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日凌晨,玩家世界。
徹夜不歇的霓虹燈,映在現代社會的夜空上,讓夜顯得紅彤彤灰濛濛。
李風看着沒有星星的天空,忽然有種,該吃點啥吃點啥,該喝點啥喝點啥的感覺。
剛才在回歸玩家世界的前夕,因為那張邀請函的緣故。
李風不受控制的走入悲傷劇院,看了一場無比血腥的演出。
誕生硃砂杯的產床前,戰鬥半生的中年騎士,先是自我閹割,然後又剜出了心臟。
而另一個,聽上去好像很厲害的山巒之母,竟然自己給自己剝了皮。
這一切都只是為了讓硃砂杯誕生。
又回憶了一遍演出內容,李風只覺得滿腦子嗡嗡的。
可這還不算。
在回歸玩家世界前的一瞬,李風清晰的看到,自己和希婭被控制着上了舞台。
舞台上的產床前,他們一個跪着,一個站着,竟是要表演一遍剛才觀看的演出。
他演騎士,希婭演山巒之母。
要不是恰好卡在了回歸的時間點,恐怕自己現在,就要被神秘力量控制着,自我閹割,然後剜心了。
『怎麼辦?』
李風坐在書桌前,仔細梳理昨晚所有的線索。
怪事最先開始時,是他在藍翡翠莊園的房間內,發現了悲傷劇院的邀請函。
然後是深夜時分,假的希婭到訪。
解決掉危機後,鏡子破碎,他見到了真的希婭。
之後是他們瞬間出現在燈塔島,但島上的不是燈塔,而是悲傷劇院。
隨着劇院出現,他們都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最後演出開始。
『所以控制我們身體的神秘力量,是來自那座,叫悲傷劇院的高塔?』
昨晚遇到的怪事太多,李風梳理一遍才發現。
之前遇到的事再詭異,自己和希婭都有解決的可能。
但自從那座悲傷劇院出現,他們就完全失去了反擊的能力。
所以歸根結底。
如果想解決被自殺的絕境,還得從失落之地悲傷劇院入手。
……
現代社會的夜晚依舊喧囂。
在仲夏季節,雖是已過午夜,但某種程度上,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雲城一處老舊的小區,沿街的燒烤店生意繁忙。
「唉,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老哥,你也節哀。」
燒烤店的中年老闆邊結賬,邊勸另一位同樣已到中年的男人。
那中年男人頭上帶着白色孝帽,顯然家中在辦喪事。
「就算是沒受什麼罪,九十的人了,也是沒辦法的事。」
「是啊,王叔比我爹那時候,好太多了。」
燒烤店老闆說着回憶起什麼,忽然唏噓:
「這人吶,一生病,就是沒辦法的事兒,再多錢都不夠往醫院送的。」
他們說話間已經結完了賬,之後兩人又聊了會。
那帶孝帽給父親辦喪事的男人,才拎了大大小小的幾包食物往回走。
今天,他高齡的父親病逝了。
重病查出來才幾天就去了,倒沒受什麼罪,按年齡也是喜喪。
做兒子的雖然難過,但也算提前有了心理準備。
今天晚上,他們兄弟姐妹還有幾個要好的朋友,要在這給老父親守靈,他是出來買夜宵的。
街道上路燈明亮,但老小區里卻黑漆漆的。
市里在老小區整改時,曾經給這裏裝過路燈,但沒有物業維護,後來路燈壞了也就壞了,沒人管。
因為手上提着東西,家中辦喪事的男人只能摸黑,走向自家樓下搭的靈棚。
