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風又親自將鄭主薄給送了回去,宣瀚坐在位置上半撐着頭,心裏又將從鄭主薄那裏得來的消息給細細消化了一遍,正想得出神,徒然聽到身側有響動,他側眸望去,是南笙正移步而來。
「夜深了,你怎麼還沒睡?」
「你不也沒睡?」南笙反問回去,她只在床上歇了一下罷了,因為見着他吩咐賀風出門辦事,她的那點睡意就減輕了很多。
「我不睡是因為有正事,你不睡是為了什麼?難道是為了我不睡?」
好好的話從宣瀚的嘴裏說出來變成了調戲,南笙嗔瞪了他一眼,「這一路上吃你的喝你的,我欲為你分憂來着,你既然不領情,還消遣於我,那你就當今晚沒見着我吧。」
想替他分憂來着?宣瀚斷定先前自己與鄭主薄的對話就算沒被南笙全聽了去,也讓她聽去不少,「領情,領情,我正愁得了太多消息沒理出紋路來,說說你的看法。」
「我們南家也做糧食生意的。」
「所以呢?」
「朝廷派欽差巡查各地秋收情況,糧倉自然是重中之重,鄭主薄既然說每回秋收百姓交了稅糧之後,糧商們都要行動,想來這次也不例外吧。」
宣瀚卻搖了搖頭,「你也說了朝廷委派欽差巡查,那些歹人接到風聲,怎麼還會犯險?」
南笙亦跟着搖頭,「那你就是沒做過生意了,但你也應該聽說過富貴險中求這一說法吧,只要出得起高價,總會有人冒着風險打破原則。」
看南笙說得如此認真,宣瀚饒有興趣的問,「那你想到了什麼好主意?」
「黃縣令上頭還有人,但鄭主薄卻沒說貪污納穢之事到誰頭上是個頭,所以你現在最應該查的就是知府大人,想看看他是否與黃縣令一起同流合污。」
南笙解釋得很到位,這的確是他剛剛在想的問題。這件事要是到了知府頭上就了了,尚好解決,要是鬧到知州頭上,那事情可就大了,屆時受牽連之人怎麼也得上百。
「我們南家也做糧食生意,我可以先放出風聲去,高價收糧食,有很大機會能引得那些心懷貪念之人上勾。」
南笙說得不無道理,可宣瀚卻有些猶豫,「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你就不怕屆時要是撒網收不盡,你們南家會遭遇報復?」
她一心想辦宣瀚,是以還沒想過這個問題。
現在宣瀚提起來,南笙還真仔細想了想,「這是解你欽差大人的憂愁,我想我們南家會很願意幫忙的,至於撒網收網的事,你都辦得乾淨利索不就行了嗎?」
聽起來挺尋常的一句話,卻蘊含了南笙諸多信任在裏頭,宣瀚心裏有些感動,但也很擔心,「我讓賀風陪你去行事。」
南笙想了想,「我把昭和公主殿下也帶上吧,人多了才不叫人起疑。」
有賀風在,宣瀚也不擔心。
次日宣瀚隨欽差衛隊直接進了沙坪縣城,南笙則帶着賀風領着昭姐兒等人去了府城,一路上昭姐兒興奮異常。馬車裏,她看着南笙笑道:「你不知道,這跟着二皇兄出來這一趟我是真沒好好玩兒吧,不是在趕路就是在趕路的途中,想看看什麼好玩兒的,想嘗嘗什麼好吃的,都要被他拘束被他管。現在好啦,可算是離開他了。」
「二皇子殿下也是為你好。」
南笙本是南家人,既然要做生意,便不必在裝神弄鬼,直接以女裝示人。
看着對面的人微微笑,昭姐兒歪着腦袋問出一個很可愛的問題,「南笙姐姐,你是不是喜歡我二哥哥呀?」
這不應該是秘密嗎?被昭姐兒這樣直白的問出來,南笙頓覺有些無地自容,她微微別過頭去,不好意思看昭姐兒,「二皇子下是什麼身份,我是什麼身份,哪裏配得上二皇子殿下?」
「喜歡就是喜歡,關身份什麼事?」
看着昭姐兒天真的模樣,南笙真想伸手捏兩把,可惜她只敢想,不敢真動手。
可這個問題也不好回答,索性就不回答了。
沒想到昭姐兒對這個問題來了興趣,不停的圍着它轉,「你若真喜歡我二哥哥,那就得把他看牢了,寅國公府的表叔說我們宣家的男人特別的受人青睞,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被別人搶走,所以你要小心點兒。」
「你可真是個鬼靈精,這些話都是誰告訴你的?」
南笙被逗得哭笑不得,皇家的男人,哪個不受人青睞,最次的也能混個王爺終老哩。
「你別不信,我說的都是真的。你看我太子哥哥,他都成婚了,還有人想往東宮塞美人呢。」
她還真是個單純的孩子,現在可是男權天下,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了,就算他太子哥哥後宮屋檐下都站着人,太子妃也得受着。
「你還小,不懂這些。」
「我以前是不懂,可是我現在大了,全都懂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瑟縮了一下,明顯就是強撐着說自己懂的,南笙也不拆穿她,反而問,「既然公主殿下知道這麼多,那公主殿下是不是也有心儀的對象了?」
昭姐兒微微昂着脖子想了想,「我要是能嫁給我父皇就好了,可惜他是我母后的夫婿,我不能和我母后搶。」
這是什麼天真無邪的話,逗得南笙又驚又忍不住想笑,「這麼說來,公主殿下中意的是類似陛下那樣的人。」
南笙並未見過皇帝陛下,與皇后娘娘也只見過一面,那般雍貴優雅的人兒,能配得上她的男子也定然是十分優秀的。
「嗯,我母后說她要與我父皇一生一世一雙人,我也想找個能與我一起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人。」
一生一世一雙人麼?
天底下也就皇帝和皇后娘娘做到真的彼此信任珍惜,相攜一輩子的承諾吧。
「公主殿下還小,那麼好的夫婿,將來肯定會遇到的。」
「那你未來的夫婿會是我二哥哥嗎?」
這問題叫南笙怎麼答?
說不是吧,違背自己的心意,說是吧,又極不好意思開口。
沒過一會兒,就聽見駕車的賀風說:「笙姑娘,咱們馬上進府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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