也不過是個虛名,他只不過是個凡人而已,何時才能不三天五日就得要去拯救這些動不動就像是隨時要掛掉的人?
他不是時時刻刻都能保證自己永遠清醒,永遠理智,萬一哪天一不小心下錯了針,要了某個傢伙的性命,他是不是也得付出自己生命的代價來贖罪?
總以為他過得好,卻不知每一天都過得提心弔膽的……
仙醫……下一輩子,他再也不學醫。
……房內琴聲依舊,悠悠揚揚,明明就在耳邊響起,可卻分明讓人覺得周圍的一切極度靜謐,寧靜得如同連針尖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到那般。
是花海還是浮雲?到底身在何處,無人知曉,只是在那片虛無的境地里,總是藏着那麼多哀傷的氣息,也許不是哀傷,而是一種讓人打從心底畏懼起來的寂寞、孤單、冷然。
明明眼前那道身影還在慢悠悠走過,可當七七走過去的時候,卻在轉眼間失了他的影蹤。
那是白衣還是灰袍?她為什麼忽然感覺看不清了?
揉了揉雙眸,繼續往前頭望去,前方依然是一片花海,鮮花的顏色卻變成了一片蒼茫的白,瞬間又成了毫無生機的晦暗。
花兒變成灰色變成白色,灰白之間相互映襯,讓七七看得腦袋不斷沉重起來,似乎連呼吸都有幾分亂了。
為什麼這般?這裏整個空間很壓抑,氣壓低得讓人難受,死氣沉沉的,沒有一點生機,整個天地都如同墜入了萬丈深淵那般,是地獄,地獄裏死寂的氣息無邊蔓延。
忽然,身後一點異動,她霍地轉頭,那人就站在她身後不過十數步距離,那麼近的距離她竟看不清他的五官。
師兄……不,揉了揉眼眸,還想再細看,可分明是楚江南的臉孔,卻在轉眼間成了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好一會她才悶聲喚道:「……師父。」
江南……她給他起的名字,她為什麼要把他變成江南?到底是不是因為她,他他才會和師兄扯上關係。
忽然間,她覺得腦袋瓜亂得很,亂得無法理清半點頭緒。
「七丫頭。」江南淺淺喚了聲,舉步向她走來。
可就在他靠近的時候,那一頭分明只有點點斑白的青絲竟慢慢灰白了下去,一點一點,青絲成霜……最終人來到她跟前,和風一吹,拂起來的全是如霜如雪的白。
他的面容依舊,還是那麼年輕,不過二十多歲的樣子,可他再喚了一聲七丫頭之後,那三個字卻是極度沙啞而蒼老的。
他老了,除了一張臉,整個人都像在一瞬間老了幾十歲。
七七忍不住伸手想要觸碰他的絲,手伸出去之後,竟是不敢。
「他傷了他。」被七七改名為江南的輪迴老人淺淺笑了笑,忽然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七七聽不懂,他傷了他……誰傷了誰?為何會這樣?
「師父……」還想說什麼,卻見江南忽然眉心一皺,眼底盛滿痛苦的神色,他疾步後退,轉眼間已退出老遠。
離開時那一剎那眼中的痛楚,七七看得清楚,待她舉步追過去,將倒地的人扶起來之際,那張臉竟已成了楚江南的模樣。
一瞬間,七七驚得連呼吸都停滯了。
為什麼會這樣?
「……師兄?」她輕輕搖了搖他的手臂,楚江南卻依舊緊閉着眼眸,唇角甚至滲出了血絲。
「師兄。」七七又喚了聲,這會總算鎮定下來了,伸手往他脖間動脈探去,好在他只是昏了過去。
將他扶了起來,自己坐在他身後,七七掌中蓄滿真氣,雙掌齊出,落在他背門上,凝聚起真氣,一點一點經由雙掌匯入他的身體。
真氣融入身體,隨着那股暖暖的氣息在體內運轉,楚江南冰冷的身軀才總算慢慢恢復了一點暖意。
他其實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可他就是清醒不過來,身體和靈魂如同被分離了一般,聽得到周圍的一切動靜,但,卻連手指頭都無力抬起。
還有這具身軀……剛才為何就像是不屬於自己那般?他……為何無法將自己的身體支配?
