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9月18日。
清晨的曙光剛剛照亮風息城,李風就被敲門聲吵醒。
穿了衣服下樓去開門,李風見來人是紅隼。
紅隼面有疲憊,衣服也不甚乾淨,但他的情緒卻十分亢奮。
見李風開門,他第一句話就是:
「萊茵你肯定想不到,喬里死了。」
李風:……
想着夜間海贊的匯報,李風心中吐槽,我其實比早知道一點。
「喬里?怎麼會這樣?是誰殺了他?」
想着自己剛在睡覺的狀態,李風儘量做出一副茫然的神情,請紅隼進去說。
「我剛從風息堡回來,現在還沒線索。」
紅隼進到李風家的客廳坐下,然後擔憂又嚴肅的繼續說道:
「不過,喬里的死有可能和你在礁石洞裏,發現的無血屍體有關。
我現在還不能確定,但如果真有關係,那風息城就有可能出大事了。」
「甚麼…意思?」
李風邊給紅隼倒茶,邊問道。
同時心中確定,事情正向着他預想的發展。
像是忙了一夜,紅隼一口喝乾杯子裏的水,和李風說起昨夜的情況:
「昨天夜裏,喬里的侍從發現喬里去廁所許久未歸,就去尋找。
可最後,他們在廣場周圍都找遍了,也沒有找到喬里。
那時有人覺得不對,就通報風息堡的士兵,他們就開始在風息城內尋找。
當時我也在場,知道這件事肯定牽扯諸多,所以就帶着白楓莊園的同僚一起找喬里。
可是非常奇怪,我那時能確認,喬里絕對不在風息城內的任何一條街道上。
但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就在所有人都在找,卻誰也沒有找到他的時候。
喬里竟然突兀的,出現在廣場上的七神雕像前。
當然,他出現的時候已經死了,是以屍體的形式。
可問題是,那時沒人看到喬里的屍體是怎麼出現在雕像前的,就在剛剛,明明才有一隊風息堡士兵從那裏經過。
喬里的屍體,就那樣不合常規的出現在七神雕像前。
可是,這還不是最讓人震驚的……」
見李風有點懵,紅隼打算不賣關子,把所有的實情一次說完。
「最讓人震驚的是,喬里的屍體呈現極度蒼白的顏色。
見到他時我猛然想起,你信中說起過的礁石洞裏的無血屍體。
我當時就趁着人多,初步檢查了一下,發現喬里的屍體裏,確實沒有血。」
「沒有血嗎?」
李風一副聯想起什麼的吃驚表情。
「當時太亂,但我基本可以確定。」
紅隼答道。
他皺着眉,開始有些擔憂。
礁石洞裏的人,還有喬里,他們的死法都太過特殊,明顯是和一些黑暗類的禁忌法術有關。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是否可以說明,在風息城裏,潛藏着一個沾染了禁忌法術的超凡者。
而且,這個人原本只獵殺普通人,但就在昨夜,他殺死了費爾總督的最喜愛的私生子。
紅隼不知那個人為什麼要這樣做,因為這明顯就是挑釁。
在風息堡的全力調查之下,那個人顯然會很危險。
這不符合邏輯。
而且還有一件讓紅隼頭疼的事,風息城內竟然潛藏了一個未知的,帶有明顯惡意的超凡者。
「需要用到大量鮮血的,多半是噬魂者的禁忌法術。
也就是說,風息城內,隱藏了一個沾染了禁忌法術的噬魂者。」
紅隼總結了一句,然後開始思索他所知道的,沾染了禁忌法術的噬魂者。
『噬魂者嗎……』
迎着從窗戶照進來的晨曦,李風喝了口茶。
昨夜,他從海贊的視角聽了一遍來龍去脈,今早,他又從紅隼的視角聽了一遍後續。
有點混亂,但總歸他的目的達到了。
在此之前,沒人知道風息城內有噬魂者潛藏,現在,至少大地之環知道了。
前幾天,幼龍要為真正的希婭報仇,而海贊發現了礁石洞裏的無血屍體。
李風猜測,無血屍體是噬魂者用於維持靈魂融合造成的。
但出於隱藏自身實力的必要,李風無法將這件事說出來。
恰好,希婭打算殺死喬里報仇,所以李風想着。
不如藉此機會,將喬里的死,偽裝成噬魂者乾的。
如此一來,風息城內有噬魂者的存在,不就人盡皆知了嗎。
首先,大地之環會知道,國王也就會知道。