凌晨午夜,整個漆黑的小區里,也就這深藍色的靈棚里亮着燈。
拐過一個樓腳,男人循着光遠遠看去。
朋友們都給面子,送的花圈在靈棚前,擺了長長的整整兩排。
他們兄弟姐妹幾人,也給老父親把紙人紙馬紙房子備好了。
聽主事的說,已經不缺什麼東西了。
就是明天,得去醫院開證明,去派出所開證明什麼的。
拎着夜宵的男人正摸黑盤算着,可忽然發現腳下一亮,身後有藍紅色的燈光閃爍。
轉身一看,竟是一輛輛警車正駛進他家小區,還衝着他所住的樓房開去。
『怎麼回事?抓賭博的嗎?』
這是男人的第一個想法,可隨後他就發現不對。
就算是深夜凌晨抓賭博,也不用這麼多輛車啊,而且在這些警車中,還有兩輛像救護車一樣的中型車。
男人這幾天總往醫院跑,他本能感覺那就是醫療用車。
可能是因為深夜,那些警車只亮警燈,沒有鳴笛,但這也足夠奇怪的了。
男人好奇跟上,卻發現有許多警察,上了和他同棟樓的旁邊單元。
縱然是大半夜,他們也拉了警戒線,並且還讓多人守着。
……
「紙鶴怎麼變成這樣了?」
雲城某處老小區的出租房內。
黃煙煙看着滿地散亂的紙屑,問另一位才從總部過來的老玩家。
「看來紙鶴已經完全成為控紙者了,我真好奇你們67號,是怎麼殺死他的。」
剛才午夜十分,玩家回歸玩家世界。
齊恆和黃煙煙,還有所有知情的官方玩家,立刻向研究院通報了紙鶴被腐化,以及被67號擊殺的事。
研究院雲城分院的領導聽聞後,都是驚出一身冷汗。
在上次穿越前,紙鶴確實沒有上報自己的位置,並且完全失聯。
現在得知原委,他們立刻調動所有資源,最終鎖定紙鶴已進入雲城市內,並疑似躲在某個小區的出租房內。
因為生命只有一次,紙鶴在遊戲世界被李風殺死,所以他在玩家世界的身體,也就隨之死亡。
可紙鶴已經成為控紙者,他死後的身體,便是一堆散亂的紙屑。
「因為悲傷劇院嗎?」
黃煙煙問道,在她的印象中,紙鶴除了控制紙靈很有天賦外,在晉升超凡的道路上,他比較中規中矩。
絕不可能在短時間內,突然從二階五等位,晉升到三階。
可從67號的擊殺記錄來看,紙鶴在死亡時,確實已達到三階。
抵達現場的官方玩家們,先巡視了一遍屋子,見沒有異常後,才命人着手清理地上散亂的紙屑。
「上個周期我也在調查悲傷劇院,還有失落之地的事。」
那位才從總部調來,資歷更老一些的玩家說道:
「對了,你們知道黑龍族嗎?」
那位老玩家問齊恆和黃煙煙。
「巨龍嗎?」
黃煙煙問道。
「是也不是。」
老玩家聞言搖搖頭:
「巨龍族中也分很多種不同的巨龍,他們主要按照顏色區分,黑龍族是其中一個分支。」
「黑龍嗎?我想起來了。」
齊恆突然說道,他問黃煙煙:
「你知道掛在你們風息城的巨龍頭骨,是巨龍哪個分支的嗎?」
黃煙煙仔細回想了一下,搖搖頭:
「我只知道那是巨龍女王和她的王夫,什麼顏色什麼分支我就不知道了,也沒聽人提起過。」
「這就奇怪了。」
齊恆似乎想到什麼,講起他昨天的經歷:
「昨天我們紫羅蘭之眼的使團到風息堡,費爾總督還帶我們參觀了巨龍女王的頭骨。
但他好像很避諱講女王出自龍族那個分支,不過我導師事後說,上一代巨龍女王是黑龍。」
「說的沒錯。」
那位老玩家接話道:
「我在北方森林查到一些資料,在整個巨龍族中,一直是黑龍族最為強大。
據說,他們的祖先曾經獲得過成神的力量,但為了對抗熔岩領主。
黑龍的祖先們,將足以成神的力量注入大地,以壓制熔岩領主。
