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這個,既然海面上濕滑,我還是變回巨龍,畢竟巨龍可以飛。」
隨着海浪不斷起伏,微暗的船員休息室內,希亞勐然想到了完美規避變成人的辦法。
「也對,還是變成龍更方便。」
經希亞提醒,李風忽然想起來,在海面上,與其變成人,還不如變回會飛的幼龍。
發覺自己忽略了重要問題,李風自嘲笑道:
「我怎麼忘了,你其實不是人。」
聽到李風沒有堅持,心中正尷尬忐忑的希亞鬆了口氣。
她剛剛還擔心,萬一要是李風使用契約的能力,強制自己變成人可怎麼辦。
這狹小的船艙,微暗的燈光,床上連可以遮擋的被子都沒有……
但好在這個人類能講得通道理,也沒有強制自己的習慣。
有些後怕又有些慶幸的希亞,當即附和李風笑道:
「是啊,我根本不是人呢。
誒?你是不是罵我?」
剛只顧着自己的心思,重複了一遍李風的話,希亞才反應過來。
常年混跡在人類社會,她知道人類都是這樣罵人的。
「有嗎?我明明只是在陳述事實啊。」
李風拿起搭在椅背上的黑色正裝外套,邊穿在白色襯衫外面,邊調侃笑道。
他本來沒這個意思,但既然希亞想多了,李風覺得好笑,乾脆大方承認。
「誒?誒!」
聽到李風根本就是承認的辯解,希亞想反駁,卻一時竟找不到說辭。
她只能氣鼓鼓的跟在李風后面,摸黑走出房間,上了甲板。
夜晚水氣濃重,細風很涼。
在遠離陸地的外海,除了頭頂奇襲號的燈光,四周目之所及處,儘是黑暗。
李風站在甲板上的圍欄旁,將遺物不存在的海豚拋下水。
那透明好似裝飾擺件的水晶海豚,在一遇到海水後,便無聲悄然便大。
雖依舊是透明,但在身形和靈活度上,已經與真正的成年海豚無異。
漆黑的海水濺起浪花,那透明海豚在海里打了個滾,便停在奇襲號船邊。
接着天上月亮的反光,李風看清了那海豚,他輕巧翻過甲板圍欄,然後一躍而下,跳至海豚背上。
隨着李風躍下奇襲號,站在圍欄上的黑貓也跟着跳下。
但希亞並未落到海豚背上,而是在空中時,便恢復黑色的幼龍身形。
與李風一起,消失在黑暗中。
控制着海豚微微駛離奇襲號,在奇襲號燈光找不到的地方,李風和希亞開始捕捉雷電海鰻。
將事先準備好的魚竿拿出,魚鈎上有李風早就掛好了的血藤。
血藤是一種血紅色的球莖類植物,它的造型有些像洋蔥。
但與紫色的洋蔥相比,血藤通體都是血紅色的,並且散發着一種特殊的氣味。
聞起來,很像是薄荷味兒混了魚腥氣。
雖然絕大多數人類忍受不了這種氣味。
但李風從書上得知,通常生活在外海的雷電海鰻,很喜歡這種氣味。
通常來說,只要血藤入水,很快就能吸引來附近的海鰻。
悲傷劇院一共七層,李風和希亞已經通過一層。
所以他們今夜,只需要垂釣六條雷電海鰻就好。
月色下,漆黑的海面微微濺起點點浪花,魚鈎入水。
李風坐在透明的海豚上等,希亞就飛在半空中,凝神戒備。
許是李風的垂釣天賦,又許是他事前喝了幸運藥劑,再或者是黃煙煙送的祈光人祝福繩結。
總之,沒過多久,李風的巨龍行囊內,就裝入了八條凍得結結實實的雷電海鰻。
神不知鬼不覺的出海釣一次海鰻並不容易,李風又喜歡萬事周全,所以多釣了兩條,已防意外。
夜風帶來大海的潮氣,漆黑的蒼穹上一輪明月。
見今夜事必,祭品已經超額預備好,看着稍遠處的一點亮光,那是已經有些駛遠的奇襲號。
李風收好魚竿,驅使着不存在的海豚追上捕獵船,希亞也向着那光點飛去。
透明的海豚靈巧劃破海面,在夜色下濺起無光的浪花。
遺物不存在的海豚,在海中速度極快,有着飛行優勢的希亞也是如此。
他們快速追着那點亮光,可漸漸的,卻發現他們與亮光的距離,竟絲毫沒有變近。
「怎麼回事?」
因為雷電海鰻的事情已經處理好,而當下又沒別的事。
正在海豚背上的李風,心裏已經開始盤算起,明天清晨可能會登上的新島。
但現在,他盯着稍遠處的光點勐然驚醒。
深夜行船,奇襲號不會把渦輪開到最大,更不會讓渦輪過載。
所以,奇襲號根本不可能有,讓海豚和幼龍追不上的速度。
「我們是不是遇上了什麼?」
希亞對李風說道,她心中覺得不好。
在無盡之海的世界,大海里有太多說不清的東西,也有太多未知的危險。
「你在這裏等着,我飛過去看看。」
希亞對李風說道。
「好。」
李風點頭答應。
希亞能飛,肯定比他在水裏要靈活的多。
夜幕下,幼龍閃動翅膀,快速向前。
片刻後,通過契約,希亞告訴李風:
「那不是奇襲號的燈,是有東西在模彷奇襲號。」
「模彷?什麼東西在模彷?」
李風皺眉,心道不好,竟然真的遇上了詭異的東西。
「是一種沒有智慧的低等海怪,它在模彷奇襲號吸引其他船隻。」
希亞回復道。
『沒有智慧的海怪?』
李風邊想着希亞的話,邊環顧四周。
如果那個燈不是奇襲號,那真正的奇襲號呢?