濃密袖長的睫毛微微扇動了下,好一會楚江南才睜開眼眸,只是這次,睜眼看到的卻是剛剛熟悉起來的房間,還有站在窗旁那抹高大的身影。
重新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意識徹底恢復,在那陣依舊靜謐的琴聲中,他忽然坐了起來,回頭看着十指還在琴弦上的跳動的女子。
「七七,我好了,將功力收回去。」他道。
淡然中透着磁性的聲音送到耳里,琴音才慢慢散了去,再看坐在**邊的白衣男子,七七的思緒卻莫名混亂了起來。
他……是江南還是楚江南?
「南王爺的夢中到底有着什麼?」忽然,一把低沉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思緒,兩個還在神遊的人徹底清醒過來。
七七下意識抬起手在自己腦袋上敲了一記,疼痛讓她意識瞬間清晰,看着眼底依然有幾分困惑的楚江南,她問道:「師兄,你在夢中見到什麼,在我沒出現之前?」
「夢中……」楚江南濃眉微微擰起,認真思索了下,最終還是搖頭道:「一片蒼茫的花海,天地間的一切全是灰暗無光,很寂寞,孤單,心……似要碎掉一樣……」
他扶着前額,閉上眼眸。
這是什麼感覺?明明是自己感覺到孤單寂寞,可如今再回想,那些感覺卻又不像是自己的那般。
他這兩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再睜眼看七七時,七七同樣一瞬不瞬在看着他,他無奈道:「我的身子……是不是出了問題?」
七七沉默了片刻,才搖了搖頭,「大概是之前受的傷到現在還沒有養好,所以,直到現在還會偶爾犯病。」
見他擰起眉,她笑道:「沒事,師兄,你之前熬得太累,本來身子骨就比其他人要差些,會累出症狀也屬正常。我給你開一點安心養神的藥,你服過之後好好睡一覺,也許明日醒來便好了。」
不理會他依然寫滿困惑的目光,她將海角琴收起,再從鐲子裏將藥取出,讓無名給他端了一杯溫水過來,吃過藥後,硬是將楚江南壓回**上,給他蓋上被子。
「七七,我不是小孩子。」楚江南不是不知道她不過在安撫自己,但,此時此刻竟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語。
「你要是再不乖乖聽話,就跟着像個孩子無疑。」七七笑了笑,伸手將他眼帘合下:「不許再睜眼,我讓無名看着你,要是讓我知道你還睜着眼鬧情緒,明天我會讓寶兒咬你。」
眼皮還在跳動的楚江南微愣過後,還是無奈地笑了笑,哪怕笑意裏頭有幾分澀意,那雙眼眸卻真的沒有再睜開過。
他知道那個夢有問題,更清楚自己的身子很不妥,可如今,就連忽然昏倒這種事情都生了,他還能由着自己性子來折騰麼?
折騰,確實是孩童才會做的事情。
很快,在安眠藥的作用下,楚江南沉沉睡了過去。這次真的只是睡着,並非昏迷。
確定他無恙後,七七才轉身從**邊離開,看着無名。
「要去哪?」無名淡淡問道,其實,心裏依然在猶豫要不要將楚玄遲的事情告訴她。
但既然沐初已經去了,這時候告訴她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事,也許,還是壞事。
「我去師父那裏走走。」七七回頭看了楚江南一眼,眼底始終閃爍着幾分複雜。
他傷了他……這話,一直在腦袋瓜里盤旋,揮之不去。
他傷了他……到底是誰傷了誰?/拈花惹笑大神推書帥氣大叔別太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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