在最後的戰爭中,大地承受不了各種力量,最終崩塌破碎,無數土地沉入海底。
原本一整塊的大陸,碎成了無數島嶼,也就是我們現在看到的無盡之海。」
這些信息齊恆和黃煙煙還是第一次聽說。
雖是上古的傳說,但他們聽後還很是震撼。
「土地沉入海底?」
黃煙煙察覺到關鍵,問道:
「那就是說,失落之地就是當年那場戰爭造成的?」
「是的。」
老玩家點點頭:
「不過更重要的是,我聽說即便是現在,失落之地上還殘存着黑龍祖先足以成神的力量。
而上一代黑龍女王活着時,就一直在海底找尋這些力量。」
「呃……等一下。」
齊恆聽着同事的講述,又看着地上的紙片,腦子有點懵,他問道:
「照這種說法,作為失落之地的悲傷劇院,也會蘊含着黑龍祖先的力量。
而紙鶴被悲傷劇院腐化,還從中獲得力量,那意思不就是,他獲得了黑龍祖先的力量?」
齊恆的猜測不是沒有道理,還正好解釋了紙鶴的變化。
現在,已經變成一堆紙屑的紙鶴,正在被一片片裝進研究院的厚重鋼質箱子內。
研究院可能會進行處理,也可能因處理不掉直接封存。
歷史上不是沒有過這種案例。
但最讓三位玩家擔心的是。
雖然67號已經在遊戲世界殺死了紙鶴,成功阻止他危害玩家世界。
但蘊含黑龍先祖力量的悲傷劇院,極有可能已經在遊戲世界現世。
到時候,遊戲世界那邊,恐怕又免不了一場災難。
深夜有風輕輕吹過,夜風灌入室內,涼的眾人不禁打了寒戰。
在出租房暖氣管道的背面,一片早就安置在這裏的白色紙人,突然動了一下。
這紙人只有手心大小。
它的眼睛被剪成長條狀,可現在,那長條的兩邊眼角忽然向下彎去,成為笑眯眯的模樣。
而它被剪成微笑的嘴巴,則慢慢咧成大笑的形狀。
那紙人的身軀極為柔軟,緩慢的,它緊貼着暖氣管道,緊貼着牆壁,緊貼着窗台……
最終從窗戶的縫隙中,遁入被霓虹照亮的夜幕。
紙人眯着眼睛,咧着無聲大笑的嘴巴,乘着風在高空自由翻飛。
不過只一會兒。
它就又落回了不見燈的小區。
在漆黑的一棟棟樓間,那紙人忽然被靈棚的燈光吸引。
而更令它興奮的是,在那裏,正站着它的兩個同類。
那兩個紙人一男一女,它們體型高大,身上畫着花花綠綠的顏色,只是被繪出的面容十分哀傷。
咧嘴無聲大笑白色紙人,好奇的在它們面前轉了轉,像是在挑選一樣。
隨後,它猛地貼上一個紙人的胸口。
下一秒。
那個喪事用的女性紙人,一改哀傷面容,她低垂的眼睛忽然彎起來,成為笑眯眯的模樣。
同時嘴角上揚,無聲的笑了起來。
……
「黑龍女王尋回先祖的力量?」
上午時分,李風坐在書桌前,看着占卜者的拆信刀,占卜出的結果。
『這哪兒跟哪兒啊?』
他問的明明是「怎麼活着離開悲傷劇院」。
可這結果……
『尋回先祖的力量?黑龍女王?』
看着眼前信紙上的文字,李風不禁想起,掛在風息城高高尖塔上的龍頭。
『黑龍女王明明死的比我還早……』
眼神轉向右手邊的遺物拆信刀,李風心中五味雜陳。
『這刀是不是在拐彎抹角的告訴我,我死定了。』
又解讀出一份結局悲傷的占卜結果,李風決定不想了。
這刀靠不住,先吃飯。
拿起手機,李風正準備點份外賣。
可正巧這時來了新聞推送,他剛想划過去,可猛然看到新聞標題。
竟是在今天清晨時分,有一家五口在家中被殘忍殺害。
成為玩家後,李風警惕身邊危險,開始留意本市的新聞。
所以他設置的新聞推送,是只推送本市的新聞,那麼這起案件,就是發生在本市的了?
