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東陵輕歌倒吸了一口涼氣,受了重傷,剛才又被拓拔飛婭鎢金鞭傷得體無完膚,又因為被毀了容顏,心底絕望,這會竟連跳起來反擊的力氣都沒了。
「我說什麼輕歌公主真的聽不明白麼?」她把早已經準備好的藥瓶從衣袖之下取出來,垂眸盯着她滲血的臉,唇角處,一抹淺淡的笑意盪開:「今日輕歌公主將會在自己的死士手下被毀去清白,皇家侍衛很快就會到來,你三皇兄還有楚國王室的人也會到,你猜看到這情形,你三皇兄會認定是無主的殺手毀了你而親手將他們滅口,讓此案草草了結,還是要讓楚王為你主持公道深查下去?」
「你瘋了!」她居然敢!她居然敢有這麼可怕的念頭!
「輕歌公主好眼力,居然看出我已經瘋了。」七七朗朗一笑,垂眸看她時,眼底的笑意邪魅得可怕:「你早就該知道,荷花宴那夜起,我已經瘋了。」
「七七……」身後的拓拔飛婭心頭一緊,或許很多事情這一刻之前只是猜測,可現在,卻已經明了。
慕容七七是瘋了,卻是被東陵輕歌逼瘋的!
如果不是東陵輕歌下此狠手,非要如此害她,今日她也不會不要命地反擊。
她不是什麼善良的人,但卻絕對不是天性殘暴之人,若不是被逼到了絕境,她怎麼會如此?
所以這一刻,就算已經明白慕容七七心裏有什麼可怕的打算,拓拔飛婭不僅沒有怪她瘋狂,反倒對她憐惜了起來。
兔子急了也會咬人,何況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你瘋了,你瘋了!」這一刻,東陵輕歌從七七眼底看到滔天的怨恨,也才終於明白,她說的那些不是只想嚇唬她,她是認真的。
「你別亂來!」她真正感覺到害怕,比起剛才被拓拔飛婭毀了容顏還要怕:「你們南慕國不過一個小國,你敢如此對我,我晉國隨時都可以將南慕國毀去,你敢……你敢動我,南慕國舉國上下一定會陪葬!」
「那就等你們找到合適的理由去動南慕國再說。」七七忽然長指一伸,點去她的穴道,在她驚恐的目光下,拿起短刀將她身上的衣裳慢慢割破,一件一件褪去:
「你猜,你三皇兄會不會拿你被毀的事,向南慕國討說法?」
東陵輕歌呼吸越來越亂,心跳也不斷在加速着,眼睜睜看着她將自己身上的衣裳一件件扯下,她再也維持不了鎮定,驚呼道:
「你敢!你敢!就算沒有藉口,我也可以將南慕國滅掉,我會將你們所有人滅掉!住手!住手!」
「晉國想要對南慕國出手,不如先想辦法將楚國擺平再說。」七七笑得不以為然,南慕國和晉國相距太遠,中間可是足足隔了一個楚國的版圖。
她猜楚王會不會任由他晉國的軍隊踏過楚國,去剷平一個區區南慕國?
呵,原來沙場罌粟的想法,有時候也這麼天真。
「不過,你倒是提醒我了。」短刀一收,忽然她抓起東陵輕歌的手,指尖不知何時多了一枚銀針。
銀針在陽光下閃耀着刺目的光芒,針尖就對着東陵輕歌手腕的經脈:「這雙手太厲害了,據說有海角在手,在沙場上一曲魔音輕易能亂敵人的魂魄。」
笑意一直一直在加深,卻是半點暖意都沒有:「我若是留着你這雙手,以後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死在你的魔音之下,輕歌公主,為了天下蒼生,這雙手,我還真的不能給你留下來。」
忽然眸光一沉,指尖輕揚,銀針頓時在東陵輕歌手腕經脈上扎了下去。
「啊……」林中,響起了女子一陣悽厲的慘叫聲,久久不散。
片刻之後,七七扔下東陵輕歌那雙外面看起來依然無恙、經脈卻已經被徹底毀去的雙手,手一揚,將東陵輕歌身上最後的衣料全扯了下來。
手中的藥瓶打開,在她驚恐絕望的尖叫中,蝕膚水落在一道又一道的鞭痕上,徹底消去所有被鎢金鞭留下的痕跡。
東陵輕歌喊得嗓子啞了,痛得連眼淚都出來了,這片林子除了他們,卻始終驚動不了任何人。
本是雪白細緻的一身好肌膚,在蝕膚水的侵蝕下,頓時變得滿目蒼夷。
這可怕的一幕,就連拓拔飛婭也忍不住別過臉錯開目光,有幾分不忍去看。
再一次暗幸自己從未有過和慕容七七爭奪的心,這小丫頭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平日也不見對人有任何惡意,可當一顆心狠起來,那狠絕的地步就連男子也不一定能比得過。
她也不同情東陵輕歌,要怪只能怪她心狠在先,荷花宴上如此害慕容七七,今日又想要她們的性命,若她的狠能少一分,這一刻自己也不至於落到如此地步。
終於,一身鞭痕被消去,七七拿着藥瓶,盯着東陵輕歌被鎢金鞭劃傷的臉。