其次,看到最喜愛的兒子如此死去,不知和噬魂者合作的總督,會作何反應。
這一點,李風還是十分期待的,因為這能證明很多事情。
至於如何偽裝。
海贊和他的手下是巨魔,雖然沒有沾染禁忌法術的噬魂者。
但模仿一個噬魂者殺人抽血,對熟悉各種殘酷秘術的巨魔們,還是手到擒來的。
而昨天李風曾聽希婭說起,那塊用於七神雕像的海晶石,似乎有蹊蹺。
雖然昨天他們兩人都沒研究出所以然,但李風忽然臨時起意。
他交代海贊,讓海贊將喬里拋屍在那塊海晶石前。
至於到底會不會產生別的影響,李風猜測不到,但也無所謂。
不過就目前來看,此舉已經讓整件事更加迷霧重重。
「如果你見到喬里的屍體,能確認他和你在礁石洞裏見到的人,死因相同嗎?」
短暫沉默後,紅隼說明了他此行的來意。
紅隼並未見過礁石洞裏的無血屍體。
所以為了確保殺死喬里的,和殺人拋屍礁石洞裏的兇手,是同一個人,他需要讓李風確認。
「我雖然不太懂這些,但如果再次親眼見到,應該可以判斷的出。」
李風點頭確認,繼而他像是又想起什麼,和紅隼隨便提起:
「最喜愛的孩子死了,費爾總督一定很難過吧?」
「總督氣憤極了,昨夜風息堡亂成一鍋粥。」
紅隼用可以理解的語氣說道:
「昨夜,在見到喬里的屍體後,費爾總督就不再讓任何人靠近喬里。」
「不讓任何人靠近?」
李風捕捉到關鍵點。
不讓任何人靠近,是因為悲痛?
還是因為他不想讓人通過喬里的死因,推測出風息城內有一個染指禁忌法術的噬魂者?
想弄清這一點,李風看似不明所以的追問:
「為什麼?連風息堡的騎士,或大地之環都不行嗎?」
「嗯。」
紅隼顯然沒想這麼多,他點點頭感慨着說:
「大約是舐犢情深吧。」
「也是啊。」
李風跟着附和了一句,他又給紅隼續了杯水,之後隨口說道:
「不過我倒是覺得,屍體上一定會有些,對抓捕兇手有用的線索。
聽到這話,紅隼端杯子的手頓了一下。
……
「瑪薩斯!喬里的事到底是不是你的人做的?」
風息堡,幽暗潮濕的地下室。
總督費爾咆哮着問,與他同在一具身體裏的瑪薩斯。
「怎麼可能呢?總督大人!」
昨夜的事,瑪薩斯也完全沒有想到,他現在被總督質問,也有些慌神兒。
「我們共用一具身體,時時刻刻都在一起,我做什麼您會不知道嗎?
再說了,我有什麼理由這樣做呢?」
作為隱藏在風息城的噬魂者,瑪薩斯為自己辯解着。
總督費爾也明白這個道理,自從靈魂融合後,他和瑪薩斯之間已經沒有秘密可言。
所以這件事,不可能是瑪薩斯乾的。
「那你的學徒呢?那幾個會使用禁忌法術的噬魂者,你能確保不是他們幾個乾的?」
總督繼續質問。
「他們更沒有理由啊!」
瑪薩斯解釋道:
「誰都知道喬里是您的兒子,還是最有可能成為繼承人的那個。
我那些學徒,怎麼可能做出傷害他的事情呢?完全沒有理由啊!」
「你能確定他們沒有被策反,絕對對你忠誠?」
總督費爾問出,他認為最有可能發生的情況。
「絕對不可能!」
問到別的,瑪薩斯可能還會含糊,但讓學徒對自己百分百衷心,他是一定做的到的。
「總督大人您也知道,我有防止下屬背叛的詛咒。
而且您也親眼見過,違抗我命令,或是生出背叛我的念頭,他們會怎麼樣。
總督大人您要是不信,我大可以把那幾個學徒叫過來,親自問一問。
如果他們對我撒謊,那麼詛咒立刻就會生效,您也會得到答案。」
瑪薩斯言辭懇切,大有隻要總督點頭,他立刻就把學徒叫過來詢問的架勢。
「不用了。」
控制着共用的身體擺了下手,總督煩躁的坐下,他相信瑪薩斯的學徒不會這樣干。
不說別的,就單單說兇手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屍體公然拋在七神雕像下面,就能說明兇手絕不是等閒之輩。
能做到這種程度的,兇手階位至少要在四階五等位以上,瑪薩斯的學徒可沒有這個本事。
「總督大人……」
見總督理智起來,瑪薩斯立刻說出心中想法:
「我總覺得這件事,是有人故意將視線引向我們,他想讓我們暴露。」