心中有些警覺,李風點開新聞。
官方發佈的新聞很短,基本就介紹了下案發地點,有幾位被害人,傷亡情況,以及警方正在全力追捕罪犯。
總覺得不放心,李風又打開短視頻軟件,果然。
因為作案手法殘忍,被害人中還包括老人小孩,所以這起案件,已經上了本地的熱搜。
從認識受害人一家的人,發佈的視頻或評論來看,這家人很普通。
老人退休,小孩上學,男女夫妻兩個都是普通公司職員,沒有債務糾紛,沒有情感瓜葛。
而且從知情人的評論,他們家除了衣櫃,沒有被盜痕跡。
而衣櫃也只是被翻亂了,但放在衣櫃抽屜里的金銀首飾,竟沒有丟失。
因為案發時間短,警方還沒有查到嫌疑人線索,只有網友在網上譴責罪犯。
關掉視頻軟件,李風打開系統聊天頻道。
玩家們剛回歸自己的世界,心情都比較好,聊天頻道里很熱鬧。
但或許這裏面沒幾位雲城的玩家,所以關於這起入室殺人案,並沒有人聊起。
李風關掉聊天頻道,也決定暫且不想,反正這個世界司法健全。
不管普通人犯罪,還是玩家犯罪,都有官方會處理。
至於自己,還是先吃飯吧。
……
「這誰幹的啊?怎麼連這都偷?不嫌晦氣嗎?」
雲城一家老舊小區內,幾個中年人站在靈棚旁,指責偷走女性紙人的小偷。
今早,他們整理物品時,發現給去世老父親準備的紙人,竟少了一個。
「是不是被風給颳走了?這東西,誰會拿啊?」
其中有人說道。
「昨夜到現在哪有大風,肯定是被人拿走了,要不然,它還能長腿自己跑?」
「就是,這誰幹的啊,也太缺德了。」
幾位家屬都在指責。
「對了,要不去派出所查查監控。」
一位中年女性提議,去世的老人是她父親。
「別了吧二姐,一個紙人也不貴,我再買一個,真要報案的話,到時候警察出警,還顯得咱們家,連個喪事都辦的不順利。」
那中年女人的弟弟說道。
「倒不是錢不錢的,關鍵是這事氣人呦,哪有這麼幹的!」
又有子女反駁。
「都別說了。」
這時,昨夜買夜宵的大哥說道:
「我一會兒,反正得去派出所開死亡證明,到時候讓人警察,順便給查查,查得到就查,查不到就拉到,咱也沒必要糾結這個。」
大哥都這麼說了,餘下的弟弟妹妹們都同意。
見此,大哥也就拿好了各種材料,前往派出所。
大半個小時後,這家大哥回來了。
他對弟弟妹妹們說,老父親的死亡證明開好了。
至於監控,在弟弟妹妹們疑惑的目光中,大哥也是摸不着頭腦。
他說警察告訴他,市里因為什麼事,把監控全給調走了,現在看不了,以後也看不了。
……
建在雲城地下的研究院分院。
一間會議室里,坐滿了分院的中高層。
此時,他們齊齊看着大屏幕上播放的一段監控視頻。
視頻中,夜幕籠罩中的小區樓下,有戶人家搭了靈棚在辦喪事。
然而就在凌晨3點多鐘,當守靈人都睏倦的時候。
原本斜靠在靈棚外的一個女性紙人,忽然一改悲傷面容。
她慢慢彎起眼睛,咧開嘴巴,呈無聲大笑模樣。
之後。
坐在會議室里的眾人,就見那紙人忽然自行站起,然後借着夜色,徑直走出了小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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