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一刀,又一刀,
豐靈曄已經不知道這是自己殺死的第幾頭魔物。
他的身上,不時會有傷口憑空出現,那是鳴雷尊者在魔獸群中廝殺,受傷後傳來的反饋。
身下的魔獸鮮血匯成水窪, 與毒雨混雜着,滿過腳面,將整片峽谷染成一片暗紅。
天上的毒雨依舊在下,滴落在皮膚上,像是硫酸一般腐蝕灼燒着人的皮肉。
身邊已經看不到多少還站着的同伴,防禦陣線早就被魔獸群給衝破了。
逃跑?
面對野獸,逃跑只會讓你死的更快。
好在魔獸們都在追逐天上與特瓦林戰鬥的毒龍杜林,一旦衝過他們的防禦陣線,就不再回頭進攻。
他們就像是激流之中的一塊頑石, 以血肉之軀,阻慢着這群魔獸的前行。
戰圈每時每刻都在縮小,從最開始能完全擋在魔獸潮,到現在不斷收縮防線。
魯斯坦站在最前方,一個人抵擋住大部分壓力。
狼末之上沾染的魔獸鮮血從未停過,赤色的光芒從其上釋放,將戰圈之中眾人覆蓋,強化眾人的力量。
豐靈曄麻木的舉起劍刃揮砍,抬起頭,天空中的兩頭巨龍廝殺正酣,特瓦林明顯不敵毒龍,羽翅被撕裂,鱗片被劃破,即便如此,依舊死守不退。
可眾人期盼的風之神仍未出現。
「小心!」
一道嘶啞的喊聲在耳畔響起,都沒看清是誰,眼前就被一片血紅覆蓋。
年輕的騎士倒在了他的身軀, 被一頭巨熊般的魔獸用巨爪拋開胸膛。
猙獰的傷口能直接看到內里正在緩慢停止跳動的心臟。
豐靈曄張了張嘴,有些失神的要去攙扶那名倒下的年輕騎士。
兩人只見過寥寥幾面,豐靈曄連他是誰都沒記住。
「別……愣着……」
埃爾維斯一刀斬殺巨熊,喘着粗氣,將還在抱住死去同伴屍體的豐靈曄給拖回戰圈之中。
「咳…咳咳咳…不行了就自己去死,別連累其他人。」
埃爾維斯狠狠咳嗽了幾聲,吐出一口夾着黑血的濃痰,這才能用沙啞難聽的聲音說道。
他們每呼吸一口,都是夾雜着毒雨的空氣,肺部就像是有一團火在灼燒,難受的讓人要把肺咳出來。
豐靈曄沉默着將一把大劍插在死去同伴的屍體前,絲毫沒有在意埃爾維斯冷漠的話語,繼續起身戰鬥。
當特瓦林又一次被毒龍擊落在地,蒙德被毒雨覆蓋,哭泣之聲響徹整片大地,這聲音傳到了很遠…
無名的空間之中,一名身着綠衣的少年眉梢微微顫動,一滴淚水從他眼角滑落。
轟!
千風在天空怒嘯, 從風起之地升起一股狂風,直衝雲霄, 破開籠罩蒙德上空的黑雲,驅散毒雨,讓陽光重新撒落大地。
七神之一,風之神巴巴托斯從沉睡中被民眾們喚醒。
「吼!」
一股柔和點風托起倒下的特瓦林,為其治癒身上的傷口。
風來到了雪山,展現出其猙獰一面,將遺蹟守衛守衛盡數碾碎,風吹到了達達烏帕谷,為戰鬥中的騎士將下祝福,也將谷中的魔獸驅逐。
豐靈曄倒在地上,柔和的風正不斷治癒着他身上的傷口。
谷橫
周圍的騎士們也都是如此,他們成功撐到了神明甦醒。
沒有去看天上風神的偉力,豐靈曄艱難地撐起身,口中吐出大片黑血,踉蹌着走向還佇立在最前方的魯斯坦身旁。
「還能堅持住嗎?」
話說出口,豐靈曄自己都是一愣,沙啞微弱的聲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魯斯坦艱難的偏過頭,身上大小傷口密密麻麻,觸目驚心。
他在最前,抵擋住了最多的攻擊,不光是用手中的劍,還有他的血肉身軀。
「還記得你說過,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
我就知道你這個混球能活下來,幫我把這個交給她。」
魯斯坦從自己胸前取出吊墜,手抖的像是百歲的暮年老者。
豐靈曄沒有接,而是從背包中取出一份能回血的三彩團長。
將一枚糰子強行塞進魯斯坦的口中。
「咳…咳咳…咳咳咳…」
魯斯坦劇烈咳嗽着,三彩糰子根本咽不下去。
有些東西,即使是柔和的風也難以驅散,漫長的戰鬥,毒雨早已侵入到了騎士們的骨髓之中。
風也只能緩解他們的傷痛,讓他們在逝去時沒有那麼痛苦。
「沒用的…咳咳咳…,我還有他們…的內臟…已經被毒雨腐蝕…活不了了。」
魯斯坦將剩下的兩個糰子,連帶着那枚戒指強行塞進豐靈曄懷中。
面對這種情況,豐靈曄哪怕心中早有預料,也不免有些傷感。
人是有私心的,面對死亡,豐靈曄並沒有那麼偉大,想着救下所有人,而是第一時間來到魯斯坦面前,想要嘗試救下他。
藉口可以找很多,但理由就只有一個,他們是朋友,兩人之間的關係亦師亦友。
「放心吧,我會轉告她的。」
接過那枚戒指,豐靈曄珍而重之的收好,苦澀的將剩下的三彩糰子塞入口中,與口中喉間湧出的黑血一同咽下。
豐靈曄一直都在磕藥吊命,如果不是這些能夠恢復生命的食物,他被毒龍重傷的身軀,早就死在了魔獸潮中。
「咳咳咳…」
劇烈咳嗽着,豐靈曄吐出一大灘黑血。
身子一軟,與魯斯坦一同倒在血泊之中,任由魔獸腥臭的血液將自己包圍。
感受着身旁一道道呼吸消散,豐靈曄雙眼無神的望向天空,在風神的加護之下,特瓦林飲下毒龍鮮血,將毒龍擊殺於雪山。
『人與神的差距,真如鴻溝般無法跨越嗎?』
「隊長你撐住啊!這裏還有活人!快來救人啊!」
迷迷糊糊間,豐靈曄感受到有人趴在自己身上號啕大哭,有人將自己從血污之中扶起。
是班尼特與菲謝爾,周圍還有更多趕來的騎士團成員。
亂糟糟的吵作一團,想讓他們閉嘴,卻怎麼也無法開口。
………
豐靈曄撐着一根拐杖,從躺了一周的病床上起身,走向面有陽光照耀的長廊。
低頭看向訓練場,是一群沒見過的年輕面孔,很多都是稚嫩的孩童,正笨拙着揮舞木劍。
據菲謝爾所說,西風騎士團經過這一戰,損失將近三分之一,獵魔騎士幾乎全滅,急需補充新鮮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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