瑪薩斯一直隱藏在幕後,他的存在,和做過的事,一直不為人所知。
但昨夜過後,他被栽贓嫁禍般的抬到前台,瑪薩斯覺得一定有人在針對他。
「會是誰?誰發現了你的存在?又想公之於眾?」
總督費爾也想到過這方面,他問道。
「紅隼?他剛回來,喬里就死了。」
瑪薩斯猜測是紅隼。
「不可能,大地之環是國王的狗,如果紅隼知道你在風息城,他有太多方式可以對付你。」
總督反駁道。
「那或許是……」
瑪薩斯繼續猜測着:
「那個叫萊茵的狩獵人?」
「你覺得可能嗎?」
總督冷笑道:
「他一個二階狩獵人,你覺得他能做到這些?」
被總督否定後,瑪薩斯短暫的沉默了一會。
最後他冷靜的分析道:
「以我幾十年研究禁忌法術的經驗,快速且完整的抽取血液,除了會使用禁忌法術的噬魂者能做到,還有巨魔的秘術也可以。
那麼總督大人,風暴島上,是否有巨魔存在?」
「巨魔?」
總督費爾愣了一下,對於黑暗類的禁忌法術,他不如瑪薩斯了解的多。
想了想,總督費爾控制嘴巴:
「不可能,現在無盡之海被人類統治,巨魔只在北方苟延殘喘。
風暴島離北方很遠,這裏不可能有巨魔。」
「好吧,我想也是。」
瑪薩斯贊同道。
地下室燭火搖曳,跳動的燭光照亮的牆壁上的黴菌。
一具身體內的兩個靈魂都沉默了一會,最終,瑪薩斯終於鼓起勇氣,說出他的最後一個猜測——
還在沉睡的熔岩領主繭。
「怎麼可能?他有什麼理由?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根本都不認識喬里。」
龐洛斯·費爾聽到這個答案,猛地點燃滿腔怒火,不給瑪薩斯說話的機會,他繼續猙獰道:
「我們幫他解除人魚的禁錮,幫他甦醒,我們已經和他達成協議,他憑什麼殺死喬里?!」
龐洛斯·費爾的靈魂情緒激動,隨時處在失控的邊緣,這讓和他共用一具身體的瑪薩斯很難受。
「不知道,我也只是推測。」
為了讓總督的情緒平復下來,瑪薩斯快速說道:
「畢竟在風息城,除了繭,還有誰能那樣殺死喬里,即便他還處在沉睡的狀態。
況且你別忘了,喬里的屍體被發現時,就是在海晶石旁邊。
而且他十分突兀的出現在那裏,沒人看到他是如何出現的。
這些事,除了熔岩領主繭,還有誰能做到?」
瑪薩斯說完後就閉了嘴,總督沉默許久,才問道: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不知道,熔岩領主是遠古的超凡生物,我無法揣測他。」
為了避免總督再次處於失控的邊緣,瑪薩斯儘量耐心解釋:
「也許他是惡意,也許他是善意,或者他根本沒有理由。」
「善意?」
總督費爾聞言嘲諷的說道:
「他殺了喬里,還能叫善意?」
意識到總督激動的情緒,瑪薩斯趕緊安撫解釋:
「或許熔岩領主繭是在暗示和提醒你什麼。」
緊接着,瑪薩斯又勸阻提醒:
「總督大人,要以大局為重,我們的目的是風暴島下面的神格,還請不要因小失大!
令郎死因特殊,還是儘早安排,以免被人看到引起懷疑。
至於熔岩領主繭,如果他真是想藉此提醒你什麼,我想你很快就會發現的。
如果他根本就是惡意,那麼等我們拿到神格掌握法則後,再將繭處置就是。」
瑪薩斯理智的分析着情況。
良久,總督費爾平息了情緒,他返迴風息堡的小議事廳,在那裏,有多人正等着他。
有痛哭到幾近昏厥的瑟琳·維絲,還有過分悲痛的莫羅斯,以及……
總督費爾的目光穿過家眷和大臣,看到了平時不太露面的希婭。
希婭身穿占卜師的常服,手中拿着一個的水晶球,她似乎是剛進行過一次占卜。
不知怎的,看到希婭手中的水晶球,總督突然又想起瑪薩斯說的話——
繭或許是想通過喬里的死提醒你什麼。
不悅的眯起眼睛,總督費爾心中憤恨:
『提醒我?呵!繭最好真能提醒,比喬里對我還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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