「不……不要……慕容七七,七公主,求你,求你不要……」鞭傷還有可能被治癒,但,一旦蝕膚水下去,這張臉就真的徹徹底底被毀了。
手被毀了,再也彈不了海角,做不了沙場罌粟,可她至少還是個公主,只要是公主,一生的榮華富貴還能享有。
但,一旦連這張臉都沒了,她連和親嫁人的資格都沒有,父皇會因為她沒有利用價值,要麼將她隨意指給無權無勢的官員,要麼將她送入冷宮,和那些被廢的妃子們在一起。
她的一生都會被毀掉,她將會失去一切。
「不要……七公主,我錯了,我錯了,對不起,七公主,不要,求求你不要……」眼淚無盡滾落,這一刻,她害怕得幾乎要昏死過去。
她真的錯了,她不應該惹慕容七七,不應該惹這個瘋子。
她是瘋的!一旦瘋狂起來,根本不會忌憚對方是什麼人,就算是天皇老子在她面前,她也敢狠心下手。
「不要,不要,求求你……」
「今日若換了是我求你,你會不會住手不再害我?」七七淺淺笑着,終於手腕一轉,蝕膚水落下。
「啊……」難聞的氣味傳來,東陵輕歌一張臉,真真正正徹底被毀了。
她睜着絕望而空洞的眼眸,不知道是在盯着七七,還是盯着哪個角落,心死了,這輩子,她徹底完了。
明明是尊貴到讓所有女子羨慕妒忌,也讓所有男人愛慕傾心的公主,為什麼會落到今日這個地步?
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啊!可這一刻,什麼都沒了,所有的一切都沒了!
但,七七沒有因為她的絕望而放過她,今日的一切,若不是由她來操控,便是由她來承受。
在這種亂世生存,心不狠,絕對站不穩。
她站了起來,至少這一刻,她穩穩地站着。
藥瓶被收回,另一瓶藥被取出,她走到三個黑衣人跟前,將藥丸塞入他們口中,之後,隨手解了他們的穴道。
特製的藥,入口即化,三個黑衣人才剛從地上爬起來,身體已經起了反應。
尤其當看到毫無遮掩地倒在地上的東陵輕歌時,一雙雙眼眸頓時變得猩紅,根本想都不想地,一個個撲了過去。
「不!不要!走開!走開……我是九公主,我是尊貴的九公主,誰敢……啊……走開……啊……」
七七拿着從東陵輕歌身上扯下來的衣裳走到一旁,從天地鐲里取出槍管,火摺子一打,果真如先前所說的,將她一身衣裳一把火燒了去。
拓拔飛婭回頭看了眼被三個黑衣人壓在身下瘋狂侵犯的東陵輕歌,心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百般滋味。
最終她吐了一口氣,拍了拍看着燃燒的衣裳猶自發愣的七七,試着平靜道:「走吧,皇家的人很快會發現這裏的異樣。」
七七被她拍了一下,才從失魂中回過神,雖然沒有回眸望去,憑着東陵輕歌一聲比一聲弱下去的呼喊,也不難想像那裏正在上演着什麼樣的戲碼。
從今日開始,自己這一雙手徹底不再乾淨了。
可她不後悔,她對東陵輕歌一點愧疚的感覺都沒有,是她們一個個想要害她,她若不反擊,將來受到的傷害只會更大。
東陵輕歌不過是個開始,那些曾經害過她,將她推入深淵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你還打算與我比下去麼?」將槍管收回,她側頭看着拓拔飛婭,認真問道。
拓拔飛婭只是遲疑了片刻,便淡然一笑,搖頭道:「不比了,我對玄遲哥哥從來只有害怕,從不敢有任何奢望,他不適合我,也不可能會喜歡我。」
她說的是實話,玄王爺真的很出色,比任何男子都出色,她自小也是喜歡他的。
可當她長大之後才慢慢發現,每次見到玄王爺她只會不安,只會害怕,生怕自己說錯什麼或是做錯什麼,讓他不高興。
他的氣場太強悍,她完全扛不住。
要她一輩子和他在一起,一輩子活在這種小心翼翼當中,她寧願早早死去算了。
七七終於露出這兩日以來第一個真心的笑意,看着她清透真誠的眸子,笑道:「其實,我真希望你和大皇兄有走在一起的機會,我對你這個皇嫂還是很滿意的。」
沒想到她會忽然提起慕容逸風,拓拔飛婭小臉微微紅了紅,努力斂去眼底的羞澀,她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依然有幾分無奈:「你真的太瘋狂了,這事,東陵浩天就算不會明目張胆去鬧,也絕不會就此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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