「來茵你快來。」
正在李風如此想着的時候,希亞頗為急切的語氣傳來:
「我看到奇襲號了,它正被海怪包裹着,恐怕快要被拖到海底去了。」
「好,我知道了。」
不再考慮其他,李風驅使遺物海豚,以最快的速度向前方駛去。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夜空中火光乍現,希亞對那個海怪使用了火元素法術。
因為遺物海豚極快的速度,還有希亞對海怪的攻擊。
隨着一陣異常難聞的氣味傳來,李風已經來到了被海怪包裹着的奇襲號附近。
在希亞法術時不時照亮的天空下,他終於看清楚那海怪的樣子。
那是一個比奇襲號捕獵船還要巨大的生物,它有些像海星,但比海星要柔軟的多。
此時,它那幾條偏平又寬大的觸手,正吸附在奇襲號上,將它托着前行。
而李風和希亞最早看到的燈,就是那扁平觸手的末梢,發出的燈光。
但正如希亞所說,那海怪確實是沒有智慧的,低等超凡生物。
現在,希亞用火攻擊那海怪,那海怪就只會在空中,揮舞兩根扁平的觸手,去打希亞。
但希亞是幼龍,身形靈活,那笨拙的觸手根本就靠近不了幼龍。
大概也是生物本能,見無法打敗希亞,那海怪便要拖着,被它裹住的奇襲號沉入海底。
李風見此立刻從懸梯處爬上甲板,他環顧四周,竟見船上黑壓壓一片。
除了海怪和希亞打鬥的聲音外,甲板和船艙內安靜極了,而且表面上,也是絲毫打鬥的痕跡都沒有。
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船長和船員們都去哪兒了?
心中不禁擔心,但下一秒。
隨着海怪身上,那股難以言喻的臭味再次湧進鼻子,李風勐地感覺一陣腦中一陣暈沉。
但隨即,他也明白了船長和船員們的處境。
他們都是凡人,大約是抵受不住這種氣味,暫時昏迷了。
見此,李風也不再顧及。
「轟!」
大口徑甲板炮的後座力,讓奇襲號船身勐地一顫。
鋼鐵炮彈勐地從炮口射出,它帶着一串火花,快速擊中正包裹着船的海怪。
伴隨着船身一陣劇烈的搖晃,撲簌簌,白綠色粘稠的液體從天空落下,那是海怪的血液。
見炮彈對這沒有智慧,低等超凡,只是身形巨大的海怪有用,李風接二連三的繼續開炮。
而伴着甲板上的炮火,在空中,希亞不住的用火元素法術去攻擊海怪。
如此集火下,沒過半晌,李風就感覺那海怪漸漸承受不住。
它開始放開緊緊吸附在船身上的扁平觸手,慢慢滑向深海。
這海怪是要逃了。
見此,李風停下開炮,希亞也天上落下來。
這是在海上,只要那海怪沉下深海,他們肯定是不會冒險去追的。
就算那海怪是低等超凡生物,又沒有智慧,但只憑身形巨大,也絕不是這麼容易殺死的。
不過,李風為恐它會呼喚同伴,所以現在必須快速駛離這片海域。
不是打不過,只是戰鬥起來,得不償失。
奇襲號是一艘巨大的蒸汽捕獵船,要讓它動起來,可絕不是李風和希亞就能控制的。
當下,見危險已退,李風立刻去往船長室。
果不其然。
奇襲號船長安德魯,還有另一位值守的船員,已經昏迷在地上。
「怎麼辦,他們都是凡人,聞了海怪身上的味道,恐怕一時半會醒不來。」
希亞在船艙里查看了一圈,發現船員都處於昏迷狀態。
「你把能打開的窗戶全打開,讓風進來,我就先用這個試試。」
聽到李風這麼說,希亞便快速跑去開窗戶。
而李風便從懷中取出了一瓶藥劑。
這藥劑是法拉尼爾的孫子——加德製作的。
李風曾在整理物品時,見到貼在藥劑瓶的標籤上,作用那一欄寫着極度提神醒腦。
雖然不知有沒有用,但當下情況,只能拿來試一試。
迅速將玻璃瓶的塞子拔開,李風將盛滿固體藥劑的瓶子,放在安德魯的鼻子下面,讓他聞着。
或許加德真的是煉金方面的天才,不一會,安德魯船長就恢復了意識。
他慢慢睜開眼,看到了李風,又回憶起了剛才的事。
據船長回憶,他剛才在開船時,忽然發現有東西拖住了船。
可正當他準備去查看,並通知所有船員備戰時,卻聞到了極為難為的臭味。
再之後,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李風點點頭,邊聽他講述,邊去用藥劑救治其他昏迷的船員。
在清新海風還有醒腦藥劑的作用下,不算太久,所有船員都已經恢復。
索性,他們只是昏迷,並沒有人受傷。
而李風自然也對他們編了一套,睡夢中問道臭味,然後因是超凡者,沒有昏迷,並用甲板炮反擊海怪的說辭。
眾人聽到海怪後,都極為後怕,又慶倖幸好有李風在。
船長他們在海上,不是沒遇過風浪,和詭異的超凡生物。
但如此巨大的,還能在第一時間讓人失去反抗能力,並昏迷的,卻是第一次見。
「七神啊,來茵你又救了我,再一次。」
吊着一隻胳膊的約翰船長,忍不住握着李風的手激動說道。
海怪出現前,他一直在房間裏睡覺,然後又因海怪昏迷。
想着危險就在身邊,自己卻從頭到尾全然不知,約翰船長不禁萬分後怕。
「是啊,來茵先生,要不是你,我們這些老傢伙,今晚就交代在這裏了。」
安德魯船長也如是說道。
回想這兩天發生的事,安德魯不光感謝李風對抗海怪,更感謝他那日伸出援手,願意出海幫忙。
畢竟,風息城裏的超凡者有很多。
但真願意幫助他們這群在海上討生活的,也就只有來茵先生一個。
「船長客氣了,我也曾遭遇海難,要不是約翰船長,我恐怕早就交代在荒島上了。」
李風也是深諳人情世故的,幾句話下來,船長船員們不單感激他,甚至還和他建立了一種可以過命的交情。
看着舷窗外漸漸亮起的東方,李風給變回貓的希亞,開了一罐魚罐頭。
然後問起船長安德魯和約翰正事:
「我聽說在海上,貨船客船都有着固定的航線,就連捕獵船,也是在固定的區域內捕獵。
這些航線上商船來往,海里的那些東西已經不會靠近。
但我們剛才遇到海怪,是不是已經偏離航線了?」
其實在李風問之前,兩位船長也已經意識到這個問題。
在海上,不按固定的航線走很危險。
所以,按照他們原本的計劃。
奇襲號會沿着c-91號航線行駛,預計在明天清晨抵達目標海域,再轉向新島所在的北方。
如此才能最大限度保證走航線的路程。
可是,昨夜他們先是在船來船往的航線上,遇到了巨大海怪。
那無智慧的海怪拖着奇襲號航行了很久,按理說,在打鬥中,他們早就該偏離航線了。
可看着指南針和海圖,又用望遠鏡反覆觀察周圍海域後。
安德魯發現,不知為什麼,他們依舊在c-91號航線上。
而且更有甚至,現在的奇襲號,竟還已經抵達了目標海域。
當下只要再向正北行駛,就能抵達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新島了。
雖然遭遇危險,也沒有在航行上耽誤時間。
但這事透出的怪誕,卻讓船長約翰,還有安德魯心裏發毛。
他們將當前位置告訴李風,李風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或許就是我們比較幸運吧。」
吊着一隻胳膊的約翰船長說道。
他邊說邊拿起望遠鏡看向北方,想驗證一下那裏有沒有新島出現。
果不其然。
在奇襲號的正北方向,真的遠遠的出現了一座小島。
根據海圖上的標註,那座小島就是前幾天風暴中,出現的未知新島。
看到新島,約翰有些激動,他將望遠鏡遞給安德魯,讓他確認。
而安德魯仔細看後,又將望遠鏡交給李風,並對他說:
「來茵先生,那就是那場風暴中,出現的新島了。」
李風接過望遠鏡,也從望遠鏡中觀察了一番那座新島。
那座島有一片雪白的沙灘,還有植被茂密的森林。
遠遠看過去,那裏渺無人煙,十分原始。
『看來風暴,真的帶來了一座新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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